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只能忍下冲动,又稳稳坐好。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有那么一点小卑鄙,她很想看看这位尚国将军如何出糗,谁让那家伙骂她又骂她的英俊老爹?!
    不出她所料,尚国将军一身锦袍,装扮的一丝不苟,潇洒绝伦,捧着九十九朵月季花,在众人哗然错愕的私语低笑中进来。
    皇甫乐荻也被他这行为弄得措手不及,“爱卿,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送朕月季花?”
    “陛下,臣……臣倾慕陛下已久,不,是从臣见到陛下的第一面,就爱上了陛下,所以……这么多年,臣想……九十九朵月季花代表的是长长久久永远的爱情,所以,臣想……”
    尚国将军语无伦次地话语被一阵哄笑声打断。
    “荒唐!”皇甫乐荻威严一声怒斥,整个画舫顿时落针可闻。她气得颤抖,双颊涨红,恨不能把面前地酒泼在那张刚毅的脸上。
    伊浵适时轻咳,打破尴尬,“母皇,儿臣觉得,尚国将军一番痴情,情有可原。”
    尚国将军不禁感激,“陛下,您就接受了吧。”
    “你……”皇甫乐荻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不禁措手不及。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堂而皇之地闹剧时,伊浵很突兀地从她身边起身,走到尚国将军身边,从中抽了一支月季花,嗅了嗅。
    “啧啧,将军可真是温柔体贴,还把月季上的刺都弄干净了呢!不过,将军送母皇月季,难免被人误解哦,毕竟粉色月季有点小家子气,难等大雅之堂。要送,也应该送大红的牡丹才对呀,牡丹国色天香,最能体现母皇的雍容绝美,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呀,是呀,将军是怎么想的?”
    “月季花,我家廊下都不摆了。”
    一群人跟着起哄。
    “公主……你……”尚国将军怒不可遏,这丫头可是说月季是爱情之花的。
    伊浵忍笑,佯装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将军,行军打仗是不能拿战术死记硬套的,要不然,你只有落败的份儿,呵呵呵呵……”
    “你……”可怜地尚国将军抱着一大束月季花,不知该如何收场,只能佯装晕厥,躺在了地上,一大束月季花散了一地。
    皇甫乐荻锐利地视线盯在一脸嘲讽的伊浵身上,无奈摇头,“女儿,你对将军做了什么?”
    “母皇,女儿冤枉,将军倾慕母皇风姿,争风吃醋,不但骂我,还大骂我的英俊老爹,所以,他……活……该!”
    “你……”
    伊浵端雅地行礼,“让各位皇亲见笑了,歌舞继续,我要去更衣,先失陪。”
    皇甫乐荻见她逃之夭夭,也没有再开口唤她。
    “来人,把尚国将军抬回将军府,命御医前去诊治,别让他气出内伤来。”
    阶下首座上的一位年迈的王爷笑道,“想不到睿智有为的大将军也能被公主算计,当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陛下倒也不必为此动气,公主并不过分,她点到即止,小惩将军的不敬,也是应该的。公主如此聪明伶俐,温善可人,这是我天凌皇族之幸,我等该恭喜陛下母女相认!”
    皇甫乐荻这才和缓了脸色,“皇叔偏袒公主了,这丫头桀骜不驯,该严厉调教。”
    “调教之事也急躁不得,来日方长。”
    画舫外,伊浵屏退左右,“你们都别跟着了,我要一个人走走。”
    黑豹担心,“伊浵,天黑,不要进入林子,那边是护卫容易防守空虚。”
    “我就在前面静一静而已,一会儿就回来。”伊浵说完,绕过一大片假山,还是进入密匝的树林。
    月光投不进浓密的树冠,四处漆黑,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摸索着,以防自己撞在树干上,却忽的,手摸在一片冰冷的铠甲上,她吓得一惊,忙缩回手。
    “是我。”
    “阿斯兰……”她还是无法适应他脸上的易容面具造出的陌生容颜。
    “公主殿下好记性,还没有忘记自己夫君的名字?!”
    说话间,他幽深的黑色瞳仁,在黑暗中恢复狼人正常的墨绿色,高大健硕的身躯如山一般矗立于她面前,神秘狂野的震慑之力,和多日的相思之苦,让她心跳加速,心底有个声音对她说,看到他就够了,他来了就好,其他的一切都微不足道。
    但是,他这不羁地玩笑,却又让她气结。
    距离一步之遥,伊浵不悦反讽回去,“我对这张脸叫夫君,你不会吃醋么?”
    “口气这么差,是怪为夫来晚了吧?”
    他抬手捏住易容面具的边缘,要撕下来,却被她按住手腕。
    他落下她的手,“我的确不喜欢你对着陌生的脸叫夫君,撕下来,我们都会舒服一点,我已经贴了三天,也该让脸透透气了。”
    三天?他都在哪里晃悠了?她这三天连他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别撕下来,一会儿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爱妻还是这般关心为夫,为夫激动涕零。”他佯装激动地抹了抹眼睛。
    伊浵哭笑不得,“不正经!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开玩笑?我是真的在生气哦!”她板起俏脸,“这会儿,你应该在瑶华宫,抱着你的缇妃安寝才对。”
    阿斯兰强行抱住她,温软熟悉的兰香,甜蜜的气息,柔嫩的肌肤,还有她这一颦一笑一娇一嗔,都让他心扉滚烫,他愈加确信,此生此世,再无第二个女人有这等魔力。
    “爱妻,冤枉!”他在她唇上轻吻,欲火却由一点小苗芽猝然蹿升,他就这样循着身体的本能,一路吻至她敏感的耳畔,呓语似地低喃,“选妃的人是黎格,可不是我,那是对血族宣战的障眼法。”
    伊浵被他吻得酥痒,忙躲避。他还真是忙着对血族宣战?这个战争狂!她又羞又怒,“所以,在你心里打仗更重要,我就活该被人囚禁?所以,我就活该怀着孕在这里担惊受怕?!”
    “怀孕?!”他略松开她,疑惑看向她的腹部。
    “你不知道么?不是已经有感应了吗?”
    “你确定自己怀孕了吗?”
    “是呀,御医都诊断过了,皇甫乐荻也确定我有了身孕,还为此和我……”担心商定条件的事会让他伤心,她话音一顿,继续说道,“我上个月也没有来月事,而且,我腹中的确有胎动的感觉。刚才,你一出现,他还在动耶。”
    他还是不相信,“你确定他真的在动?”
    “我确定!”
    阿斯兰一时间沉默,欲火冷却,他环在她身上的手也索然垂下去。“伊浵,是不是花暝司对你做了什么?你却不知道?”他清楚得记得,贺百上奏时,说,花暝司在草屋里吸了她的血。
    伊浵怒火上涌,“阿斯兰,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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