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余,苏悟兮在村子里已经安定下来。
    物以稀为贵的缘故,苏悟兮在村子里挺有优待,村民平日挺喜欢她。谁家有点好东西,都要给她送去一份。
    头机会苏悟兮不适应,接下来几天就习以为常。但这东西她也不曾白拿,也都送了些药给他们,算是报酬。
    一来二去,备用的药材已经空空,包括一些用来研发新药的,也所剩无几。
    山区农村地大物博,什么都能缺,但药材绝对是不会断,背后倚仗的山上说一抓一大把也不为过。
    山高耸入云,杂草丛生,苏悟兮挎着一个空包,手上再拽着一壶水,在掺着石子儿的泥路上咬牙走着。
    好在天没有太阳,只是一阵阵的湿闷让人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似乎是有东西在不停翻涌。
    在她身后约摸百米处的岩石上,女保镖如入定老僧一般坐着,用颤抖的手拿起水悠悠地喝几口,内心和苏悟兮不相上下。
    “歇会吧。”见着女保镖的样儿,苏悟兮也没心思再赶路,顺势在在草堆上坐下,“入药的几味今儿还不一定找得到。”
    女保镖听她的话不似客气,斟酌后随即点点头,抬头看了下天,黑压压的一片:“要下雨了。”
    她的话很准,旋即天上就飘落起点点雨丝,冰冰凉凉的打在苏悟兮的指尖上,惹得她忍不住轻颤。
    雨越来越大,没有消停的意思,苏悟兮明白这次计划已经告吹,不在久留和女保镖一同回村子。
    十里不同天,村子那块地儿还是一片晴朗,村头几个大爷在打牌,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家里头都穷,玩牌从来不跟钱沾边,图一个快活已经是最多了。
    “苏小姐,回来了!”苏悟兮刚刚站定,那些眼尖的老大爷就招呼起来,其中一个跟她住得近的,径直把牌扔给了自己的一老伙伴,上前和苏悟兮搭话。
    “你要的那些药材有着落了。”大爷拘谨地把手放在两侧,讪讪地笑,他从来没和那么精致的姑娘接近过,“都是老刘家的那些小崽子上山挖野菜的时候找到的,当真稀奇。”
    听着他的话,苏悟兮若有所思,杏眼微微一眯,嘴唇扬扬笑了出来:“可真是帮了大忙,也不知道得怎么感谢你们。”
    大爷被这番话给迷了头脑,铜色还带些蜡黄的脸微红:“哪里的话,你平日给的那些药,也不知得值多少钱。”
    苏悟兮和大爷客气了几句,最后两人都是笑着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头。
    大爷口中的那几味药材已经给放在断了一只脚的实桌上,根系保持很完整,茎叶也不曾有弯折掉落的痕迹。
    “他们也是有心。”苏悟兮单手捻起这药材,放在手心里端详,嗅了嗅它发出的香,沁人心脾还有些辣,和薄荷有些相似。
    一个想法无端地在她心底萌芽,苏悟兮从自己的笔记本中抽出几张单系药材的示图,用圆珠笔在上头勾画。
    苏悟兮的动作一向很快,可这次但是完成一张都足用了半个多小时,其余的更是不必多说。
    所有示图都完成修改,已是夜半三更。
    整个村子都暗下了,唯独她家的灯还亮着,昏黄的一盏在夜空中隐现,勾勒她娇小的身躯。
    门外,女保镖并未睡下。
    她毫无波澜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子里,苏悟兮坐着的那个位子,嘴唇无意识张合,说出来的话都随风散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次日,苏悟兮只趁着公鸡未啼鸣的时候在床上浅眠一会,接着就一骨碌地爬起来。
    今天对她来说照样很忙碌,纵使寻找药材的事情她已经打算交给保镖,但辨认和挑选一系列工作都要她亲力亲为。
    苏悟兮站在小破院的木桌前,看着桌上零散的草药,一株株地捻着,拂去根系上的泥土。
    人多效率果然高。一群保镖出动,才半天就搜罗了一大筐回来,而且其中并不乏品质上乘的。
    女保镖一直跟在她身后,见苏悟兮笑得眉眼弯弯,便知道她这是满意,心里直舒一口气。
    整理完手头的药材,苏悟兮牢牢扎根在地上的脚终于动了几下,发出轻微的肌肉拉伸的声音。
    腿舒服了,苏悟兮随意找了一个地儿坐下,给自己灌几口凉水:“我们下午三点左右再出去一趟。”
    女保镖听着她的话,心里纳闷:“苏小姐,这药材不都找齐了吗?”
    苏悟兮抬眼,盯着她:“还有一味,昨晚按照医术给他们画草药示图的时候发现的。”
    女保镖颔首,算是明白。
    两人三点多的那一趟出奇的顺利,只翻越一座山再走几段泥泞路就找到少的那味药材,来来回回不过两个小时。
    回来后,苏悟兮照样是一身的疲惫,夹杂着山上特有的泥土味和草味,闻着有些刺鼻,弄得身上这套衣服是没有法子再穿。
    洗澡更衣后,苏悟兮也未曾闲着,捡着几根柴火在院儿里的土灶内生火,再在上头摆一口铁锅。
    苏悟兮平日也做饭,操纵煤气的本事不算炉火纯青也能当熟练之称,但面对如此的一个土灶,她的手脚就止不住慌忙。
    土灶里的火越来越旺,透过和锅之间的夹缝蔓延上来。只要站在土灶一尺内,都能感受到那灼热感。
    女保镖一直冷着的一张脸碎了,提着一桶泥水快步走上去,素手一挥,水就要往灶里泼。
    木讷地站在旁边的苏悟兮一个眼疾手快,将女保镖的水桶给偏转方向,泼在地上。
    “别急,这东西不好操控。”苏悟兮对着女保镖,有些无奈道,她时而转头看看那灶子,火已经不如之前的旺。
    女保镖不知道作何回答,硬被苏悟兮推到一旁,在木椅上坐着,和火灶大眼瞪小眼。
    苏悟兮的学习能力一直都是满分,在手上得了几个水泡后,已经掌握操纵火灶的技巧,将事先备好的菜全倒下去,翻炒一会就盛出锅。
    这一系列的动作,女保镖都看在眼里,感觉有些复杂,却也不好多做表述,夹了几筷子尝了尝味道,觉得并不赖。
    一顿饭吃得很快,没有过多的言论交流,有时候多是一个眼神就能会意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饭后,洗刷碗筷的事情由女保镖担任,她的手浸没在冰凉油腻的水中,嘴巴也跟着动。
    “苏小姐,你为什么要自己下厨?”女保镖问道,抽出空档转头,看一眼沉溺于医术的苏悟兮。
    苏悟兮含糊不清地嗯一声,半晌才把头从晦涩难懂的医术中抬起:“不然得找谁做饭?”
    “那些村民不是挺好吗?”女保镖想也没想,提议道,“还可以给他们些钱,算作酬劳。”
    一听女保镖的设想,苏悟兮忍不住笑了,声音软软的并不是绵里藏针:“财帛动人心的道理懂吗?”
    “我们进村那会本来就太张扬,现在还不收敛着点,跟给别人当活靶子有什么区别?”苏悟兮又补充说。
    练武的多是一根筋,脑子经常卡住,磕在一个绊子上转不过来。
    女保镖素来聪慧,可还是逃不过这个定论,她转头看着苏悟兮,眼神飘忽得很:“这话怎么说?那些村民都挺朴实,应该不是那种人。”
    村民是朴实,不然也不会依着物以稀为贵这个理,三天两头地给苏悟兮送东西,嘘寒问暖也一句不少。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话也有道理,在这些朴实的人里面,能抵得住金钱诱惑的有几个?
    或许一万元并不能让他们心动,但十万呢?一百万呢?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同样值得深思。
    苏悟兮整合一下,把自己想的这些如实说出来。
    一个个字眼从她的嗓子中吐出,就像一只只手撕开这完美的遮羞布。
    女保镖如梦初醒,整个人都有些晕乎,在破院子里吹了一阵瑟瑟的冷风,才缓过劲来。
    一连几日,苏悟兮都是如此过来的。
    早上组织着一群保镖去山上寻找药材,下午自己对着药材挑挑拣拣,傍晚自己煮一锅饭养活着一大口人,夜晚则是挑灯夜读揣摩医术中的字字句句。
    生活节奏很紧凑,很有顺序,她从来都能预计好自己下一秒应该做什么,应该去挑拣哪类药材,去研读哪类医术。
    人不是铁打的,苏悟兮咬牙撑过几日,整个人就软在床上了,手臂关节酸痛不止,跟脱臼似的。
    说到底这手臂关节痛也就跟烧饭扯上些关系,反转整整一锅的饭菜时必须得用上十成十的劲道。
    要是力用小了,先别说饭菜炒不熟,光是焦都能把整盆菜给毁掉。
    苏悟兮没法动弹后,女保镖一个上午都在她身边坐着,手里拿着半撕开的膏药,敷在她手臂和颈椎红肿的地方。
    女保镖虽是很小心地客制着力道,但对苏悟兮来讲着力道还是太大,她连连叫唤好一阵,才熬过这糟人的时光。
    这一天从早到晚,苏悟兮都躺在床上,唯有一本医术在她手上,从来不离开。
    时间悄然,又到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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