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点的烤肉也是梁诗韵爱吃的那家,经由外卖送到手上依旧外焦内嫩,香软多汁,但梁诗韵心情郁郁,更多时候是在喝酒。
    两罐啤酒很快下肚,她伸手再去够,楚夏抓了罐子了递给她,但动作很缓:“诗韵,父母的想法,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参考,没有那么重要。”
    他在说之前晚饭餐桌上不愉快的事,她公司有事的借口太烂,他当场就听出来了。
    “老一辈的人社会关系紧密,当然更在意面子。”他又道。
    梁诗韵憋了一个晚上,楚夏的话就像一个诱导她宣泄的缺口,她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尤其是我妈这么要强的人。”
    结婚,也许是因为担心她老无所依,但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怕被人指点;她在饭桌上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可以解释为口不择言,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想法时常盘旋她心头呢?
    有的事不能深究。
    连亲情也一样,梁诗韵忍不住又闷头喝了两口酒,这才抬头:“你呢,你父母催你吗?”
    “也催。”楚夏点头,“已经习惯了。”
    说起被催婚,他比她平静多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就像他自己所说,父母的意见只是参考,再反观自己——
    “会不会觉得我很可笑?”梁诗韵问楚夏。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将近叁十的人了,还那么在意父母的意见。
    方沅从小就不喜欢她,不管她多努力多优秀,她天生就对她带着一种成见,可她还是有事没事赶着去找虐;因为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感动难过——
    梁诗韵垂眸苦笑。
    楚夏看到她低垂的睫毛,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而后又放开。
    像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他别开眼:“你只是太渴望家庭的温暖了,或者等你自己成家了就好了。”
    他从来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
    但他的话总是一针见血,把她藏在心里的对事物的感受,或者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的情绪,一语中的地道出来。
    就像初见时,他同她说,如果她想要推荐名额,他可以弃权。
    什么做朋友都是借口,那个时候,她其实更多的是不服气,想的就是找到他的缺点取而代之。
    而他一下子看出了她的心思。
    交往的那几年,他总能一下子就看透她的心思,然后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说出来。
    有时候梁诗韵也在想,自己这些年没办法开始一段恋情可能和他也有关系。
    因为当你拥有过一个契合的灵魂,你就会嫌弃其他的灵魂,那么的不规则,完全不能贴合自己。
    “楚夏——”梁诗韵忽然拉着楚夏回缩的手。
    升腾的酒意窜动在血液里,让她有种莫名的想要倾诉的冲动,但语言却是混乱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要表达什么。
    她微红着脸,张着嘴组织语言的样子看得楚夏心头鼓动,尤其是看到那被辣得泛起异样的红色嘴唇。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他克制住自己,拉开反握她的手,想要扶她起身。
    下一秒梁诗韵已经搂上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唇。
    她是真的醉了。
    梁诗韵贴上来的那刻,楚夏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梁诗韵正用力地去撬他牙关,用一种她清醒时不可能有的主动,伸出舌头往他微张的嘴里探去,热情地缠住他,肆虐亲吻、吮吸——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啤酒酒味袭进他的鼻腔。
    楚夏扶住他的腰,身子在不由自主的变热,眉头却忍不住紧皱。
    这算什么呢?
    是寂寞、是寻求安慰还是酒精上头?
    他知道他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但明天醒来她又会恢复一贯的冷静理智,告诉他,他和林彦没什么不同,她和他只是,也只会是肉体关系。
    到时,他又该作何感受?
    他只是比一般人克制、理智一点,并非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他也会嫉妒,会吃醋——会在抱着她时心悸,会在被推开时隐痛,会在不甘心与后悔中备受煎熬。
    她又是否意识到呢?
    “诗韵,我送你回去。”楚夏扣住梁诗韵的脑袋,同她拉开距离,喘气道。
    梁诗韵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忽然将手同样的放到他耳边,扣住他脑袋,抬眸道:“我们结婚吧。”
    “什么?”心头一瞬漏了半拍,楚夏直怀自己听错了。
    “楚夏,我们结婚吧。”梁诗韵重复,“生个孩子,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一样漂亮。”
    尽管醉了酒,她的表情看上去却很认真,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仿佛真的在憧憬那样的场景——
    楚夏垂眸,光是顺着那描述想了一秒,理智便全盘崩溃,推开梁诗韵的手瞬间变为收紧,用力对着梁诗韵的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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