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的枕边风不知道好不好吹,花颜没吹过。
    她笑看着十一皇子,对他狡黠地说,“我也喜欢考教人课业。”
    十一皇子不太相信,“我只知道四嫂也爱玩。”
    花颜摇摇头,“玩是玩,课业是课业。”
    十一皇子看着花颜笑吟吟的模样,眨巴着眼睛说,“你难道比四哥还会罚人?”
    “嗯,说不准。”花颜不知道云迟是怎么罚课业不过关的兄弟们的,她道,“我罚人的法子也许比他多。”
    十一皇子咬牙,“我不怕。”
    花颜笑着拍拍他肩膀,“好样的,行,你四哥若是不答应你,我答应帮你吹吹枕边风。”
    十一皇子提着心点了点头,对比在皇宫里闷着,他还是想出宫玩,哪里好玩,他想去哪里,如今东宫好玩,他就想去东宫。
    花颜看着十一皇子,想着七公主说的没错,这是个为了玩,不怕被逼着各种方式考教课业的孩子。
    今日云迟毕竟是心情好,所以,哪怕答不上课业的兄弟,他也轻轻松松地放过了。
    于是,皇帝来时,便见到了他的儿子们各个面上轻松,含着笑意对他见礼,不像每次面对云迟时,一个个胆战心惊,比面对他这个父亲还要紧张胆颤。他笑着扫了云迟一眼,云迟面上也带着春风般的笑意,让皇帝暗暗感慨,果然是人逢喜事,春风满面,性子都改的好说话了。
    皇室的规矩,虽然被云迟废了不少,但有些规矩,在皇宫里,却是不能废。
    所以,这一顿饭虽然齐聚一堂,但到底都守着规矩,不热闹,也没人闹腾。
    席间,不少人偷偷看花颜,曾经被人传花颜没规矩不懂礼数,没有闺仪,总体来说,被说成了是个粗鄙没教养的女子,怎么能做太子妃与将来的一国之母?
    因云迟不在意,说什么也要娶花颜,所以,哪怕太后也不得干涉,而花颜又在京中时日不久,没真正地受宫廷里的教养嬷嬷教习礼数,按理说,她行止做派该十分失礼才是。但是,如今她的礼数分毫不差,甚至比自小长在皇宫里的皇子公主们的礼数还好,实在是让人挑不出半丝毛病来。
    太后早在花颜上一次来京中进宫,便知道自己错的离谱,看错了花颜,哪怕是赵清溪在她面前,也要落后一行。他想起她第一次进宫,第一次大婚后敬茶,也出过错,小错都是正常的,毕竟没经历过,但是花颜,她瞧着,真没半丝错,比她当年,她也是不及许多。
    无论是太后,还是一众皇子公主,除了五皇子知道些许外,只有云迟知道,花颜是四百年前练出来的。她的封号是淑静皇后,可想而知,何等的端庄淑雅,温柔娴静。
    但他喜欢的,却是那个在他第一次踏进临安花家,在花府的秋千架上,看到给自己画了个吊死鬼脸想吓退他的她,还有那个骑在东宫的墙头上,拿着大凶的姻缘签,优哉游哉地等着他回话的她。
    总之,活泼俏皮灵动她,鲜活的让他喜欢到了骨子里。
    用过午膳,又说了会儿话,太后累了,皇帝乏了,于是,众人也就散了。
    太后嘱咐花颜得空就进宫,别一味地在东宫闷着,花颜笑着点头,与云迟一起出了宁和宫。
    十一皇子追出来,对云迟小声说想去东宫再住一阵子。
    云迟闲闲地瞥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不行。”
    十一皇子没料到云迟连想都不想,拒绝的干脆,不解,“四哥,为什么啊?以前我偶尔去你的府邸,你都答应的,我好好学课业,不让你操心就是了。”
    云迟道,“两日后,送你去翰林院学习。”
    十一皇子睁大眼睛,看着云迟,“四哥,你……没开玩笑吧?”话落,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进翰林院?”
    “嗯,没开玩笑,你准备准备,进去当学生。”云迟话落,补充了一句,“与夏泽一起。”
    “夏泽?”十一皇子在云迟大婚那天自然也在,也识得了夏泽,他张大嘴巴,“他比我还小两岁吧?”
    云迟点头,“比你小两岁,却比你有能耐,本宫送你们俩进翰林院,不是让你们去玩的,将来必有重用。”
    十一皇子顿时苦下脸,“别啊四哥,我不是那块进翰林院的料啊,我……我不行,你别送进去好不好?我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云迟绷起脸,目光霎时一冷,沉声怒道,“身为皇室子孙,谁敢不献身社稷,白吃干饭,我就送他去北地蛮荒,任他自生自灭。”话落,他冷脸挑眉,“你确定不思进取,愧为皇室子孙,想去北地蛮荒?”
    十一皇子被云迟的目光扎的腿一软,险些给云迟跪下,不敢再辩驳一句,扭头悄悄看花颜,眼神祈求,想花颜救她。
    花颜微笑,“十一弟,不是我不救你,身为皇室子孙,大好男儿,不劳而获,白吃干饭可不行,你四哥既然决定了,我就不能再吹他的枕边风了。”
    十一皇子彻底垮下脸,顿时蔫吧了,一下子没精打采的,与云迟商量,“四哥,能不能换个地方?除了翰林院,哪里都行,我不是夏泽,夏泽好厉害,他能立得住脚,我这点儿墨水,进了翰林院,估计会被人吃了。”
    “翰林院和北地蛮荒,你选一个。”云迟不同人情地说。
    十一皇子差点儿哭了,最终还是迫于云迟的威吓,小声说,“翰林院。”
    “嗯,那就准备吧。”云迟说完,不再理他,拽着花颜的手走了。
    十一皇子在二人离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止想玩的梦泡汤了,反而还被送去了刑场。翰林院对他来说,比刑部大牢还可怕。能进入那里的都是什么人?从那里走出来的,又是什么人?他虽身为皇子,但也是怕折磨的啊。
    五皇子走十一皇子身边,笑着蹲下身,“四哥又怎么你了?吓成这样?”
    十一皇子哭丧着脸将云迟的话对五皇子说了。
    五皇子也有些惊异,不过还是道,“四哥既然安排你,必有他的道理。小十一,你很聪明,就是贪玩,四哥是看到了你的本性,拘着你而已,翰林院是个好地方,你好好学。”
    十一皇子脸色发苦,泪眼汪汪,看着五皇子,“五哥,四哥对你安排了吗?”
    五皇子摇摇头,弹了弹他脑袋,“四哥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没你这么不听话没出息,赶紧滚起来吧!你这副样子,忒丢人了。”
    十一皇子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觉得生无可恋。
    五皇子好笑地看着他,“趁着还有两日,四哥也正新婚休沐,没什么事儿,我带你出宫玩一趟好了。”
    十一皇子眼睛一亮,顿时高兴了,“好啊,去哪里?那快走,天都过晌了。”
    五皇子本来就是想让十一皇子高兴起来,否则他这么哭丧着脸闷两日,万一给闷出病来,还怎么去翰林院?他想着让他玩两日,暂时忘了这事儿,到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去翰林院了。
    于是,他想了想说,“无赌坊吧!”
    “好呀。”十一皇子点头,“有好长时间没去了,据说从四嫂挑顺方赌坊的场子后,顺方赌坊不但没关门倒闭,反而跟着四嫂一起名扬天下了,每个来京城的人,都去玩两把,有些女子也大着胆子去,说是想沾沾四嫂的运气。”
    五皇子失笑。
    于是,兄弟二人一起也出了皇宫。
    花颜坐上马车后,对云迟问,“你什么时候打算让夏泽和十一皇子一起进翰林院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昨日你从书房出来睡着后,我便有了这个打算。昨日本来打算只让夏泽去,但怕他年虽小,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会承受不住,压力也大,今日见了小十一,便临时起意,将他与夏泽一起安排进去,也能分担些他的压力。”云迟笑道,“他虽贪玩,但人贵在聪明,进翰林院,也是能拘着他大有可学。”
    花颜一点就透,云迟说一句话,她就懂了他安排夏泽进翰林院意思的人,她笑了笑,“两个半大孩子,送去翰林院,的确是最好的暗查法子。有十一在,掩饰着夏泽,确实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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