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笼窗纱,铜壶更漏声声。他疲软的男根留恋着她花穴的温暖,迟迟未有拔出,手徐徐捏着她的臀瓣。
    “郎君还想再要一次么?”雁儿臀肉轻抖,泪痕未干的脸上笑容浅浅。
    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屁股,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她羞怯地别转脸。
    玉茎滑落,擦过她臀缝,汩汩体液流到榻上。骤然空荡的小穴让她心连同着失落。
    程靖寒抽过软枕,欲将她安置在枕上。她推开软枕,脑袋搁在他左臂上。他愣了愣,随即扯来衾被将她堪堪盖住。
    “适才为何哭了?”他沉郁磁性的声音划破夜间沉寂。
    雁儿卷翘的睫毛颤颤,手抚上他胸口疮疤,没有回答他。
    “您真的要去吗?”
    他笑笑,握住她于裸露胸膛摩挲的手。自他做下决定以来,她已颠来倒去问了无数次。明知是傻话,仍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
    “你希望我去吗?”
    “殿下明知故问。”
    “难道你不是?”
    今夜的她似与以往大相径庭,可她安静靠着自己的模样又与往日无异。
    他们彼此再无深问探究,相拥沉默着。
    少顷,雁儿轻声问道:“南国成亲是什么样子的?”
    他思忖片刻,删繁就简道:“嗯……女子绿衣执扇,男子红衣束冠。男方于昏时驾车接新娘,请娘子却扇,喝合卺酒。”
    “殿下当年也是如此吗?”
    当年?绵长记忆里的清越在眼前浮现。那时娶她不过是为利益谋算,并无多少情意可言。他只盼着她能以王妃之仪,入主中馈。难得她温婉端庄,任劳任怨,于他身后将诸般事宜料理妥贴。他并非木石心肠,一来二去竟添了两分真心。
    可如今的她身怀六甲,被困于宫禁,到底是对不住她。
    雁儿见他良久缄默,身子紧紧贴着他,手触上他颈项,有力的脉搏声自她指尖于她心上震颤。
    “皇子的婚礼更为繁复冗长,一天下来真真是伤筋动骨。”他忽然开口了。
    她“咯咯”笑了两声,玉乳在他身上轻摇。可倏然间她的眸子暗了暗,收了笑意。
    “怎么了?”他察觉出她举止有异。
    “合卺酒的滋味好么?”
    厢房复又阒然,烛火微烁,月色倾泄投下一道光晕。
    他沉默着将她搂得更紧。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今夜问题倒多。”他嘴角上扬,语气一如平常,“说吧。”
    雁儿轻启朱唇,在道出的那瞬被她用舌尖卷起,最后只余一声算了。
    她既选择不说,他亦不盘根究底。
    她凝着窗扉明纸上月光的投影,忽地翻身下榻。弯腰赤足将两人的衣物一一拾起。她自凭几上捞起那片玉色芙蓉诃子,将玉峰遮好。
    程靖寒见状一头雾水。他支颐上身问道:“你做什么?”
    她穿戴完毕,将衣袍递给他。
    “殿下想看看更阑时分的翠湖么?”她笑容怡然,眼眸中藏着难以道明的情绪,让他无法拒绝。
    房门方启,雁儿便听得草间轻微的踩枯枝声。她面色微变,此时程靖寒一把扯住她。
    “夜深了,不若改日再去。”
    她俏皮地眨眨眼,于他耳畔娇道:“妾朝思暮想许久了,郎君便纵妾这回可好?”
    红鬃马一路疾驰,马蹄踏上广袤草原,于人声阑寂的夜里声音悠远。
    遥遥的,一泓迷蒙湖水粼粼映入眼眸。雁儿下了马,皮靴小心地踩在青草上。
    两人驻步在湖畔。月色笼罩下的翠湖静影沉璧。水面时有清风拂过,仔细能听见沙沙的水声。
    “草原游牧迁移频繁,但终究离不开水源。这面翠湖是神明的馈赠,也是情人的见证。”
    他侧头望着她的清淡容颜,忆起那年元夕她便是这般谈起翠湖。
    “孤记得你曾唱过一首歌谣。”望日夜,星光疏朗,唯有漠漠苍穹闲挂的明月不减清辉。
    她闭上眼,筚篥高亢清脆,胡笳低沉哀凄,乐声交错于她耳畔回响。
    “一轮明月,两个人儿,叁圈涟漪,四声号角。低吟浅唱的姑娘啊,暮暮又朝朝,朔风里我的思念绵绵。”
    暖意从右手蔓延至胸腹,她一个激灵。程靖寒握住她的手,含笑道:“那姑娘可有等来情郎?”
    “嗯……”她低首松开他的手,默默从怀中掏出两只羊皮水囊,勾身去盛湖水。待得她再度扬起脸庞时,脸上笑意娇羞。她递给他一只水囊。
    “妾无缘与殿下结为连理,今晚可否请天地做媒,以湖水为酒,圆妾一个念想?”
    “好。”他不疑有他,奉囊而饮。顷刻间水囊已空,他探手揽过雁儿纤腰,水囊落地,雁儿张皇无措。
    月光宛如碎在他眸中,他的浅笑似要将她融化。平静下来的雁儿凝视着他。他偏头送了她一个绵长的吻。四周肃杀,圆月照映,相拥的两人,于湖畔留下剪影。
    这个吻长久得让她心神恍惚,让她生了错觉。她甚至妄念世间美好抑或可以挽留。
    湿冷的风扑在雁儿脸庞,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夜凉了,回罢。”唇齿相离,他仍是搂着她,似是询问她的意思。
    雁儿未有反对。程靖寒旋即牵了马来,并于马腹边向她伸出手。
    她的后背贴着他浑厚温暖的胸膛,回首处翠湖澄净依旧。她十指扣住他执缰绳的双手,眼中起了迷蒙水雾。
    红鬃马飞驰,程靖寒只觉得被颠得有些混沌,眼皮越来越沉。终于捱到住处,雁儿扶着步履不稳的他下马,目光扫见两个黑影闪过。她眼神一凛,若无其事地扶着他,小心推开房门。
    一进厢房,他拨开雁儿,踉踉跄跄地用手撑在案上,试图保持清醒。
    “我这是……怎么了?”失去意识前,他看见雁儿笑容凄楚。
    她将倚案沿倒地的他扶到榻上,为他盖上被衾。睡梦中他面色安然,浓密的睫毛无意识地微颤。
    “对不起。”
    再婉转的乐曲终有休止,再精妙的文章终有句点。
    路遥终有尽头。
    孤灯暧不明。她再不敢多看他一眼,满目悲凉,滚下泪来。压抑的哭声使这个寂寥的夜晚平添哀色。
    “一弯碧水,两只泪眼,叁声马蹄,四面狼烟。埋骨他乡的情郎啊,岁岁复年年,翠湖旁我的琴声颤颤。”
    不曾唱出的下半阙,是她的自欺欺人。
    凉风起,翠湖寒。
    ——————
    对不起,肉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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