路西签下来的行程里不会一直跟练习生们一起练到晚上,只到晚餐时间便截止。
    正好大家都停下来休息,去食堂吃饭。王青第一个走出练习室,却发现门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挂了一个漂亮的纸质袋子。
    手提袋上系着蓝色的绸带,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似乎是一些吃的喝的。
    最上面很显眼的位置放了一张蓝色的心形便利贴,王青不是有意要看的,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我们路西交朋友啦,还会把粥分给别人。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哦,盒子里是我给你亲手熬的,要都喝完啊[心]]
    他头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便签后面还画着爱心,虽然他潜意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觉得应该是粉丝送的。
    不愧是顶流,连节目组里都能有路西的粉丝,还特意送礼物过来!
    于是他挺兴奋的扭头,把手中的纸袋子拎起来朝着路西晃了晃,一下午教学过去他也对路西也没那么紧张了,有点羡慕的高兴道:“路西老师,有粉丝偷偷给你留了礼物,里面还有便签呢!”
    正在跟秦陆说话的路西脸色却沉了下来。他猛地回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纸袋子之后神色有些阴郁。他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并没有接过那个袋子,而是让等在门口的助理拿在了手里。
    因为他的神色不太对,所以练习生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能听到路西有些烦躁的声音冷声道:“直接扔掉。”
    原本这一下午的时间,练习生们都对路西产生了一点亲近感,但是现在却都愣住了。
    助理像是已经习惯了,很快走进练习室跟室内跟拍的摄像师低语了几句,随后对方听着耳返里的回复点了点头,大概是节目组保证不会把刚刚录到的内容放出去。
    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不太舒服。
    他们想的内容都差不多,路西怎么对粉丝这样?或许是他们现在还没有粉丝的缘故,只要有一个人能对他们表露出喜爱,都会心里非常高兴且珍惜。但是难道说对于路西来说,拥有数千万的粉丝之后,这些喜爱就不值钱了吗?
    只有秦陆微微抿紧唇,眼底闪过一点不着痕迹的担忧。
    虽然签订的合约是嘉宾只需要每天跟练习生们练习满六个小时即可,但是是否选择继续留下来还是看嘉宾本人,比如隔壁练习室的许哲然和齐宇轩就留了下来,而安铭和方泽坤今晚还要到临市赶一个通告,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路西今晚没有拍摄,他原本也是想留下来陪练习生们加练的,但是现在却缺席了晚上的练习。
    于是原本气氛还算轻松愉快的练习室中,除了秦陆和于子非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其他的练习生都有一些戳破顶流真面目的心不在焉。
    秦陆知道摄像师不会将方才的事剪进节目里,练习生们嘴上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情绪不知道收敛,看的一清二楚。
    只有于子非还在“有求必应”的给秦陆示范,眼底只有训练,和第一次感受到队友需要的满足。
    秦陆朝于子非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换来对方一个冷哼,和更加卖力的示范。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秦陆并没有像其他队友一样立刻回宿舍休息,而是走到隔壁练习室,廖俊辰那边应该也结束了。
    没想到练习室里没看到廖俊辰,只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靠墙坐着,听到声音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即使坐着,也能看得出那人个子很高。不同于年轻的练习生们骨架还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相对瘦削单薄,他肩膀极宽,t恤下能看到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而是恰到好处,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独特安全感。
    相对大部分爱豆来说,他五官更英挺分明,甚至称得上过于端正。
    正好跟秦陆对视上的人是4seven的队长齐宇轩。
    齐宇轩是团队里“最年长”的大哥,出道时已经有二十三岁,所以跟相对来说过于年轻的练习生们有较为明显的年龄差。
    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打印出来装订的本子,看到秦陆之后态度很随和的道:“找人?”
    秦陆也不拘谨,点点头,顺便问了一句:“请问廖俊辰他们已经回去了吗?”
    齐宇轩对秦陆自然的态度有点感兴趣,练习室内摄像师们都已经下班了,现在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练习生似乎过于放松了,一点没有因为他是前辈就感到紧张。
    齐宇轩看着他道:“我让他们回去的。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再早点来效果更好。”
    秦陆看了看他手里的本子:“那老师不休息吗?”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齐宇轩略一思索,朝着他招了招手。
    “我也想早休息,你过来帮我个忙。”
    秦陆:“……”
    他走过去在齐宇轩身边坐下来,在对方手里的本子上扫了一眼。
    秦陆略微怔了一下——
    不是歌词,也不是综艺台本之类的,而是对于秦陆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剧本。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齐宇轩作为团队里的大哥,气场强身高也占优,年纪对于爱豆来说却是出道有些晚了。
    他的长相其实是相对更倾向于演员脸,在秦陆的记忆中在团内跳舞实力最弱,唱功还不错但也不拔尖。
    作为爱豆虽然说也算火到了一线,但在队内人气偏低,年龄也逐渐到了爱豆适龄的极限。
    这也就意味着,齐宇轩不像年纪仍然很轻的路西还可以维持好几年的巅峰,而是正面临着转型。
    爱豆不做唱跳之后,在娱乐圈里最常见的转型方式就是转行做演员。
    齐宇轩似乎在这之前没演过什么戏,正儿八经的尝试,应该还是第一次。
    他朝秦陆笑了笑:“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帮我搭两句台词,找找感觉。”
    秦陆从他手中接过剧本,对方骨节漂亮的手指在本子上圈了块位置:“就这一小段。”
    意外的重新拿到剧本,秦陆垂下眼,掩饰自己短暂的出神。
    拿到手秦陆就知道这种不是正式剧本,属于前期找人试镜时给出的部分节选,人设大致有,剧情只有片段,全靠摸索推敲和个人发挥。
    齐宇轩试镜的这个角色应该不是主角,台词简单,没有太多深意,顶多算是对情节进行推动。
    但是对于秦陆来说,反倒有一些怀念。
    没有小角色,没有坏角色,只有尚未成型的角色,在等待被诠释而诞生。
    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片段剧情,在齐宇轩的耐心等待中抬起头,表情已经变了。
    灯光下,原本轻松自然的练习生眼尾微垂,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神情细微的变化着,嗫嚅道:“师父,我有点怕。”
    齐宇轩愣了一瞬,节奏顿时断了一拍,秦陆却不受影响。齐宇轩回过神来,很快进入状态,原本有些惊讶的眼神变得不近人情,有些淡漠。
    只是如果现在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就会发现齐宇轩虽然尽力在表现出人物的特征,却能明显看出来在刻意的“演”,而秦陆则好像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表演趋于自然,毫无痕迹。
    “我告诉过你什么?”
    秦陆眼神闪躲,带着一点不情不愿:“人生在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做莽夫,不做懦夫。”
    齐宇轩心里吃惊,一场戏对下来,比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练,不知道要更顺畅上多少。
    如果这时候齐宇轩有一定的演员经验的话,就会知道,这是秦陆在一步步无形中引导着他走。
    跟好的演员对戏,在对方有意照顾的前提下,往往能被代入“对”的情绪中,将角色诠释的更真实、更完整。
    齐宇轩作为爱豆,对舞台表演经验丰富,对于演戏来说却是完全白纸一张的新人,所以他不明白秦陆的演技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这个练习生演的很好,似乎很有做演员的天赋。
    原本只是顺手捞到个练习生来给自己对对戏,齐宇轩却不自觉的拉着秦陆演了好几段,对完之后又对一遍,直到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明显的提升,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齐宇轩在队里一向是老好人,并不是人设,而是他确实人很好。
    眼看着墙上的时针指向了两点,齐宇轩有一点抱歉,他没想到自己头一次进入状态,一时间忘了对方是练习生,明天早上还要起来训练。
    他有点尴尬的对秦陆笑了笑,却很直截了当的道:“我感觉你在演戏上有天赋。这一晚上,比公司的表演老师对我更有帮助。”
    秦陆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齐宇轩英气的眉眼其实很适合这个人物,只要多练习,应该可以拿到这个角色。
    毕竟这并不是主角,他人气也很高,自带流量。
    人设很吸粉,有时候即使不是主角,却可能比主角更讨喜。
    对完戏之后,秦陆身上那种畏缩的感觉就褪去了,光源下五官漂亮的练习生眼神沉静,又回到了刚见面时的状态。
    齐宇轩摩挲着手里的剧本,笑着看向秦陆:“打个商量,怎么样?”
    ——
    第二天。
    王青订了八个闹钟才从床上咬着牙爬起来,想早点到练习室开始练习。
    结果他到的时候,却看到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4seven的队长齐宇轩正跟秦陆靠在平衡杆上说话,见他进来之后,齐宇轩“平易近人”的朝他笑了一下,英气的眉眼带着成熟稳重:“来的挺早?”
    王青:“……谢谢老师,还行,还行!”
    他眼巴巴的看着齐宇轩在他出现之后就跟秦陆摆摆手说“一会儿见”,然后越过他走了出去。
    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的王青心想,自从跟秦陆组队之后,每天都在被领着见世面。
    今天也是崇拜陆神的一天。
    秦陆看起来跟平常没有区别,并没有因为跟齐宇轩认识了而觉得有什么欣喜和兴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静自然。
    他只是在正常相处。
    路西来的很准时,他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嘴角挂着笑容,淡淡的素颜妆依然像在闪闪发光。
    让练习生们意外的是,他身上穿了一件跟练习生们身上的款式差不多的训练服,应该是特意换的。
    只是站在一起时,除了秦陆和于子非和他更像队友了,剩下的对比更像卖家秀和买家秀。
    但是练习生们原本心里还带着一个疙瘩,看到路西身上穿着的训练服时,那一点别扭怀疑却消散了一些。
    如果是节目组要求路西换上统一服装,肯定昨天就直接换上了,不会等到今天。
    而路西已经是超一线,他即使要跟练习生们进行合作舞台,在练习生们心里,对路西来说也大概像是变相扶贫,节目组应该也会设计舞台烘托路西的绝对中心位。
    换上训练服来无形中拉近距离感,对于路西来说,根本没必要。
    路西即使什么也没说,但是昨天下午教授经验的时候明显很认真,就算练习生们水平相差极大,也没有敷衍。
    倒是他们,昨晚还一直在琢磨路西的异常,其实也都是猜测。
    想想还有一点抱歉。万一有什么理由呢?
    路西目光在秦陆身上来回扫了一圈:“胃好了吗?”
    秦陆点点头:“没事了。谢谢你的粥。”
    路西摇头:“为了保险起见,中午你继续喝粥。”
    王青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那张便签条。路西看也没看,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于是训练中途,王青一直在不时往门外看,试图知道是谁送的东西,然而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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