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李进忠,张协均斩首。
    张协有妻女在,自然也用不着霍南收尸。
    当天晚上,霍南喝的酩酊大醉,晏时玥没叫人打扰他,只叫微帛给他送一碗醒酒汤过去。
    微帛叫厨房熬了,给他端过去,见他醉的厉害,索性抓着他头发把脑袋给提了起来,准备直接给他灌下去,完成了主子命令好回去睡觉。
    结果才刚把脑袋提起来,霍南就手臂一张,猛然抱住了她腰,哭道:“阿娘!”
    微帛抓着他头发往外拎。
    但霍南也是练家子,醉酒之后劲儿格外大,她居然怎么也拎不出去。
    霍南哭的像孩子一样:“阿娘!阿姊!我给你们报仇了!我给你们报仇了!我好想你啊……阿娘!良儿好想你啊!”
    微欣:“……”
    她想掰开他手臂,却怎么也掰不开。
    她冲外头叫:“甲和!任东!有人么!进来一个!”
    外头一点声音也没有。
    霍南死死的抱着她,脸埋进她怀里,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孤立无援的微帛,瞪了半天眼晴,还是只能随便拍着他背:“好了好了……不哭了啊!乖儿子,不哭了……喂!你敢把鼻涕抹我身上试试!”
    他哭的更是厉害。
    等到微帛终于连哄带骗的挣扎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但微帛并不是一般的婢女,她是一个影卫。
    所谓影卫,就是对主子的命令要坚决执行的。所以她在脱身之后,再度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想把醒酒汤给他灌了。
    然后,再一次被抱住了……这真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
    当然,这件事晏时玥一点也不知道。
    她吩咐完微帛,就直接睡了。
    也就在这一天晚上,金鹤峤心情好,约了几个人吃饭。
    至于为什么心情好,不用说大家也知道。
    平时,这种只有几个“自己人”的小宴,曲斯年是一定会去的,可是这一次,金鹤峤根本就没叫他。
    曲斯年回到家里时,佟氏问他:“你跟那个福晏殿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曲斯年道:“没有什么事。”
    佟氏急道:“那为何王爷不与你亲近了?你可莫要忘了王爷的恩德!”
    曲斯年无奈,道:“阿娘,我不会忘的。但是殿下有命,我只能听命,她只是叫我帮他写折子,我什么也没做。”
    佟氏道:“那你多在殿下那里,说说王爷的好话啊!”
    “阿娘,”曲斯年一时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其实殿下,真的没有那么倚重我,我在殿下面前,也真的说不上话。”
    “怎么会?”佟氏道:“不是说她屡屡的主动找你么?这不就是器重你?”
    曲斯年哑口无言。
    他其实觉得,晏时玥找他时,只是因为许问渠不在,甚至都不是故意在设计他,可却把他生生陷在了这一处,里外不是人,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
    佟氏殷殷看他,半晌才柔声道:“你也莫要太端着,我儿本生的俊秀,对殿下好一些,这些小娘子,就得叫人夸着,哄着,多说些好听的……你听阿娘的话,娘不会害你的……”
    曲斯年看着她,一阵子无力。
    金鹤峤也就罢了,佟氏是他的亲娘啊,他堂堂男儿,竟要他以色相侍人?
    他无声叹气,低下头,心里却想起下朝时,金鹤峤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他说:“小殿下厉害的很……不如去兵部啊,与那霍祈旌不是更聊的来?”
    皇上似乎不想让晏时玥继续待在刑部,但是,她下一个会去哪儿?他长在御前,大略能猜到,皇上似乎是想叫殿下去户部的。
    但户部尚书,是金鹤峤的人。他绝不想叫晏时玥去户部!
    他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叫他去找晏时玥,用霍祈旌勾着他,劝说她去兵部。
    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吏部、户部,兵部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他想了许久,都想不出要如何去说服晏时玥,他真的很怕,她会微笑着看他,对他说:“曲大人,别给你主子惹事儿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娘子,对朝事也就似通非通,却叫他打心眼里畏惧。
    他踌躇了大半天,还是没去。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金鹤峤彻底恼了他,晚上召宴都没叫他。
    佟氏还在絮絮叨叨,曲斯年半晌才道:“阿娘,我都知道了。”他饭也没吃,就起身走了。
    隔了一日,许问渠回来了。
    北方书院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他们三人就先回来了,余下的事情,可以交给晏时嵘去做。
    晚上晏时玥摆了酒给他接风。
    许问渠跟她道:“你可知,最近龙门县出了一个福姑。”
    “嗯?”晏时玥道:“什么福姑?”
    许问渠道:“就是那个拜出泉水的女道士,她声称要修一所善堂,然后就买下了一块地皮,再然后,据说是从地底下挖出来一坛金子。百姓就说,她这是占了你的福气,就叫她福姑。”
    晏时玥无语。
    蹭热度的,常见。
    抄人设的,也常见。
    但你特喵的能不能推陈出新一下啊!就算也想经营锦鲤人设,你换个梗也行啊!直接照抄原版可还行?
    晏时玥道:“在我走之前,她还给我整什么不足有余的,结果我一走,她就开始学我?”
    许问渠问:“什么不足有余?”
    她就把之前她找她说的话说了一遍。
    霍祈旌问她:“可要处理?”
    “不用了,”晏时玥道:“她如果只是想炒这个‘福’名,肯定要做善事,那随便啊!如果有一天,她想利用这个名头谋利,再收拾她不晚。”
    微欣忍不住道:“就是怪烦人的。”
    是挺烦人,但是人家没杀人没放火,在现代还可以炒炒舆论,现在……只能当她不存在了。
    许问渠笑着安慰她:“萤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再怎么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晏时玥笑眯眯的碰了碰霍祈旌,然后飞了个眼儿,意思是“你看人家夸的多好听”!
    霍祈旌正色道:“你身上最珍贵的,本来就不是这个福字。”
    晏时玥忍不住笑了。
    是啊,也许在所有人眼中,她最明显的标签就是福娘娘,可是起码在霍祈旌这儿不是。
    有点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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