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翠是一只十分小的翠鸟,十分罕见,因体量太小,腿太细,脖子也太细,不能用于绑着信笺传书,但是却有两个优点,一是飞行速度奇快,二是十分聪明,可以记得少量的字,并且用爪子沾了茶水写出来。
    花颜如今身边没有飞鸟飞鹰,便想起了贺檀的一点翠。
    贺檀闻言连连点头,“在在,我一直好好地养着,每日里随身带着,按照公子所说,这些年一直教它识字,如今认识许多字了,现在就在这行宫。”话落,他挠挠头,“少主您昏迷期间,我很想用它给十六公子送信,但因为身居行宫,怕它被东宫的暗卫给射杀了,就没敢放出去。”
    花颜微笑,“那正巧,你给我拿来,我让它帮我个忙。”
    贺檀痛快地应了一声,立即快步去了。
    小忠子知道花颜的习惯,对他试探地问,“太子妃,您如今走出来,是不是想晒晒太阳?奴才让人给您搬一个躺椅设在这院中如何?”
    花颜点头,“好!”
    小忠子连忙吩咐人去了。
    不多时,便在院中树荫下择了一处地方设了一个贵妃椅,阳光透过稀疏斑驳的树影落下,既能晒得到太阳,又不会让人感觉太热。
    花颜由采青扶着,躺了上去。
    采青又回屋拿了一个薄毯,盖在他腰身以下。
    贺檀带着一点翠来到,对花颜说,“少主,您看,它被我养的好吧?我时常锻炼它,除了写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它出去飞一圈,去年,他还去临安见过公子呢。”
    花颜扭头瞅了一眼,一点翠通体碧绿,正站在贺檀手心,歪着头瞅着她,一副伶俐聪明快夸我表扬我的小模样,她笑着点头,“是被你养的很好,很水灵。”
    贺檀高兴,“您想让它去哪里?给谁传信?十个字以内,它一定会传到的。若是它熟悉的人,传的会很快,不熟悉的人,估计要让它闻闻那人的物件。”
    花颜笑着说,“给十六,他昨日刚走,尽快追上他,对他说几个字就行。”
    贺檀立即说,“那好说,十六公子来南疆后,那几日还逗弄它玩来着,它对十六公子熟悉,不必闻物件,就能很好将信送到。”
    花颜点头,对他说,“那好,我与你说几个字,你教会它,让它立即去吧!”说完,对着贺檀说了几个字。
    她并没有避讳一旁的小忠子和采青。
    贺檀听罢,记住了,连忙点头,带着一点翠去了一边,沾了茶水教它。
    花颜看着他,只见少年认真地写着,写完一个字,问一点翠记住了吗?一点翠也十分认真,歪着头仔细地看,没记住时,就一动不动地看,记住了之后,就高兴地在桌案上转圈,将那个字用爪子画了出来,然后叽叽喳喳地让贺檀表扬。
    贺檀摸摸它的头,很高兴地继续教它下一个。
    大约三盏茶的时间,贺檀将花颜要传的字教完,将一点翠放走了。
    花颜看着一点翠小小的身影很快就直飞冲天,冲上了云端,连一点儿影子也不见了,收回视线。
    贺檀笑着走回来,对花颜说,“这小东西快得很,又熟悉西南境地,十六公子只走了一夜又半日,如今不见得出西南境地,它顶多晚上就能追上,夜里择个地方休息一个时辰,明日一早,就能返回来。”
    花颜点头。
    贺檀看了小忠子和采青一眼,凑近花颜,小声问,“少主,我们回春堂的人整日被圈在行宫里,什么时候能自由走动啊?除了爷爷给您看诊外,其余人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闲待着。”
    花颜笑着问他,“行宫里好吃好住,据我所知,太子殿下也并未亏待你们,是你自己觉得闷了吧?”
    贺檀嘿嘿一笑,挠挠头,“是有点儿憋闷得慌。”
    花颜对他说,“就算憋闷得慌,你们也得暂且住在这里,昨夜公主叶香茗失踪,如今蛊王宫被毁的风声走露了,她怕是会联合励王带二十万兵马攻打南疆都城,外面如今形势危急,回春堂虽没参与行动,但公主叶香茗应该不是傻子,想必那日她受伤之事已经回过味来,是为了取她的血引,想通你爷爷与此事有关,进而万一对回春堂动手,那就不妙了,毕竟她是南疆公主,自小生活在这里,不算是一个没本事的公主。”
    贺檀闻言乖觉地点头,“那我还是老实地在行宫里安生待着好了。”
    花颜点头,“你稍后给大家带句话,就说我说了,安心在这里住下,若是实在闲得慌,就制药好了,跌打损伤的药丸,都制些,军中的士兵定有用途。”
    贺檀连忙点头,“我这就去。”说完,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后,又转回头,“那个,少主,要制药,没有药材啊!”
    花颜笑着看了小忠子一眼,“需要什么药材,列一个单子,交给小忠子,他会让人帮你办了。”
    小忠子立即在一旁接话,“太子妃说得对,奴才能办得了这事儿。”
    贺檀高兴地应了,一溜小跑地跑走了。
    小忠子心中欢喜,对花颜说,“太子妃,您刚刚让那只鸟儿传的话,是为了帮殿下吧?”
    花颜“嗯”了一声,“将他置身艰难的境地,我负全责,如今能帮些小忙,就帮些。”
    小忠子激动地说,“殿下若是知道你关心他为他着想,一定很高兴。”
    花颜笑了笑。
    采青在一旁清脆地说,“这可不是小忙呢,太子妃虽然只让那鸟儿传了几个字,但奴婢却听明白了,您是想让临安花家的暗卫折返回一批人,暗中搅动西南经脉,在米粮和盐仓上动手,让二十万励王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呢。”
    小忠子一拍脑袋,“是奴才愚笨,虽然知道太子妃是在帮殿下,但是没想明白是这么大的事儿。”
    花颜笑着说,“励王和二十万励王军不可怕,太子殿下既然早就我没闯蛊王宫夺蛊王之前就命梅舒毓回南楚调兵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天,兵马定然已经进了西南境地了。拦住二十万励王军轻而易举,但最可怕的是,整个西南境地的兵马,若是因南疆蛊王宫被毁,同气连枝整合起来,各小国不再内战,趁机联手,先对付太子殿下,加在一起,百万兵马,就真正的危险了。”
    采青立即说,“所以,您此举不在励王和励王军二十万兵马,而是在整个西南所有兵营的兵马?”
    花颜颔首,“不错,自古以来,兵马要战,粮草不得有失。米粮盐仓,缺一不可。”
    采青小声说,“百年来,南楚对于西南的掌控,多在兵力政策上,对于民生扎的根基不如临安花家,如今您这般帮殿下,殿下便可少一半压力。”
    花颜动了动绵软乏力的身子,无奈地长叹,“我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个了,别的也帮不了他。”
    采青宽慰,“您万不要思虑太过,养好身子最是打紧,奴婢相信殿下。”
    小忠子连连说,“不错,殿下爱重您,您只要明白体会殿下的心意,不帮忙,殿下也高兴,您不知道,您离开后,懿旨悔婚那些日子,殿下过的那叫什么日子,那时候,奴才都生怕殿下突然就倒地一病不起。”
    花颜失笑,看着小忠子,“他明智冷静,不至于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小忠子使劲地摇头,诚恳地说,“奴才不敢欺瞒太子妃,殿下真的是差点儿倒下,那些日子,日夜赶路,整日里不见说一句话,眼看着就要倒下,还是奴才劝说了殿下好一通,殿下才开解了些,咬牙挺了过来。”
    花颜好奇,“哦?你怎么劝的他?”
    小忠子以前很怕花颜,如今却是不太怕了,觉得不抗拒与殿下在一起的太子妃着实好侍候好相处,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不太好意思地将劝说云迟的话说了。
    花颜听罢,笑着点头,“怪不得他选你在身边近身侍候,这番话确实能开解人。”
    小忠子见她没有生气在意,嘿嘿地笑着说,“如今好了,您回到殿下身边,奴才的日子也好过了。”
    花颜不置可否,不再说话,笑着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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