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他白阳赢了。
    他暗暗窃喜扭过头看去副驾驶睡着的人,舔着自己刚才唇上的余温,回忆美味。
    到了写生的公园,白阳把画架摆好,正对着湖,挑选了一个风景最好位置。
    焦竹雨睡到了自然醒,正好赶上湖边落日,明天要交写生作业,她揉了揉眼睛便开始画画,趁着落日没有完全消失之前,要在一个小时内画完。
    白阳蹲在她身旁,端着自己的下巴认真看她作画,湖面的风微腥,凉意拂过脸颊,她脸庞的发丝温柔的往后飘起。
    白阳闲来无事在自己的脚边拔草,用细条的草根编织成了一个可以把他拳头穿过去的“皮筋”,起身来到她身后,把头发攥成一撮,小心翼翼用制作的皮筋为她扎起。
    焦竹雨扭头拍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那根草断开了,他也没攥住她的头发。
    “不碰,我不碰,你画。”
    但他的眼睛和嘴闲不下来,每隔一会儿就问:“你饿不饿,我看到了有个快餐店。”
    “渴不渴?那儿还有个便利店!”
    “手酸吗,歇一会儿再画吧。”
    她一言不发,白阳早就习惯被她给无视,他现在是她的提款机兼司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校外,她走到哪都寸步不离黏着。
    只要她不跑,他就已经做好了被冷眼相看的对待。
    “都半个小时了,喝点水吧,我去买。”
    他担心她渴坏了,跑着去便利店路上,也要一步叁回头的看她,不敢错失两秒钟时间,有无数个坏念头都会在他脑海里闪过,会不会下一秒从哪里窜出来人将她给绑走。
    “两瓶矿泉水老板!快点!”白阳掏着手机,眼睛盯着坐在湖边的人。
    “你要哪个啊?这个还是这个?”
    “最贵的。”他眼睛不敢离开,扫了码低头看向手机付钱,拿着矿泉水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抢了便利店。
    然而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湖边没人了。
    白阳脸都僵了,边跑边吼:“焦竹雨!”
    滚落到湖边的颜料盒,多亏她及时抓住才没掉进水里,焦竹雨抬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吼声,怯意的望向坡顶,她蹲在原地没动。
    “焦竹雨!焦竹雨!”
    白阳四处张望,唯独忘了看坡下面,惊吓两只眼睛发痴胡乱望着,大脑失去了行动思考的能力,心脏被拴住石头刷的沉下去,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别吓我焦竹雨!焦竹雨啊!”心脏卟通卟通剧烈跳动,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每一根汗毛都在竖立,白阳朝着岸边跑。
    焦竹雨怀里抱着染料,手扒着草地,小心翼翼的弯着腰往上走。
    “焦竹雨!”他的吼声能吃人,甚至不顾自身重量就朝她飞扑下来。
    她其实刚才就已经预料到事情的结果,但被他扑进湖里的时候,还是难以置信,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疯子缠身。
    噗通。
    手里的染料被抛远,盒子的浮力让它渐渐飘去湖的中间,她被呛了一鼻子的水,拼命把头往上探着咳嗽。
    可抱着她的人不断将她的身体往下拉,残忍的按到他怀里,胸口淹下水面,窒息濒临死亡。
    隔着几层布料,她能感受到他心脏在怦怦地跳,声音响的震耳欲聋。
    “焦竹雨,焦竹雨……”反复念叨她的名字,白阳浑身湿透将她抱紧,手臂越收越紧,至于会不会把她给夹死,全要看他仅存的那点理智。
    “咳——咳!放开我,咳,放开。”
    她难受哭了,发尾湿漉漉黏在脖子,刚入春的湖水冰冷刺骨,嘴巴冻成青紫,白阳似乎抖得要更厉害,她看不见那双因为害怕充血到极致的眼,死人般的瞪出眼眶。
    “我害怕。”
    他把下巴蹭到她的颈窝,双目失去焦距,却依旧直勾勾瞪着远处:“别这样,我害怕,不要这样报复我。”
    “让我上去,好冷,我不要在水里,冷,呜呜。”
    只要她挣扎,白阳搂着她就要发力,能夹碎骨头。
    岸上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不知道在水里冻了多久,他理智一点点拉回来,才肯抱着她游到岸边,浑身湿透,满身腥味,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她不停发抖,冷的双唇直打哆嗦,脸也越变越白,失去血色。
    “我们去酒店,忍一会儿。”
    白阳抱着她,将她放进车里,浑身滴着水去收拾画板,手抖好几次没拿稳掉在地上,不是冷的原因,是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手。
    他看着自己的反应,再去抓掉在草地上的画板,试了好几次,每次都从颤抖指缝里掉落,快画完的油画,掉在地上被草地刮花了,白阳着急,他双手都捏着,手还是在疯狂抖。
    当画第五次掉下去的时候,他崩溃抓住自己手腕,不知道该怎么办。
    焦竹雨搓着胳膊取暖,看去车窗外,他僵硬站在那,脊背一点点的弯下去,咬住牙,把摁住的手腕压在腿上,无声歇斯底里乞求不要再抖。
    白阳跪在了地上,去掏口袋里的手机,哆嗦的手指不停摁在屏幕,尝试了好几遍,最后他只能把手机放在地面,卑微跪在那用手指去点。
    拨通白云堰的电话:“哥……帮帮我,帮我。”
    他不受控制慌张,染上哭腔音色,害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白云堰将车开到了酒店:“你们两个,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
    焦竹雨走去浴室,白阳赶忙跟上。
    “不准进来。”她啪的关上门,白云堰抓住他的手臂扯到客厅:“在这等着,等会儿有医生过来,先把衣服换了。”
    他抓着右手腕,依旧发抖不停,手掌压着那片纹身,受不住的跟他抱怨:“我做不到,停不下来,哥,你帮帮我。”
    他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说他一句废物。
    白阳主治医师赶来查看他病况,握住他发抖的手,又拿出手电筒掰开他的眼皮查看。
    “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白云堰犀利眼神瞪向他:“吃了吗?”
    他摇了两下头,自知无理的把视线垂了下去。
    “精神问题,情绪太激动了,要按时吃药。”
    “那我不吃它能自己好吗?能不抖吗?”
    “你控制不住。”
    医生谆谆告诫:“吃药就是你目前最好的治疗办法,情绪是会刺激你的,你这次只是发抖,下次可能就是自残,或者杀人了,好好想想,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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