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干嘛呢?瞎猜什么?”李拾光简直哭笑不得,“那是我同学,我们班班长,永远的年级第一,省榜眼,谢成堂那成绩能比吗?”
    “成绩好怎么了?成绩好那还不是让我闺女拿了省状元?”李爸爸得意地说。
    在李爸爸眼里,李拾光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孩子,如果全世界最完美的人有两个,就是他和女儿李拾光。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还是等消息确定了再说。”李妈妈提醒他,生怕弄错了,他提前说出去,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我不比你懂?”李爸爸笑呵呵地说了句。
    他看向李拾光,放下豪言:“你要是真能考上省状元,老爸奖励你五百块钱!不,一千块!”
    这时候的一千块,购买力比后世的一万块还强。
    华县一中校长知道这个成绩后乐疯了,他们学校居然出了个省状元?
    省状元啊。
    市状元他都没敢想过,居然出了个省状元!
    到现在他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呢。
    他连忙打电话给副校长和政教处主任,叫他们连夜做出‘恭喜华县一中李拾光同学高中省状元’‘恭喜华县一中徐清泓同学高中省榜眼’的横幅出来。
    副校长和政教处主任也是傻了,问校长:“张校长,是不是弄错了?省状元省榜眼都在我们学校?”他十分怀疑校长是不是在做梦。
    政教处主任,也就是李拾光他们班物理老师更不敢相信:“徐清泓是省榜眼还有可能,就李拾光……还省状元?”
    校长闻言也乐了:“很惊讶是不是?”前段时间闹得那些是是非非,校长也知道,也认识了徐清泓和李拾光:“我初闻这个消息,比你们还惊讶!”
    校长笑的两只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他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在刚得知这个消息时和副校长一样的反应。
    他笑道:“没有弄错,快去吧,弄好赶紧拉上,多做几个,中心大道那里也都拉上。”
    陈老师还在为李拾光可惜和担心,接到政教处主任打来的电话,懵了。
    他带的班居然出了一个省状元省榜眼?这简直够他吹一辈子牛!
    惊喜之后,他就开始庆幸,庆幸自己辛亏没有好心办坏事,改李拾光的志愿表,不然就坏大事了,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哪怕他是好心。
    接着,与有荣焉的狂喜淹没了他,他回家立即将这好消息告诉了爱人。
    省状元省榜眼啊,他带出了一个省状元,这是华县一中建校百年来都没有过的好成绩。
    他几乎是见人就说,没一会儿全校所有老师都知道华县一中出了个省状元省榜眼了。
    二班李老师得知这个消息,啜了口茶:“真的假的?老陈还有这造化?开创历史先河啊。”
    心底也不由泛酸,当时这好苗子要是来了他们班,这省状元可就是他们班的了,“这老陈忒的好运气。”
    吴老师笑道:“你看,我说的吧,幸亏没改她的志愿表,不然这时候就糟了。”
    王老师翻了个白眼,沉着脸不屑地说:“马后炮。”
    “老王,我看你不用嫉妒!”吴老师笑眯眯地说:“李拾光数学这次可是考了满分,她也是你教出来的,教出这一个学生也够你吹一辈子牛了。”
    王老师老脸一红,不仅没生气,表情凶悍的龇牙一笑。
    吴老师低声嘀咕:“这老王,笑起来都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样。”
    等陈老师走了后,其他班级的几个老师凑一块聊起这事。
    “就我们这学校能连出省状元省榜眼?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一旁的王老师听到立即火了:“有什么问题?你说能有什么问题?”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让凑一起的几个老师作鸟兽散。
    等李爸爸确定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高悬忐忑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到地上,整个人都要高兴傻了,语无伦次地对李妈妈说:“快,买一个……不,买十个一百响的响炮,回家祭祖,告诉老祖宗我老李家也出了个省状元了!”说着眼泪就淌了一脸,他总是修机械而导致粗糙的大手狠狠抹了把泪,骄傲而自豪:“我就知道飞飞像我,聪明,她生下来就不一般,人家小孩子整天鼻涕糊一脸,我家飞飞又干净又漂亮,六个月就会喊爸爸妈妈,算命的算过的,她在娘家旺娘家,婆家旺婆家,自从她出生后,家里就一天比一天兴旺,是文曲星降世。”
    李妈妈都听不下去了,连忙阻止他和学校附近的小卖部老板说话:“行了行了,飞飞都快被你夸出花来了。”
    “什么被我夸成花?我家飞飞本来就是花。”李爸爸红着眼睛高兴地说。
    李爸爸还没到家,烟花爆竹就已经响了一路。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回了老家的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喜。
    农村老家没安装电话,打的大队部的电话。
    接着是外公外婆家,舅舅舅妈家,基本上能联系上的所有亲戚朋友都被李爸爸打电话通知了一遍,他就差恨不得拿着锣鼓敲打着全县城都跑一遍的,让家家户户知道他女儿考了省状元。
    李妈妈也十分高兴,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
    李爸爸吃着小菜喝着小酒,满怀得意:“还好听我的吧?幸好听我的没有改志愿,要是改了志愿,现在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李妈妈笑道:“行了行了,这句话你从今天早上到现在说了不下一百遍了,还没得意够啊!”
    “不够,怎么够?一辈子都得意不够。”李爸爸喜滋滋地说。
    他看着李拾光,眼睛笑的像放出光芒一般:“我家飞飞就是厉害,我从小就觉得飞飞不一般。”
    李妈妈啐他:“什么不一般?哪里不一般?”
    “就是不一般!”李爸爸固执地说:“哪家孩子有我家飞飞这么聪明?她小时候我教她背乘法口诀,一遍就会了。”
    李妈妈知道他今天高兴,也不扫他兴,任他说醉话去。
    李爸爸说着说着就哭了,抹着眼泪对李拾光说:“爸爸高兴,爸爸真高兴,你不知道,爸爸的爷爷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是给地主家抬轿子的,让人踩着肩膀走一辈子。我奶奶,就是你爷爷的母亲,在你爷爷十七岁的时候就走了,你爷爷差点饿死。我和你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能出个大学生,不要再想我们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着人脸色过一辈子。”他用粗糙的手掌捂着眼泪汩汩流出的眼睛:“你爸我没赶上好时候,还好你争气。”
    李拾光心酸的眼泪跟着落下来。
    她哪里是争气?她不争气,前世她十七岁就和别人离开了家,她对不起爸妈,对不起家人。
    “爸……”
    李爸爸拍拍她的肩:“哭什么?不哭,你爸我是高兴。”他端起小酒杯,“来,陪你爸喝一杯!”
    李妈妈笑着捶了他一下:“别耍酒疯了,飞飞才多大?还陪你喝一杯。”
    李爸爸哈哈笑了两声:“飞飞不喝,来,我们喝。”
    夫妻俩你一杯我一杯,李拾光无奈地看着这两个醉鬼。
    李妈妈醉的脸颊陀红,还知道扶着李爸爸回房间睡觉。
    李拾光将碗筷收拾了,坐在门口的矮凳上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改写了命运,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徐清泓也坐在电话前。
    消息已经确定,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吧?是和家人在庆祝吗?
    杨书记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儿子坐在电话旁,看着电话发呆的样子。
    “成绩没出来?”她将公文包放在柜子上,坐在玄关处换鞋,严肃的脸上神情有些疲惫。
    最近新开发区在做招商引资,还有火车站选址的事情,权衡各派别利益等等,事情很多,杨书记也顾不上刚高考完的儿子,好在他从下就不需要他们操心。
    “出来了。”徐清泓望着回到家后依然眉头紧皱满脸肃然的母亲:“全省第二。”
    杨书记皱了皱眉,“第二?”她眉头瞬间又舒展开:“还不错,你准备报考哪个学校?”
    “国大。”
    杨书记想到自己因为参加一个秘密项目已经一年未见的丈夫,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记得回去替我看看你外公。”
    ——————
    马萍和秦沪也得到了消息,电话都打到李拾光家。
    马萍比李拾光还要兴奋,“请客请客,必须请客,最少十只冰棒,我要吃五毛钱一只的!”
    秦沪也在和徐清泓打电话:“禽兽啊,太禽兽了!说,你和李拾光是不是心电感应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啊!高考成绩居然只差一分儿?”
    这次高考试题不难,大家分数普遍偏高。
    秦沪也考的十分不错,分数下来后,他一颗心落了地,此时也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你小子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李拾光好上了?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
    徐清泓但笑不语。
    “我靠,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瞒,还是不是兄弟了?”秦沪高声叫道:“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最后四个人越好一起出来吃饭。
    九十年代的小县城能逛的地方有限,唯一一家称得上环境不错消费水平又适合他们年轻人的,是一家冰粥店,各种好看的冰粥、冰激凌,还有缠满了青绿色塑料叶子的秋千椅。
    秋千椅是双人座,原本李拾光是打算和马萍坐一个秋千椅,秦沪和徐清泓坐同一个。
    秦沪以为徐清泓真的和李拾光在处对象呢,就往马萍那边凑,“你里面去一点,给我让点坐儿。”
    “谁要和你坐啊?我要和拾光坐一起。”
    “你这就不懂事了吧?”他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给她使眼色:“你好意思?”
    马萍眉目流转,娇俏地说:“那好吧,便宜你了。”
    秦沪最近不知是不是长了个,原本要比马萍矮一公分的,现在看着要比她高出一些了。
    马萍大眼睛、尖下巴、圆脸盘,十**岁的姑娘,真是青春正好的时候,笑起来声若银铃。
    在食物面前从来不知道谦让秦沪忽然把自己面前堆的满满的冰粥推到马萍面前:“我不喜欢吃上面的红豆,你帮我吃了吧。”
    马萍爱吃,她豪不客气地拿着不锈钢的大勺将上面煮的香甜酥烂的舀了一大半。
    李拾光的位置被秦沪占了,只好去对面徐清泓坐的秋千椅上。
    坐在秋千椅正中间的徐清泓自觉地向里面挪了挪,将外面的位置让给李拾光。
    高考已经结束了,志愿表也已经交上去,几个人都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头上一直压着一座大山,现在沉重的大山突然被搬走,连走路都觉得身轻如燕。
    秦沪一直在说着暑假去哪里玩儿,李拾光说起买护肤品的事:“不论我们考上哪个学校,肯定都要军训,军训时间一般十到三十天,我们取个中间值二十天好了,烈日下暴晒二十天。”她看了眼白白嫩嫩的马萍,“到时候大概跟黑煤球一样了。”
    马萍惊悚地捧脸:“天啊,好恐怖?那怎么办?”
    “防晒!”
    “防晒?怎么防晒?”
    这时候的女孩子还单纯的很,别说防晒,连护肤大多都是一瓶‘友谊霜’搞定,洗面奶什么的通通没有,就是清水,晒后别说面膜了,面膜是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李拾光给她科普了一下防晒霜,又说起晒后修复,“阳光暴晒之后容易沉淀黑色素长斑,晒后回来脸洗干净,把黄瓜切成薄片,越薄越好,敷脸。”
    和徐清泓说的起劲儿的秦沪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问她:“李拾光,你皮肤这么好,是不是就用黄瓜敷脸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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