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哗啦”一声,黑二和那水鬼同时落水,溅起大片水花。在水花中,那水鬼仍自抓着大刀,似乎还想再来一下狠的。这等机会千载难逢,吴明拔出赤宵,连人带剑朝那水鬼扑去。那水鬼下半身被黑二抱住,那里闪躲得开,右手连刀被吴明一下斫离身体,惨叫一声,被黑二直接带入水中,只听得江水又是一阵响,便如开了锅一般,不知是那水鬼负痛挣扎,还是其他水鬼过来增援。吴明大为担忧,叫道:“黑二,你没事吧?”
    话刚出口,又是两道人影从江中跳起,直扑吴明。吴明吓一大跳,让过了一人,却被另一人抱住了脚,立足不定,一下摔倒在船板上。
    他心下大骇,反手就是一掌拍去,正好拍在其中一人天灵盖上,那人惨叫一声,登时**迸裂,可他却硬气,临死也不松手。也就阻了这么一阻,又是两个水鬼从水中跃出,抓住吴明双脚就朝水里拖。看来对方也知成败在此一举,已有些孤注一掷了,怎么也要把吴明拖下水。他身手再高,此时也闪避不开,又是“哗啦”一声响,他已被两人拖入水中。
    这要真被拉入水中,天晓得还有什么玩意等着自己。情急之下,吴明伸手一把抓去,千钧一发之际,竟被他抓住了船沿。可两个水鬼力量也是大得出奇,吴明只觉下半边身子被两人紧紧抱住,死命朝水里拽,水中浪花四溅,也不知还有多少敌人,他心下发麻,正准备运足真气和对方拼命,却觉得右手一紧,却是陆汇见吴明情势危急,一把拉住了他右臂。
    吴明心头一定,勇气大增,轻喝一声,立时翻转身来。四周响动越来越大,江风徐徐,血腥味直冲鼻端,看来水下又死了人,不知黑二安然无恙否。可现在吴明自顾不暇,也顾不了那么多,反手又是一掌朝水下拍去,正中其中一人肩膀。那个水鬼一手抱住吴明右脚,腾出右手来,正准备给吴明补上一刀,肩膀突的一阵剧痛,右手不由一松,知道自己多半不能幸免,索性全力一拉,这一拉力量大得惊人,吴明猝不及防,差点被拉入水中,幸亏祝小龙也跑过来帮忙,全力拉住陆汇,这才稳住身子。
    吴明也知情势危急,右脚猛运真气一抖,那人胸口如中巨槌,直接沉入水中。缓过一口气,他转身一掌朝另一人拍去,那人眼见同伴惨死,心下一寒,稍一犹豫,就被吴明全力一掌按中了肩膀,他胸口一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顿时一口鲜血猛喷出来。吴明怕他又像刚才那人一样,也来个临死挣扎,又补了两掌,直把那人半边身子都拍了个稀烂,那人松开了手,渐渐沉入水中,吴明这才松了口气。
    “快拉,快拉。”
    陆汇高叫道,和几个亲卫一起,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吴明从水里拉上来。江上冰寒刺骨,只这么一小会,吴明只觉半边身子都冻得有些发麻,他不理众人搀扶,爬到船舷边大喊:“黑二,黑二。”刚才若非黑二拼死救援,自己早成江中孤魂,可如此一来,黑二也身陷重围,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吴明都不知怎么向祝玉清交代。喊了几句没人响应,他心头发慌,正准备有所行动之时,突然间船边的水“哗”一声响,一个人头从水底钻了出来,吴明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是一掌拍去,定睛一看,不是黑二还能是谁。
    黑二被冻得直打哆嗦,胸前衣衫也破了个大口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吴明惊喜莫名,左手扶住船沿,右手稍一用力,已把黑二从水中拉了上来,口里道:“黑二,你没事吧?”
    黑二伤势颇重,一被拉上来,顿时一屁股坐在船上,口里直喘着粗气:“还好还好,今晚捡了一条命,差点阴沟里翻船,栽在大江里。”待缓过一口气,他向吴明笑了笑道:“老爷,老奴幸不辱命,那些家伙被赶跑了。”
    仅仅几个回合,那些水鬼死伤大半,见吴明等人一个比一个神勇,他们那里还有战心,剩下几人顾不得黑二死活,纷纷四散而逃,黑二说捡的一条命,倒是恰如其分。不过他能安然回到船上,吴明实比救出**还来得快活,对陆汇道:“陆汇,你检查下二爷伤势,给他伤口上点药。”
    听吴明连称呼都变了,黑二心头一暖,自己今晚出生入死,总算没白忙活。他清楚,从现在起,才真正得到吴明认可,这个年轻的主子,权势显赫的镇西侯,才算真正接纳了他。
    黑二胸口的刀伤看起来恐怖,其实仅是皮肉伤而已,他冻得直哆嗦,也是久战之后,没了真气护体导致,其实倒没大碍,陆汇为他伤口上了药,他在原地打坐了一小会,青白的脸上已有了血色。见黑二无事,吴明心下大安,一掌拍在水面,只听“砰”的一声,江船受掌力所激,一下冲出老长一截,他叫道:“大家加油,马上就要到了。”
    那十几个水鬼是夏侯天花了极大心力训练出来的,长于水性和突袭,这几年,不少南汉巡逻队都栽在这些水鬼手中,将他们派出去对付吴明,就算不能将其如何,至少也可迟缓一会,可吴明等人强得离谱,仅仅一小会,水鬼就被斩杀大半,夏侯天又急又悔,眼见对方还要乘胜杀来,他当机立断,喝道:“撤退!”
    现在不撤的话,等吴明等人冲到近前,就算想撤也撤不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艘战船集体调了个头,开始转向疾速撤离。这两年南北对峙,北汉在丰林山上伐木,就地督造战船,除了江南水军那庞大的楼船非一时之功能成外,其他南宁拥有的战船,汉水方面也是一应俱全。考虑到机动性问题,战船除了风帆,还有专门的桨孔,两船战船都是八桨孔的大船,就算逆风行驶,速度也是飞快,只一小会,就冲出老远。等吴明汇合**时,两艘敌舰已冲至十几丈外,马上就要隐没入黑暗中了。
    看着远去的敌舰,**感慨道:“北人水军日益精进,如果当年他们如此精锐,南宁危亦。”
    雷菲儿拉了他一下,瞟了吴明一眼娇笑道:“好了,别掉文了,还不快谢吴侯救命之恩。”
    吴明还是玄武队正时,雷菲儿就是朱雀队正。那个时候,两人关系尚可,雷菲儿对他就颇为随意,而今吴明权势越来越大,已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可她面对吴明,一如既往,仍是自由自在。
    **一向中正,自不会像妻子一样随意,得雷菲儿提醒,连忙行了一礼道:“下官谢过吴侯救命之恩。”
    吴明看了一眼对岸。两艘敌舰行动极速,就这么一小会,已完全隐没于黑暗中,只余江风阵阵,吹得浪涛之声哗哗做响,一片静谧安宁,谁也不曾想到,刚才这里曾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他回了一礼,道:“杨兄客气,咱们还是先上岸吧,要是夏侯天把他老子也叫来,事情就麻烦了。”
    夏侯天吃了憋,很有可能再叫援军,卷土重来,吴明可不敢在这里久呆,**点了点头道:“吴候说的甚是,我们还是先回南岸为好。”
    两人本就意气相投,以前关系不坏,后来**跟了太后,吴明又常年在外争战,这才有所疏远,经过今晚一役后,两人无形间又亲密了许多。两船人循着滩涂,在文渊河与大江入口处抛了锚。
    在远方还不觉得,一上了岸,这才发觉文渊河水流很急。此时月亮已经升起,又清又冷,在水面上倾洒下冰一样的银辉。耳畔尽是文渊河“隆隆”的水声,直如万马奔腾。吴明转头对**道:“杨兄,今晚你是去探勘水势么?”
    **稍微落后吴明半个身子,看着波涛汹涌的文渊源河水出神,闻言笑了笑道:“是,昨天吴侯散会时曾说,三天之内必须给个破敌方案。下官可不敢敷衍了事,于是连夜带了一众属下,前来勘测水势,只是我也小看了北方,今晚靠近汉水城太近,若非吴侯救援,只怕便回不来了。唉,真是还不够份量啊。”
    吴明也笑了笑:“杨兄做事,一向有的而发,肯定有什么新颖的点子了?”
    **叹了口气道:“想法倒是有,不过不太成熟,今日一探水势,才知自己纸上谈兵,想的是一回事,真要施行,却几乎不可能。”
    他如此一说,吴明反有些心痒难耐,忙道:“杨兄想到什么了,能否说来听听?”
    **看了吴明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说是可以说,但这可是我想的点子?两日后下官技穷,说不出个所以然,吴侯可别军法侍候。”
    吴明大笑道:“杨兄但讲无妨,算你已经献策就是。”
    **指着远方的滩涂道:“其实我法也简单,就是把这个江心小岛利用起来。”
    吴明心头一动道:“利用起来,如何个利用法?”
    “就是搭建浮桥,”**接口道:“要在大江搭建浮桥,最大的难题,就是长度问题,如果浮桥太长,很容易被水冲走,但有江心这么一个小岛,就可大大缩短浮桥长度,如果真能成行,我们就可直达对方城下。不过今日一探,发觉水势太急,就算有小岛为铺垫,怕仍不能成行。其实最大一个难题,就是最后一段,对方肯定会破坏,到时损失惨重,就算真能架好,恐怕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直接水军攻城。”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吴明想了想道:“那么杨兄,如果真要搭建浮桥,浮桥需要大量木材,如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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