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着杂家有何用?还不去找御医?”
    “已经找了,可是……”
    “别当杂家的路,皇上的命可比琴妃的命贵重,让开!”
    宫女诶推开,无奈之下,忙又去通传皇后。
    而皇后寝帐内也传来惊呼,“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然后,喜翠从营帐内出来,张慌失措地大叫,“御医,御医,皇后娘娘吐血了,御医……”
    沈弘泽背着药箱正要出营帐,一个紫红的倩影迎面入帐来,华美的百蝶穿花栩栩如生地绣在裙摆上,满头珠翠,桃花瓣大的凤眼莹莹生威。
    他怔住,这个女人是他喜欢的那个,却又不太像。
    “伊浵?你怎么……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是靖王妃,如果被人看到,会损了你的名声。”
    名声,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并不重要。“弘泽,帮我一个忙。”说话间,她单膝跪下,“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
    沈弘泽忙扶住她的手肘,“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你去凤羽穹的营帐,就说他重伤复发,不便离开。”
    “为何要如此?”
    “因为那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卑鄙阴险,连一个婴儿和一个孕妇都容不下的人,都不配被你救。”
    沈弘泽愕然凝视着她,仿佛不认识面前绝美的女子,她紫红的衣袍在帐内暗淡的光中仿佛能流出血来,那双花瓣似的眼睛里,杀气与忧郁沉重,压迫敌人透不上气。
    是什么毁掉了她的美好?“伊浵,你做了什么?”
    “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伤害我的人,为我的孩子,为我的心,为我的身,陪葬!”
    “我是御医,首先是个医者……”
    她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别跟我讲医德,你的医德不过就是听圣旨行事罢了。”她拔下发簪,狠狠划在自己的手腕上。
    沈弘泽大惊失色,见她的血淌出来,忙取出帕子按住她的伤口,血却越流越多,鲜红的液体溢出他的指缝,淌在地上。
    “伊浵,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这样就不会连累任何人了。等我咽了气,你再抱我去交差,这样,你就可以平安无事了。若是凤伦回来,你帮我转告他,好好活下去,既然皇族容不下他,就让他为自己杀出一片天。”
    “想死,没那么容易!”一个阴沉冷怒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只是一瞬,帐帘被一股狂冷的风扬起。
    沈弘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怀中的伊浵便被强大的力量卷走,消失无踪。
    若非地上还有一滩血渍,他真的会怀疑,刚才只是他不经意做的一场噩梦。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危险邪恶,伊浵就这样被抓了去,恐怕凶多吉少,而且,她本就有伤在身。
    沈弘泽来不及思考,忙冲出寝帐,却正被大内总管徐厚抓了个正着。
    “哎呀,我的沈御医,您怎么还在这儿呀?皇上和皇后性命攸关,您快去瞧瞧吧!”
    “可是……”伊浵怎么办?“你放开我,靖王妃被人掳走了,我得去找她!”
    “什么?靖王妃?穆伊浵?怎么会被人掳走呢?”徐厚也来不及听他的答案,“你放心,杂家会命人去找王妃娘娘的,你现在先救活皇上和皇后吧!”
    “靖王妃受了伤,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这……该不会又是皇上的计谋吧?”
    沈弘泽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徐公公什么意思?难道上次靖王妃和太子被刺杀不是偶然?”如果那真的是皇上的计谋,伊浵的复仇反倒是有情可原了。
    “呵呵……杂家可没这么说!快走吧,再晚了,皇上怕是支撑不住了。”
    沈弘泽止步不前,“徐公公,刚才明明就说了,皇上的计谋五个字,若是您解释不清楚,请别怪弘泽口没遮拦地嚷嚷出去。而且,最近弘泽只负责照顾重伤的太子,至于皇上的龙体,怕是要劳烦其他御医。”
    “沈御医,你……”徐厚见他坚持,而眼下情况又危机,“好吧,好吧,杂家就告诉你实话,不过,你听后要马上跟杂家去救皇上。”
    “这是自然,不过,弘泽医术浅薄,徐公公也不能指望弘泽能起死回生。”
    言外之意,他只答应前去看看,至于能不能救,却还难说。
    围场外的树林内,几个黑衣人像是飞射出的流星镖,身影一闪,隐入浓密的树冠,默契忠诚地帮主人守卫着四面八方。
    神智已经混沌地伊浵,脸色苍白如纸,她被轻轻地放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
    她深重割破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拉住,随即,她看到那个让她难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正不疾不徐地品尝她的血液,仿佛正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糕点。
    他并不急着救她,像是玩弄到手的猎物,尖利的齿啃咬她伤口上翻开的肌肤。
    “啊……”她痛得周身轻颤,“阿斯兰,你……你到底要怎样?”
    “呵呵,你还知道疼呀?味道不错。”阿斯兰笑得嗜血,微扬的唇角上,还挂着她艳红的血,越显的俊颜妖邪。
    “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恼怒,干脆把她的伤口要的更深,大口大口吞咽着她的血。“想为你的凤伦流血,我成全你!不过,浪费可耻,女人甘甜的血,可是最滋补的良药,能让我力量更强大。”
    伊浵想从他手中抽回手,却使不上力气,最后,她的意识模糊之际,口中滚入温热腥甜的液体。
    她知道这是他的血,本能地抗拒吞咽,想吐出,唇上却堵上他的唇。
    “伊浵,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他唇瓣抵着她的唇瓣,温柔如调情,却口气强硬,“咽下去,否则,我会把所有你在乎的人挫骨扬灰!”
    她只能吞咽,只一口,生命力又恢复蓬勃,意识也恢复明晰。
    她正躺在阿斯兰的怀中,阳光穿透宽大的树冠,每一片叶子都成了仿佛透明的浅绿,他佩戴了虎兽护肩的肩臂宽阔,遮掩了她眼前的天空,他被风吹散的不羁黑发垂散下来,抚着她的脸颊。
    这本该是美好甜蜜的一幕,可是,为什么她的痛,她的泪,会蔓延,泛滥?
    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拥着她,看着她,就这么坐着,仿佛海枯石烂也不为所动。
    他的唇角上,还有她的血渍,而她的手臂上,却寻不到半点伤痕。
    “我以为你兑现了交易,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开口。
    “你还是不了解我。”
    “你从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苏嬷嬷就跟在你身边,你从不问她关于我的事,无垠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不曾对他问及过我,你关心的,只有你的凤伦,还有不是你父亲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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