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葳蕤暗自咋舌。
    这一招可谓是直接断了秦越和陆英的所有念想。
    惠仁帝着实一如既往的阴毒。
    他没有选择随便寻个错处将陆英处置了,也没有将陆英赐给下臣。
    毕竟秦越官居一品,就算是惠仁帝将陆英赐给下臣做正室,若他硬来强的,同为朝臣,武将的那一套文臣也难以招架。
    为何略过武将不说。
    显而易见,如今朝堂之上武将之中,有谁能大过秦越。
    名声难听又如何,世人对武将和文臣的要求本就不同。
    抢人一事。
    若是放在文臣身上,那是有辱斯文,但对于武将,保不准百姓还会将至传为一段香.艳故事。
    所以惠仁帝亲自将人纳进了后宫。
    素来没有臣子向皇上讨要后妃的说法,觊觎皇上的人,只怕是嫌自己命长。
    这样来看,惠仁帝这一手,即避免了秦越究其原因,还能断了两人之间的可能。
    今后秦越正室为谁,全看惠仁帝打算,就算秦越找借口不娶,那也无妨,只能说秦越对陆英用情至深。
    不论如何,惠仁帝始终都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能为一人不娶,可见其心中地位之高,今后君臣间若有龃龉,陆英这颗棋只会更加好用。
    惠仁帝的做法令人齿冷。
    不说秦越,秦家满门忠烈。
    这朝堂之上,宓葳蕤还真找不出除秦家之外,更毫无私心忠君爱国的名门。
    便是喻苏的外祖戚家,多少也是出于喻苏皇子的身份。
    一阵夜风吹过,宓葳蕤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为惠仁帝深沉的心思,也为在边关浴血却躲不过帝王算计的秦越。
    寝殿的窗子被轻轻推开。
    喻苏的心情同样带着几分压抑。
    秦越与陆英的事,他再清楚不过,秦越可以算是他同门的师兄,虽两人年龄相差不少,却也一道习过武。
    更不用说,秦越还亲自指点过他二三。
    此前得到消息,陆英被父皇封为侍君,他便心头一跳。
    彼时他还在白露山,宫中虽有暗线,可到底不便。
    秦越也清楚,是以这封信直接让影卫带到了白露山,与信一同带到的还有一句话,便是让他稳妥起见,若是无法,便烧了此信,以保证陆英安全为首。
    喻苏听到这话时,便知秦越只当陆英被幸是入了他父皇的眼。
    可他却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位父皇,绝不会做无用之事,只怕是有意为之。
    然而他却并未如实告诉秦越。
    并非子不言父过这种端方礼仪,而是怕秦越一时冲动,做出无可挽回之事,再者,他也确实存了私心。
    如今的伽邑,内忧外患。
    大夏的试探是一个信号,一旦寻到机会,便会立即出兵。
    秦越是伽邑的守护神,如若没有秦越,大夏攻占伽邑只是时间问题。
    且除了秦越,没有人能与大夏的玉面将军一战。
    喻苏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片刻后,猝然松开。
    如今想再多都是无用,明日还要去凌霄殿挑选伴读,恐怕又是一场博弈。
    喻苏搭上窗沿,低头轻叹。
    只是这一垂头,入目便是一团亮眼的毛茸茸。
    宓葳蕤还不知道喻苏已经看到他了,他垂着脑袋还在想事情。
    从喻苏的角度看过去。
    蹲在窗下的毛茸茸挤在屋檐遮挡着窄窄的边沿下,这边沿对于有着蓬松毛毛的雪狐来讲太过可怜。
    四只脚脚缩在一起,委委屈屈。
    细看之下,喻苏还发现毛茸茸的背上毛毛不复往常柔顺,有些东倒西歪。
    他想要开口去唤,才发现自己对毛茸茸,从来都没一个正式的称呼。
    不过在他犹豫之时,宓葳蕤已经抬起了头。
    下一刻,不待喻苏有所反应,就着不高的窗户,一跃跳进喻苏怀中。
    如今毛团子长大了些,两只手抱着就能占个满怀。
    宓葳蕤任由喻苏抱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爪子后,才四处看了看,趁着喻苏放帕子的功夫,从梳妆台上叼起一把梳篦。
    伽邑国已有匠人制出了水银镜。
    是以透过妆台上的镜子,宓葳蕤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背后丑巴巴的毛毛。
    “怎么跑那去了?”喻苏回身,就看到毛茸茸在揽镜自照,他笑了笑,“这般好看,照照镜子也是应当的。”
    宓葳蕤可没错过喻苏眼中那一丝揶揄。
    这人显然是把他当做单纯的狐狸在打趣。
    他咿唔了一声,声音中的不满很是清晰,宓葳蕤倒是并未生气,不过是有些经不起喻苏这般夸。
    喻苏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雪狐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相处的时间长了。
    久而久之,自己与雪狐在一道就少了几分谨慎。
    喻苏偷偷打量了一眼,见毛茸茸并未发怒,只见对方用尖尖嘴推了推放在桌上的东西,他走过去细瞧,“梳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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