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时,顾晓晓最先到,金子换了身衣服在奶娘怀里坐着,见了她后眼神发亮。她落座后捏了捏金子的脸,这当儿彭泰带着冰斋还有长女幼薇过来了,春兰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含情脉脉的盯着彭泰的背影。
    冰斋抿着唇,看着顾晓晓和金子亲热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孩儿见过母亲。”
    顾晓晓听到了脚步声,只是不愿回头,冰斋唤了她才浮出一抹笑:“先坐着吧,待会儿你祖父祖母才会过来。”
    “孩儿等长辈落座。”冰斋摇头拒绝,眼神依旧在继母和弟弟身上流连。
    他觉得继母今天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少了些什么,以前虽然严厉但对他嘘寒问暖喋喋不休。今天看着暖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但冰斋总觉得不太舒服。
    平日里,父亲回来冰斋被他教训时,继母总会及时出现。今儿个他等了又等,却没盼到继母过来。
    彭泰听长子如此应答十分满意,顿时觉得游南月带着病怏怏的小儿子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有些碍眼了。这世上哪有丈夫站着,妻子坐着的道理。
    他瞪了妻子一眼,见她没反应,加重了语气说:“成何体统,七岁小儿懂得道理,你一妇人竟是不懂。长辈未落座,做晚辈的焉敢先坐。”
    礼貌顾晓晓向来是懂得,但是彭泰以及爹娘十分偏心,在游南月嫁过来,没少拿着她婚前失贞之事敲落她。长者不慈,幼者何孝,金子被彭泰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得往顾晓晓身上靠。
    顾晓晓为金子顺背,顺着彭泰的目光瞪了回去。
    只听珠帘叮当相撞,丫鬟打着帘子,将彭老爷和彭老夫人迎了进来,春兰赶紧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彭泰和冰斋齐齐问了安,顾晓晓抱着金子站起来欠欠身,全是问了好。
    彭老爷和彭老夫人落了座后,其余人跟着落座,唯有春兰站在一旁服侍。顾晓晓很彭泰坐在桌子的两旁,目光都没对过一个,反倒是春兰趁着彭家二老不注意,偷偷眼波流转与彭泰互送衷情。
    一家人多日没聚在一起吃饭,彭老爷和夫人也没再拿着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拿捏儿子媳妇儿。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道接着一道端了上来,顾晓晓特地为金子做的药膳也上了桌。因她的叮嘱,药膳被放在了她和金子面前。
    顾晓晓掀开小盅,一股清浅的药味飘了出来,汤水没用大油看着清透开胃。
    彭老夫人平日没见过这道汤,又被药味儿吸引故而问到:“咦,这是什么汤,怎么以前没见厨房做过。”
    顾晓晓用瓷勺晾了汤,然后一勺一勺的喂着金子,待他喝了一勺一边用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边答:“回婆母话,金哥儿身子骨不太好,我给他做了药膳补一补。”
    彭泰闻言,立马道:“彭家还缺了一个厨子不成,君子远离庖厨,你做少奶奶的不知相夫教子,偏要鼓捣这些。”
    这药膳虽然带着股药味儿,但是味道极好,金子吃了一口后睁着圆圆的眼睛,作势还要吃。彭老夫人见他这样,倒对药膳有了好奇心,又不好跟孙子夺食。
    听儿子斥责儿媳,彭老夫人打圆场:“嗳,阿泰,女人家这辈子不就是柴米油盐,哪儿有什么君子不君子的。”
    还没等彭老夫人说要,彭泰愤然道:“女子也有洁身自爱如君子者,星娘不就是么。”
    为了防止彭泰说出更过激的话,彭老夫人将筷子搁到碗边说:“好了,月娘也是为孩子好。不过你既然有这手艺,我跟你爹年纪大了你看有没有适合我们吃的药膳,还有你夫君和冰斋,他们平日里行商读书也挺辛苦的。”
    顾晓晓现在对彭泰印象差到了极点,她给金子做些调养身体的药羹也能被他如此挖苦,还拿游南星做对比。婆母更是落井下石,轻飘飘一句话,一家人的药膳就被她承包了。
    还女人这辈子就是柴米油盐,顾晓晓真想问问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彭老夫人,到底做了多少饭。
    “娘说的是,不过媳妇儿手拙,这药膳要是吃不好,拉肚子是小,伤了身体可就糟了。金子从小身子一直弱,儿媳也是听大夫指点了许久,这才学着做了几道药膳。您和夫君若是打算吃,最好找大夫瞧瞧开个食谱。不过是药三分毒,您可得仔细点儿。”
    要说耍嘴皮子,顾晓晓还真没怯过场,原主性格像暴炭但是经不起激将法,总要争口气。但她不同,顾晓晓恨不得彭家立马气急败坏将她休了,她也好谈和离之事。
    果然,顾晓晓一通话儿说下来,彭老夫人哑了口。彭泰心烦气燥,被妻子的反常弄得有些不是滋味,筷子往桌上一拍:“巧言令色,不过是做几碗药膳,难不成还辱没了你?妇德你究竟还记得多少,这就是游家的教养。”
    顾晓晓扑哧一笑,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将彭泰套了进去:“相公切莫说这样的话,月娘自知贤德有亏,但姐姐在天之灵若听到相公质疑游家家教,一定要伤心了。”
    “你?就凭你怎能和星娘相提并论。”
    彭泰发现自己被绕了进去后恼羞成怒,振衣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了尴尬的一桌人。
    彭老夫人和彭老爷为儿子仁笑感动,又在心里怪罪儿媳惹了儿子不痛快,才使得他提前退席。
    “月娘啊,阿泰就是那样的急脾气,他也是有口无心,不过你也——”
    彭老爷发话了,前半句替彭泰解释,后半句正要斥责顾晓晓,却被她机灵的挡了回去:“爹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月娘嫁过来这么多年,自然晓得夫君的脾气。他呀,不过读书读多了有些迂腐,容易说过不过脑子。不过呀,夫君人是极好的,我这做媳妇儿的给您二老道个歉。”
    顾晓晓将话说的滴水不漏,低眉顺眼就像一个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小媳妇儿。
    彭老爷跟彭老夫人,一肚子话被噎了回去,有点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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