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竹雨没那么疼了,苏和默帮她脸蛋贴上黑乎乎的膏药。
    “好像,果冻。”她去戳他手里面那盒药,被举高不让她碰。
    “这可是我特意从中医那买来的,戳坏了就治不了你的脸了。”
    焦竹雨拍拍右耳,像是在拍古老坏掉的电视机:“我能听请你的声音,但你要说的再大声点就好了。”
    “好了别拍,那我以后都在你左耳说话。”
    “那我的右耳好不起来了吗?”
    她委屈鼓嘴,涂着黑乎乎药膏掩盖了色泽不均青紫,跟小孩子玩泥巴随手擦在脸上一样,圆亮荔枝核眼睛泛着光度。
    苏和默不禁笑:“怎么会,耳朵肯定会好的,我问过医生,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嗯。”
    “药涂好了可千万别乱碰啊。”
    她坐在沙发上撑着手臂,耸起肩膀乖乖点头。
    苏和默不放心,她的手肯定会往脸上挠,于是把画板给搬过来,坐在她身旁。
    “你想画什么,我教你画。”
    “想画奶奶!”
    拿起油画笔的他又放下,在桶里面找到一根铅笔:“那我先教你画人物五官比例,你看着我的脸,我们来画出来。”
    “嗯!”焦竹雨认真凑上前,见他手握铅笔的落笔点画了两条线,十字交叉着,简单又很复杂的样子。
    苏和默没想真的在一天内教会她,认真的眼神给了他不少自信,多少年没画画了,重新拿起笔的这天,有股莫名兴奋感。
    “焦竹雨。”他的手指动作并不停歇,在白纸上不断潦草作画。”
    “我以前给你写过情书,还偷过你卷子。”
    “为什么要偷我卷子?”焦竹雨眼睛往他脸上一转:“我之前的考卷是不是你拿走的,我怎么找都没有了!”
    他噗嗤点头笑:“是,但你不更应该关心,我为什么给你写情书吗?”
    她摇摇头:“情书是什么。”
    也对,这种小傻子怕是谈恋爱是什么都不懂。
    “就是喜欢你啊,特别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
    焦竹雨苦思冥想,脑子里仿佛拐了好大的一圈弯路,才吭吭说:“你喜欢我?”
    “是啊,很喜欢。”笔渐渐放慢了速度,眼睛斜下去盯她,如沫春风的笑一直荡漾在嘴角,即便他脸上有伤,看起来更加凄惨的美。
    “奶奶也喜欢我,她说她很爱我,我也喜欢奶奶,我也喜欢你!”
    “不是那种喜欢,是想跟你在一起,跟你结婚的喜欢。”
    焦竹雨摇头:“奶奶说我不会嫁出去的,没有男人要我。”
    “谁说的,那我现在就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吗?”苏和默放下笔,斜过身体面对着她。
    她有点恐惧,害怕的把两根食指勾在一起:“白阳也说要我跟他结婚,他会打我,我说我不想跟他结婚,他就扇我。”
    眼神藏着一层深雾,不停往他脸上看,又赶忙垂下来躲避视线。
    在害怕,她如果不同意,现在就会挨打。
    “焦竹雨,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可爱,想要跟你交往,考虑一下我吧,虽然我没白阳有钱有权,但至少不会我绝对不会打你。”
    正要等她关键时候的回答,手机铃声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响。
    “你等我一下。”他放下画笔,寻着声音快步走进卧室。
    电话另一头滋啦一声:“老苏!呼,你搁哪呢啊!”
    “慢点说,怎么了?”
    “我们快把这家伙给打死了,他现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说,我们听你的。”
    苏和默低头沉思,手指不巧摁在鼻梁正中间豁口。
    声音清灰冷意。
    “别让他有气。”
    “好。”
    准备挂断电话,突然一群人喘气吼道:“跑了!妈的快追!”
    “操这家伙居然还有力气跑,直接弄死他!”
    白阳抓着竹林的树干,借助着胳膊的力气,脚步不停往前飞奔,气喘声鲁莽,寒冷冬日,在呼吸出来的白雾中穿梭。
    额角的血往下横流,他整个眼神都神志不清,眼眯成一条直缝,被打肿的右眼也完全肿起,呆呆盯着前面的山路,只顾着抬起脚跑,完全忘记了方向。
    不断撑着身边两旁的竹干,他的手臂擦烂出血,黑夹克松松垮垮的挂在肩头,原本纯白色的卫衣,全是灰土错乱的脚印。
    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刚才听到那人打电话的声音,他现在可以无比的确定,焦竹雨在苏和默的手上。
    “操啊。”
    疼和愤怒,他脸部的肌肉绷不住自嘲想笑,恨不得手里拿着个炸药,同归于尽。
    “苏和默,苏和默!”失去焦竹雨的每一秒,都想象得到她在他身旁露出怎样的笑,被他压在身下,骗着那个傻子跟他做爱。
    妈的,妈的,妈的!
    那是他的东西啊!
    怒火中烧,他的咆哮多了哭哑,抓狂的拼命往前飞奔,无人踏过竹林,枝叶繁茂,蹭过他被拳头揍烂的颧骨。
    “焦竹雨……焦竹雨,操你妈的,回来!”
    “人在前面!你们绕路包抄堵他!”
    白阳的背影狼狈逃窜深林,脚尖被石块绊倒,曲折的往下栽,他用力撑起树桩,面前包抄过来的八个人,手拿石块木棍。
    “刚才不是很能耐吗?装什么装啊!”
    “哼,今天有人叫你死,你可别想能活着走出去。”
    “打!”
    白阳失魂落魄,丧气抬头凝望,任由被踹倒在地,他磕在坚硬石块泥土地上,被树枝扎穿了衣物。
    头顶竹叶吹动,吹过间隙的风,照进来光不停乱晃,恍惚人眼里似乎看到了走马灯,被一只脚用力的踩在脸上,扭曲五官挤扁。
    如果他可以感同身受,那么也能觉得焦竹雨被打的时候有多痛。
    但他现在只后悔一点,为什么没能把她给打死,让她有了机会跑到别的男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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