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们要把现成的借口送上去?那群乡下来的泥腿子,人多,一把子力气,他们这种城里人家,哪是那是粗人的对手,还是避一避的好。
    肖老太不敢再骂沈家人了,可她心里憋屈得慌。
    怎么会这样,去年这个时候,沈鱼还是她手心里任由捏扁揉圆的小拖油瓶,这么些年抬头大声说话都不敢。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崽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噬。
    骂人不能骂,肖老太忍着一肚子不解委屈,找跌打的上药给她儿子孙儿们用。
    这药还是上次肖家辉被邵凌云打了,去厂区医院开得跌打药油,一瓶没用完,被肖老太细心藏起来了。
    老太太把药找出来,让儿子擦药。
    肖建设脸色阴沉,闷不吭声接过药,擦药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依旧一声不吭,眼底黑沉沉得藏着浓重的怨气。
    肖老太去敲肖家辉的门,没敲开,老太太又一阵心疼,她大孙儿可怜啊!
    肖老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会儿安稳下来,他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肯定是刚才遭了沈家人的毒手,被打的!
    他那条受过伤的腿(早就养好了)也隐隐作痛,可能刚才又伤着了,那些沈家人,真是黑心的大恶人!
    肖老爷子心疼着自己,对一点儿都不关心他的肖老太有些不满:“老太婆,把那药给我也拿来用点儿。”
    肖老太心想,咱家都挨揍了,就你这老头啥事没有,只让人骂了两句,抹啥药啊,浪费!
    不过肖老爷子在肖家积威甚重,肖老太心里念叨,嘴上不敢说出来,把药瓶拿过去让肖老爷子用。
    一家子都在抹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好戏了,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走了一半。
    肖老太转了一圈,把其他人都心疼到了,总觉得她好像忘了什么?忘了啥来着?
    正琢磨着,外头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一边哭一边喊“奶”,可不就是她宝贝小孙儿肖家耀。
    “家耀啊!”肖老太忙不迭跑出去,看见肿着张馒头脸的肖家耀,被邻居家小孩推坐在地上。
    顿时又气又怒,冲过去把肖家耀拉起来,就开始骂人家小孩:“哪来的小杂种,欺负我们家娃!”还伸着手指头要戳那小孩脑袋。
    小孩家长也在,哪能看她欺负自家娃,当即不干了,虎着脸过来推了老太太一把,不高兴道:“骂谁呢?自己家孩子不好好教,跟个土匪似的,见着别人家有点儿什么好东西就要抢,长大了也不是个好东西,迟早吃枪子!”
    肖家耀一听见吃,才不管枪子是啥,大声嚷嚷起来:“奶,我要吃糖,把他的糖给我抢过来,我要吃糖!”
    “你敢咒我孙儿!”肖老太这会儿是没时间给孙儿找糖,她撸起袖子就要跟小孩妈妈干架。
    结果人家妈妈一叉腰,冷笑道:“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娘家哥哥虽然不多,也就两三个,堂哥表哥凑一凑……”
    肖老太:“……”
    撸起来的袖子重新撸回去,牵着哇哇大哭要吃糖的小孙儿,冷哼一声,小声道:“有啥了不起,不就是糖嘛,奶给你买!”
    肖老太把肖家耀带回去,给他擦了药,然后就把药瓶子收起来了。
    唯独没人管梁凤霞,就连肖家耀这个梁凤霞的心头宝小儿子,拿着肖老太给的零嘴,吃得喷香,丝毫没给他靠坐在墙角的妈一个眼神。
    因为沈老爷子临走之前那几句话,肖家人憋着一肚子的火,也没敢再对梁凤霞发。
    万一真把这个女人打出个好歹,他们家名声就坏透了,尤其是在肖家辉要订婚的紧要关头,不敢呐。
    梁凤霞瘫坐在墙角,浑身都疼,疼得她想哭。
    她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早上她还堵着沈鱼家门口把他骂的不敢露头,就是中午回来吃个饭,为什么远在外省乡下的沈家人都出现了!
    她好疼啊,真疼。
    她也想擦药,可是药瓶在肖家人手上转了一圈,没人管她。
    她也不敢张嘴,怕挨打,丈夫的眼神太可怕了,像是恨不得活撕了她。
    她想到沈安民,这么多年没见,他变化不是很大。
    依旧那么强壮,把肖建设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沈安民没有给过她丝毫关注,明明以前这个男人最在乎她了。
    偶尔视线落在她身上,也是冰冷的,像刀子,要划破她脸皮,扎得她皮开肉绽。
    后来工厂保卫科的人来了两个了解情况,姗姗来迟,稍微打听了一下,听得直咋舌。
    这啥啊,亲妈后爸虐待前夫的儿子,前夫一家打上门?还有亲妈把儿子撵出家门,完了为了钱又拿命威胁儿子,戏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反正就是恩怨情仇,家事呗!
    还以为是真有人上门闹事呢。
    他们到肖家走个过场,询问他们情况。
    肖家肯定是想报复,让沈家人吃点儿亏,可是问完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处理。保卫科的人告诉他们,可以协调着让沈家人出点儿医药费,其他就没办法了。
    他们只是厂区保卫科,没有执法权。
    再有,这种家事,即便闹到派出所,也掰扯不清。
    肖老爷子:“……算了,我们没啥要说的。”
    肖老太着急:“让他们赔医药费啊!”沈鱼有钱,可以好好讹他一笔!
    “你闭嘴!”肖老爷子气道。
    就沈家那群凶人,好不容易走了,要真能报复他们,把他们送去坐牢也行。
    只赔点儿药费,他们出了钱,心里那气不就又回去了?再来找他们咋办?
    反正肖老爷子是被打怕了,虽然他只被敲了几烟袋锅,是肖家几人中伤得最轻的。
    可他亲眼看见儿子孙儿被暴打,年轻小伙都被打成那样,他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
    至于报警?根本没这个意识,要不然当初肖家辉让邵凌云给打了,他们的选择会是找到人家门上去,而不是去派出所。
    保卫科:“……也行,你们好好养伤,这个门,趁早修起来,厂里的财产,损坏了要赔偿的。”
    没错,虽然房子是厂里分给他们家住的,可到底房子还是属于厂里,不能住着住着,把门给住没了吧。
    肖老爷子捂着额头,怎么这么多难事啊!
    不过就算保卫科的人不说,他们也得去弄个门安上,没门可怎么能行。
    其他人都鼻青脸肿不想出门,肖老爷子只好自己出面,去家具厂找认识的人,买了一扇门回来装上。
    晚上肖老太做了晚饭,没有梁凤霞的份。
    他们虽然不好动手打她,可冷暴力应用得特别娴熟,这都是当年在沈鱼身上练习出来的。
    梁凤霞又痛又累又饿,心里委屈得不行,明明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凭什么这样对她。
    她突然想到沈鱼,去年冬季沈鱼大病了一场,因为病中没有东西吃,醒来之后大闹了一场,性格突然就变了。
    她一直不能理解沈鱼,觉得这个孩子冷心冷肺,不能体谅她,不就是少吃一两顿吗?至于那么大怨气。
    可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对沈鱼当时的感受有了一丝体悟,但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她不能承认自己做错了,否则她的前半生,就像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不同于肖家的压抑,沈鱼那头倒是欢欢喜喜。
    下午从家属院离开,沈鱼先带大家去他租的那两个院子把行李和农具放下。
    这两个院子都跟他家差不多格局,三合院,大大小小房屋加起来,一个院子能有十来间屋子。
    本来以为两个小院,怎么都够住了,真没想到他爷这么霸气,带了二十多个。
    于是沈鱼有些难为情地跟爷奶说:“可能有点儿挤,大家将就一下,我那院子还有间空房,还能住两个……”
    他那院子虽然大,可是陆续改造下来,东厢一排房屋除了沈桥的卧室,都打通了给沈桥当工作室。
    正屋几间房,一间他的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厅堂屋,平时吃饭也在这。
    西厢厨房、杂物间,真的就剩一间空屋子了。
    “这有啥挤的,不挤!”沈奶奶拉着沈鱼手,瞪了晚辈们一眼:“这么好的条件还不知足,不像话!”
    其他人:“……”
    冤枉啊奶,咱可一句话都没说呢!
    不过在沈家人看来,住宿条件确实不错,乡下一般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会给自家用瓦片,再好的才会盖砖瓦房。
    沈家早些年穷,住的土坯房,这些年虽然缓过劲儿来了,可要说多有钱,那不至于。
    况且,他们家这么多小子,一个赛一个能吃,种得再多粮食,都让自家人给吃光了,攒不下钱。
    沈鱼租的这两个小院子,离得挺近,步行大约两分钟路程。
    大小差不多,虽然不是他买的赵家那样的新房,但也都是砖瓦房。
    一个院子是人家打算整卖,还没卖出去,先租给沈鱼了。
    还有一个院子,因为种种原因,三家陆续搬走了,也是有想卖房子的想法,不过因为三家人想要的价格不同,一直没谈拢。
    两个院子加起来将近二十间屋子,一人住一间是没法子,可要说挤,也不算挤。
    沈家来的这些人,有沈安兴这样夫妻俩带个小闺女的,三个人肯定要住一间屋子。
    沈爷爷沈奶奶、沈安富跟他媳妇这样是夫妻的,也一间屋子就够了。
    沈大姑沈二姑想住一起,她们两个也一间屋子就够了。
    剩下的人算一算,差不多可以一人一间房。
    不挤,一点儿都不挤!
    沈奶奶听说这是沈鱼租的院子,还想让他退一个,挤一挤一个院子就够住了,没得浪费钱。
    沈鱼哭笑不得,拒绝了奶奶的提议,心里琢磨着,回头在老家给盖个楼吧,就后世那种农村自建二层小楼。
    老人家住了一辈子茅草屋,刚才去家属院,盯着那楼房看得可认真,可见心里还是羡慕的。
    盖个两层,现在爷奶腿脚还好,想住楼上住楼上,想住楼下住楼下。
    以现在的物价,乡下盖那样一栋楼,撑死了也就千把块钱。
    至于为什么不让亲人留在省城,年轻人也就罢了,爷奶这样的老人,更愿意在熟悉的地方生活。
    在沈鱼的坚持下,沈奶奶放弃了让沈家人挤一个院子的打算,给大家分了房间,把东西先放下。
    沈爷爷从头到尾笑眯眯看着,他们家一向是这样,这种家里事沈奶奶说了算,外头的事,比如刚才去肖家讨公道,沈爷爷才会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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