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正如厉南烛是他的弱点一样,他同样也是眼前这个人的弱点。两人之间的牵扯与联系,正是他人可以拨动的琴弦。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后悔与这个人相遇,不后悔爱上这个人。
    或者应该说,他为此而庆幸感激着。
    将厉南烛的手拢在掌心,顾临安突然笑了起来。
    “说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顾临安歪了歪头,“还得感谢他没有在飞刺上涂毒呢。”
    要是刺中他的那些东西上头,涂了上一回在驿站时候,周若离所中的那种毒,他说不定就真的交代在那里了。
    “你还笑得出来!”横了顾临安一眼,厉南烛没好气地说道。
    连这种事情都没弄清楚,还敢自个儿往上头撞——刚才这家伙貌似还说过自己精于计算来着?
    不过,那个刺客原有的那些东西,都在上一回“死去”的时候,被她底下的人收缴了,而之前的这段时日里,对方想来应该是在尽力恢复伤势,没有那个精力去重新配置那难寻的毒-药。
    这一回周若离和何靖成婚的事情,也是匆忙之下的决定,对方当然不可能提前知晓,匆忙之下,定然也来不及准备那些东西,能够做到先前的那样,已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如果他与厉南烛之间不是以这种方式相识的话,她说不定还会起了将人招揽到自己手下的心思。这样的人才,着实难得。
    只是,这些东西,之前顾临安是肯定不可能考虑到这么多的,更别说“计算”了。
    想到这里,厉南烛看了顾临安一眼,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那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模样,看得顾临安笑出声来,结果一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顿时原本的笑声,就变成了抽疼的吸气声。
    “该!”厉南烛瞥了他一眼,丢出了这样一个字。但这话刚一说完,她自个儿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眼中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顾临安开口问道。
    “有三天两夜了,”厉南烛看了过来,“怎么,”她的视线扫过顾临安的小腹,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调笑,“感到腹中饥饿?”
    顾临安闻言笑了笑,算是回答。
    “药粥一直都在锅里煮着呢,待会儿就应该送过来了。”没有去问顾临安想吃什么,厉南烛开口说道。
    这东西是花辞树亲自配置的药方,于调理身体有极好的作用,味道也算不得差,最是适合此时的顾临安。
    没有对厉南烛的话表示不满,顾临安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开口:“我昏迷了这么久,你有没有……”说到这里,他有意拖长了声音,见厉南烛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嘴对嘴地喂我进食?”
    厉南烛:……
    信不信她待会儿就让他亲身体验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厉南烛:信不信我待会儿就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顾临安:计划通√
    下一章防盗章,来不及了qwq
    如果今天能写完的话就今天替换,如果今天写不完的话就明天替换_(:3ゝ∠)_
    ☆、第136章
    顾临安养好伤已是三个月之后了, 原本炎热的天气开始逐渐转凉,只需仰起头,就能看到成群迁徙的鸟儿。
    揽着人懒洋洋地靠坐在藤椅中,厉南烛看着手中写满了各种物品的清单, 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为了什么事情而苦恼一般。
    “你想要什么?”琢磨了一会儿, 厉南烛索性将清单放到了怀里的人的面前, 轻声问道。
    她本就是在挑选出使的时候该带往御朝的礼品, 既然这会儿正主就在她这儿, 她做什么还要为这个耗费心神?
    侧头看了厉南烛一眼, 顾临安也不点破她的小心思,抵着下巴浏览起那些写在纸张上的物品来。
    御朝传承多年,锱铢宝物之流自然是不可能缺少的。事实上, 这些东西, 大多数时候, 除了堆在国库里占地方之外, 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真到了灾荒年间,这些玩意儿的作用,还及不上一石粟米。
    想到前些年那所谓的赈灾当中的猫腻, 顾临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嘲讽与轻蔑。
    国库当中的金银之物足以买下让天下人吃上一整年的粮食,可那些东西一旦运了出去,就像是溶入了水中的盐一样,只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随意地挑选了两件清单上的东西, 顾临安就放下了单子,笑着开口:“剩下的,就拿工坊里做出来的东西替代吧。”
    那些东西能够起到的作用,可比这些听着唬人的宝物要大得多了。
    “不过,别拿最新的过来,拿早些年做出来的便是,”想到了什么,顾临安眯起了双眼,看着像是只正在谋算什么的狐狸,“别忘了将它们夸得只得天上有,地上难得几回闻。”
    厉南烛:……
    有这么坑自己国家的皇帝吗?
    看着某个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的人,厉南烛有点失笑地摇了摇头:“都听你的。”
    说实话,顾临安的提议,对于双方都没有什么坏处——事实上,如果厉南烛与顾临安并非如今的关系,她或许也会将这个选择放在第一位。
    既不必付出太多,又彰显了自己的强盛,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不是?
    只是现在她和顾临安就差个正式的婚礼了,要是再这么做,就显得有点不地道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到头来,还是顾临安自个儿提出了这个做法,丝毫没有为御朝争取最大利益的意思。
    “御朝上下的人心并不齐,”大致能够猜到厉南烛的想法,顾临安笑了笑,开口说道,“你若是不给他们看到大周走在前头的地方,那些家伙可不会消停。”
    他可没有忘记,朝中的某些人,在尚未弄清周朝的情况时,就叫嚣着让他出兵,将其收入囊中。要是知晓周朝女子为尊的情形,那些人肯定会更加闹腾。
    天知道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那般强大的自信,认定了御朝的军队,定然能够踏平天下。
    “其实,你如果想要将御朝给打下来的话,”顾临安的嘴角略微翘起,带着些许认真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我也不介意的。”
    说不定他还会在暗处配合,让她获胜得更加容易呢。
    “别闹。”安抚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顾临安的脑袋,厉南烛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笑意,显然没有将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当初她会选择征战天下,不愿见到百姓为战乱所苦本就是原因之一,眼下既然有其他的选择,自然不希望再轻易地挑起战争。
    顾临安闻言,只是弯了弯眸子,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人的性子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枯黄的树叶被风一推,就从枝桠上纵身跃下,飘飘悠悠地往地上落去。
    从周朝京城到御朝京都,约莫需要小半年,如若出使的队伍这时候出发,年关都得在路上过了。
    指尖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厉南烛面上的神色有些迟疑。
    顾临安的生辰在二月,她曾经答应过对方,要前往御朝去参加他的诞辰的。更何况,顾临安作为一国之君,必然得在那个时间之前,就回到御朝。
    “让队伍过了年关再出发吧。”最后,厉南烛终是做出了决定。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碍着了别人的团圆。真想要将人送回去,也不一定非得跟着队伍一块儿走。这样一来,反倒少了些拘束。
    只不过……她得好好想想,到时候得给自己捏造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参加顾临安的寿辰了。
    嘴角略微上翘,厉南烛表示,这事儿她待会得和顾临安一起,好好地合计合计。
    对于厉南烛的决定并不意外,花辞树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后,出声说道:“不必负重,时间应该能减少一半左右。”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只是,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是多余些时间出来的好。”
    “我明白,”厉南烛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那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声轻叹,“多谢。”
    这些年来,花辞树都为她做了什么,她都记载了心里。厉南烛十分清楚,如若没有这个人的相助,她走不到如今的这一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花辞树有点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无奈。
    说句实话,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对方感谢的地方——在她看来,她反倒才是那个需要说感谢的一方。
    如果没有厉南烛的信任与支撑,光凭她自己,断然不可能做到如此多的事情,等待她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成为位高权重之人的禁-脔罢了。
    对于自己容貌的吸引力,花辞树一直都有着充分的认识。想来也就只有这个信仰真爱的人,才会丝毫不被此影响了吧?
    想起以往与厉南烛谈论起这件事时,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花辞树的唇边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浅笑。
    正如洛书白所说的那样,她能够碰上这样一位值得侍奉一生的君王,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出使的人选我会看着挑的,你不用理会。”知道厉南烛不耐烦这些琐事,花辞树直接开口将之给揽了下来。
    然而,听到花辞树的话,厉南烛却没有立即开口应下,反而眉头一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不准备一块儿过去?”
    之前花辞树和洛书白那频繁的往来,她和顾临安可都是看在了眼里的,虽从未出言点破,可这其中的内情,心里头却都一清二楚。
    如今这样一个名正言顺地与洛书白见面的机会,花辞树怎的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
    虽然周朝的制度还未有御朝那样完善,但她想要离开一段时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出了厉南烛没有明说的意思,花辞树沉默了一阵子,才忽地笑了起来:“我说过的,”她说,“我更喜欢心思单纯一点的。”
    听到花辞树的话,厉南烛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倒皱得更深了。
    和这个人相识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倘若是因为我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厉南烛刚一开口,就被花辞树给抬手制止了。
    “与你——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像是担心厉南烛不相信似的,花辞树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坚持了我想要的东西罢了。”
    她与厉南烛不同,不会将感情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于她而言,这个世上有着太多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事物。
    “我相信,即便是换了洛书白,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花辞树的语气很是笃定,就好像在说一件无比寻常的事情一样。
    如若不然,对方不会在离开的时候,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洛书白和她是一类人,爱情在他们的心中占据的位置实在太小太小,小到他们无法为此放弃任何自己在意的东西。
    厉南烛愣了愣,张口似是想要说话,可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无法弄明白花辞树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也不会以自己的标准去评判别人。各人有个人的活法,她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拍了拍花辞树的肩膀,厉南烛不再提刚才的话题:“那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
    说起来,她这个皇帝,当得还真是有些不称职,总是这样把事情丢到一旁,自顾自地瞎折腾。
    “随便闹腾去吧,”看到厉南烛的表情,花辞树弯了弯唇角,“只要到时候人能完好地回来就是了。”
    这个人,已经为了天下的苍生,做了足够多的事情。
    “剩下的,我会打理的。”
    这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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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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