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监狱,狱警送来了一个新来的囚犯。
    这个中年男人浓眉大眼,方脸,络腮胡子。浑身伤痕累累,不啻于雪痕。
    牢房中分饼的三人对视一眼,讪笑地走上前去问道:“你知道四个人该怎么分一张饼吗?”
    “不用算上我,我不要你们的饼,也不吃人。”雪痕冷笑一声道。
    他知道他们研究这个四人分饼的问题又是想把新来的人分了。就像他刚来的时候一样,可笑他还帮他们想出了解决办法,自己差点被分了。好在最后他终于明白过来,在这样的地方,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暴力就是他们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本以为新来的犯人会被问住,没想到嘭嘭嘭三声闷响,两人和一畸体都被打飞。新来的比雪痕更清楚这里的规则。
    胖子和瘦子连声怪叫:“见了鬼,最近来的怎么都是些狠角色!”
    连畸体都能被打飞?雪痕惊讶地看着这个新来的。
    他的实力和阅历都深不可测。
    中年人在牢房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雪痕身上。
    “他们也给你用了药?是吗?”中年男人问雪痕。
    他说的应该是那种能够维持体力,保持头脑清醒的药物,萨拉伊在审讯前给雪痕注射过,这样才能保持审讯的过程中他不会昏迷。
    雪痕点了点头,从对方这一身的伤痕来看,应该是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
    而且能被用这么多的刑,说明他也是“死不招供”的,或许和自己一样,是被冤枉入狱的?
    雪痕顿时对他有了一丝同情。
    “雪痕?”对方眼睛一亮,问道。
    雪痕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雪痕思维电闪,在脑海中翻找关于对方的记忆,却一无所获,雪痕没有见过他。
    但是他却能一眼认出自己?
    而且他用的不是鲁鲁加·雪痕,而是直呼自己的雪国名字,说明他很可能对自己有很深的了解,不是在耶路撒冷知道自己的。
    中年人缓慢地移动到雪痕身边坐下,表情刚毅而扭曲,雪痕知道,他每动一下都会浑身剧痛,自己刚才也是一样。
    “雪痕,我们是初次见面,我叫沈毅。”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呵呵,对长辈要保持尊重,你爸爸没有教过你吗?”中年男人笑了笑道。
    “那也得先分清敌友。你到底是谁?”
    况且,我爸爸根本不可能教我,他自己都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你爸爸确实不会教你,他也从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爱你。”
    雪痕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他怎么知道父亲的事?
    “你……你到底是谁!”雪痕站了起来。
    “敏感,谨慎,又容易冲动,你和你爸爸很像。”中年人微微一笑。
    中年人的话犹如大锤击中雪痕,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话,却都是从陌生人口中。第一次是念神在虚幻的耶路撒冷大教堂楼顶。
    “你……你认识我爸爸?”雪痕心中有些颤抖,他虽然一直憎恨父亲,可是他其实没有发现,自己内心还是那么渴望知道父亲的消息。
    “你要不要先坐下?”
    雪痕冷静了一下,坐了下来。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雪痕,你应该叫我叔叔。”
    “怎么证明?”
    “你生于905年12月31日,你脚底有块黑色的胎记。我认识你的爸爸,也认识你妈妈。你妈妈现在身在雪国,遇到了很大的危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救你母亲的帮手。”
    雪痕呆住了,他的生日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东芗村的村民们,包括小强都不知道,因为他和母亲是外来者,在东芗村落户的时候雪痕已经降生。更何况他脚下的胎记,也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
    “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你是……故意被抓进来的?”
    “没错,你爸爸让我来的。”
    “为什么他不亲自来?”雪痕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想到父亲还记得自己,并让他的朋友来监狱见自己。也没想到时隔十几年,他竟然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得知了父亲的消息。
    说是恨,可是哪个孩子能真正恨自己的父母呢?内心里还是有那一丝希冀和幻想。
    “雪痕,你爸爸并没有忘记你,他不能见你,也不能来这里是有独特的原因,因为他的出现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危险,比你和母亲在雪国独自生活更为巨大的危险。”
    果然是这样,雪痕就知道,父亲一定有隐情。
    “我父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一个陌生人那里打听自己父亲的事情,雪痕还有些不自在。
    沈毅依靠在湿冷的墙上,眼睛看向棚顶,嘴角露出微笑:“他可是个混蛋。”
    顿了一顿,又说道:“但也是个英雄。”
    “他是反抗军的领袖,我是他的下属,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年,所以我才知道你的事情。
    他其实一直对你非常挂怀,经常提起你,但是他也很无奈,他因为带领着我们反抗新神教而不断遭受暗杀,如果他和你相认,那么以新神教的手段,你可想而知你的危险有多大。”
    原来是这样,父亲是和新神教对着干的,审讯自己的萨拉伊就是新神教的人,从他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个组织断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父亲既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么肯定是正义的一方。
    雪痕抱着膝盖,听着沈毅讲述父亲的事情。
    沈毅又说了很多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事无巨细,每个细节都能说得一清二楚,父亲的形象渐渐在雪痕脑海中清晰起来。
    “我爸爸他……厉害吗?”雪痕问了一个孩子非常关心的问题。
    沈毅笑笑:“非常厉害,他是站在这个能力者世界顶点的几个人之一。”
    雪痕心中一震,又问道:
    “和新神教的教宗比起来呢?”
    “教宗如果和他单挑,会被打成狗。”沈毅毫不犹豫地回答。
    雪痕感到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身上的伤痛都消失不见了。
    “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们反抗军还没有推翻新神教?”
    “呃这个……”沈毅叔叔尴尬地笑笑:“小雪痕,你知道战争不是仅凭一两个人就能决定胜负的,新神教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想推翻它,我们还要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你也许也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
    “我听说你得到了念神北归,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众神遗产,传闻中是万念之祖,实力强大。等你熟练运用之后,一定会让你成为了不起的能力者。”
    “可是我还不是能力者……”
    “那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觉醒的。虎父无犬子,你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沈毅向他投以信任的目光。
    雪痕心中也一阵悸动,是啊,如果父亲如此厉害,我多少也应该快觉醒了吧。
    “而且,我听说你成了作弊者,你和琥珀一定有关系吧。如果我们和他们联手……”
    “我听奇路说过这么个组织,但是我对他们一无所知。”
    沈毅的笑容尴尬地停留在脸上,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道:“哎,没想到你还是信不过我。”
    “不是的,沈毅叔叔,我是真的不知道。”雪痕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确信沈毅是父亲的朋友,当然不会对他说谎。只是他所问的问题自己确实不知道,于是连忙解释。
    沈毅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你是怎么成为作弊者的呢?是谁送你进入耶路撒冷的呢?”
    “他们也说我是作弊者,可是我完全不明白啊,要说我会来到耶路撒冷……”雪痕把琴是如何把自己带上朝圣之路,如何被一只手从门里拉进了耶路撒冷的事情对沈毅说了。
    沈毅听得眉头紧皱,对于雪痕的遭遇他也大感惊奇。
    “让我看看你后背的纹身。”
    雪痕转过身来:“我背后有纹身?我可完全不知道!”
    他背后的雄鹰大展双翅,目光灼灼,爪子抓着一组复杂的条形码。
    沈毅眉头都皱出一个疙瘩了,他摇摇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烙印’,看来你真的不是作弊者,你是被冤枉的啊!”
    雪痕点头如小鸡啄米,心中宽慰无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冤枉的。感动得他简直要流下泪来。
    “纹身是耶路撒冷自动给你打上的‘烙印’,这是侦测作弊者的机制自动起作用所产生的效果。看来有时候耶路撒冷的机制也会犯错啊。”
    可不是么,竞技场的事故不就是最好的佐证?看来这耶路撒冷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我父亲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沈毅又笑了,压低了声音道:“不,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他派我来就是做这个的。我被他们抓住并不是偶然,我是来救你的,雪痕。”
    雪痕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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