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登堂入室
    旁边那几个这才反应过来,都赶紧的收起狂妄随性的样子,起身向赵沐行礼。
    赵沐微笑道:“大家都继续玩,不必拘礼。”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毕竟一个王爷戳在这里,大家总不能太放肆了。于是狂呼乱叫就不能继续了,徐坚仗着几分酒意,端了一杯酒给赵沐:“王爷,您来晚了,该罚一杯。”
    “好。”赵沐好脾气的接过酒杯,一口喝干。
    “王爷,快坐,坐这儿。”徐坚忙把容昭身边的作为让出来给赵沐。
    赵沐也不跟他客气,坐下之后自己又斟满一杯酒,笑道:“今天本王来晚了,很是抱歉,罚一杯是不够的,自罚三杯如何?”
    徐坚笑道:“好!王爷真是爽快!”
    赵沐来了,容昭那一刻飘忽不定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于是招呼大家:“来来,都把酒满上,大家继续喝。”
    梅若又叫厨房加了几个菜送上来,大家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敬酒。容昭一扫之前的委顿,开始向众人频频举杯。赵沐也不约束他,只任凭他一杯接一杯的喝。
    到底是谢宜比较年长,看着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便提议道:“时候不早了,不如今儿先散了吧。改天我做东,请大家去我们家再西郊的花园子里去赏桂花。”
    赵沐也喝得有点头晕,只靠在椅子上不敢动,应道:“好,本王一定去。”
    “王爷赏脸,我们自然更不能推辞了。”徐坚笑着问卫承:“小侯爷,你也去。”
    一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卫承这会儿也不想多说,只看了一眼容昭,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好啦,咱们这就回吧。瞧容公子都醉了。”顾明轩指着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容昭说道。
    赵沐低头看了一眼容昭,说道:“嗯,容昭的确是醉了。梅若,容盛,你们两个好生送几位公子和顾姑娘。”
    旁边梅若和盛穹忙答应着,送卫承谢宜等人离去。
    原本喧哗的雪月亭一下子安静下来,夜风吹过,桌上的残羹剩酒也没了温度。
    容昭缓缓地睁开眼睛,却是目光炯炯。
    “你没醉?”赵沐颇为意外的问。
    “哪儿那么容易醉?”容昭淡淡的说道。
    “你喝了不少啊!”赵沐心说我都不敢站起来了,你居然还没醉,真是没天理了!
    “我就没喝多少——虚张声势你不懂啊?”容昭斜了赵沐一眼,换了个姿势坐,伸了伸酸麻的腿,方问:“宫里没事儿吧?”
    “有事。”赵沐低声说道,“你不问我也正好想跟你商量呢。”
    “说说吧。”容昭淡淡的说道。
    “北边要打仗了。”赵沐低声说道。
    “这事儿我知道,皇上不是已经送调兵的密旨去西凉了吗?”容昭皱眉道。
    赵沐摇头道:“那道密旨不过是瞒天过海之计罢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陛下会让你父亲去打北燕吧?”
    “瞒天过海?瞒谁?”容昭警觉地问。
    赵沐低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才小声说道:“这个么,我还没弄清楚,只是从母妃那里知道皇上前阵子截获了一封从京城送往西凉的信,信使发现自己暴露了行踪便自杀了,那封信被丢尽了火炉里,捡回来的时候烧掉了一半儿,只有一半儿的信息。然而就这一半的信息,陛下便猜度着京城之中有人想要拉拢你的父亲,说什么里应外合。边疆安稳乃是大事,大齐朝刚经历了一场洪灾,可万万大意不得。”
    “京城的人笼络我的父亲?”容昭这下一点醉意也没有了,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皱眉问:“你确定吗?”
    “不确定。因为残存的那半封书信里没有你父亲的名字。”
    容昭皱眉道:“我父亲虽然是戍守西疆的主将,但麾下战将少说也有二十几个,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随便一个人都对西疆的地理环境了如指掌,对兵法,战略也都不含糊。设想一下京城中人如果真的想要招揽谁,首先考虑的应该不是我父亲,因为我父亲想要的富贵和权势皇上已经都给了。他为皇上在西疆打了十几年的仗,绝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葬送自己的前程。”
    “这些我知道,皇上也明白。你放心就是了,容将军在西疆征战多年,皇上不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赵沐忙安慰道。
    “那现在皇上要怎么办呢?”容昭此时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古代人那么看重家族,因为一旦一人有祸事,那是真的会连累全家,连累子孙,连累三族甚至九族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往北境屯兵,然后派得力的主将过去。所以今天下午我,赵润,赵淳都在宫里跟父皇说了大半日,最后连晚饭都没好好用,也没说出个结果来。”赵沐冷笑道。
    “怎么会没结果呢?这事儿不是皇上一句话吗?”容昭纳闷的问。
    “父皇的意思是让赵润带兵北去的,然而赵润却说他跟萧云欣的婚期还有几天,想要把萧云欣迎进门再走。赵淳那个人……你也知道,就算他愿意去,父皇也不会让他去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去吗?”容昭皱眉问。
    “我倒是想去,毕竟北边的地形地貌我都熟悉,只是母妃不准许,太医院的太医也说我的身体耐不得北地的寒气,现如今又入秋了。其实我的身体倒是小事,只怕我这个样子强撑着去了,到时候万一病的爬不起来反而会拖累了战将们。”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的身体是小事?你的身体都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容昭生气的瞪着赵沐,“赵沐你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欠我的医疗费和人情都没还呢,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有事,否则……”容昭说到这里声音一哽,愤愤的戳着赵沐的肩窝喊道:“否则我下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你别生气。”赵沐忙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轻声安慰道:“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又没怎么样,怎么就急了。”
    “这能怨我吗?”容昭一把甩开赵沐的手,不高兴的说道。
    “怨我,怨我!”赵沐笑呵呵的又把那双手抓回来捂在手心里,低低的笑问:“你这么紧张我,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容昭嗤笑道:“别自以为是了,我是怕你有什么事,我好大一笔银子没地儿要去!”
    “说句真心话就那么难吗?”赵沐手上用力,把容昭拉进怀里,展开双臂搂住他的腰。
    “放开!被下人看见要笑话!传出去脸面还要不要了?!”容昭用力推他。
    赵沐把容昭紧紧地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她的胸口,轻声叹道:“你当霍云和梅若紫姬都是傻瓜吗?我敢说这小花园子里这会儿除了咱们两个就没有第三个人。”
    “说正事儿好吗?”容昭无奈的问。
    “这就是正事儿。赵润都要娶第二个媳妇了,我还是孤家寡人。”赵沐闷声说道。
    容昭好笑的摸着赵沐的后脑勺,问道:“你的意思是明儿找个媒婆来我家提亲,然后请皇上给睿王爷和靖西候世子赐婚?然后也借着这个理由不带兵去北境?”
    “呵呵!我倒是想呢!”赵沐被逗笑了。
    “北境是要有人去的,你不能去,肃王也不能去。”容昭正色说道。
    “那谁去?徐攻父子负责京城的安全,绝不会离开父皇。卫小侯爷倒是个将才,只可惜他从没有领过兵打过仗,元帅一职关乎朝廷命运,决不能轻易地委派。”赵沐说着,很是犯愁的叹口气。
    “这个人去北境,手中统领的便是几十万大军。陛下是要好好地想想。”容昭轻声叹道。
    “没错。”赵沐点了点头,心想容昭想到的事情赵润不可能想不到,为什么他会放弃这次机会呢?
    “所以我想这件事情皇上必定另有主张,他把你们三个叫去商量也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而已。”容昭说的。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果然是这样了。怪不得母妃一再叮嘱我不许请缨带兵。”赵沐恍然道。
    “都说圣心难测!德妃娘娘长年陪伴在皇上身边,自然比你更了解皇上的心思。她是你的亲娘,绝不会害你,你还是要多听她的话。你怎么能一听到北境要起战事,就一心要去带兵打仗,连最起码的理智都忘了!”容昭叹道。
    “北境的驻防是当年我精心修筑的,那是我的一番心血,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合理的利用才能更快的打胜仗。”赵沐无奈的说道。
    “赵沐,不管你将来能不能登上九五之位,都要记住一句话。”容昭正色说道。
    “你说。”赵沐抬头看着容昭,淡淡的月光映射进他漆黑的眸子里,让他的眸色异常冷清肃然。
    容昭缓声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离开谁是不行的。即便你是皇子王爷,甚至是皇上。所以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自己的身体。没有了身体,你的一切远大抱负一切仁爱慈善都是泡影。”
    赵沐半晌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容昭,心中却是汹涌澎湃。
    在他懂事以来便接受父皇母妃的教导,父皇教导他好男儿要建功立业,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用于承担责任,要为朝廷分忧。可却从来没说过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他最亲的母妃也是从小对他耳提面命,说好男儿要志在天下,身为皇子更应该比寻常人吃更多的哭,读更多的书,做更多的事,复兴天下,做明君,名垂青史。
    至于萧正时这位舅父兼老师,给自己讲的更多的是那些圣人之言,为君之道以及帝王之术。
    只有容昭会这么说,只有他。
    此时容昭也感觉到了赵沐的几分异样,安静了一会儿方低头问:“喂,你怎么了?”
    “没事,刚刚酒劲儿上来了,有点头晕。”赵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
    “醉了就回去吧。北境的事情急也急不得……对了,当初安平公主出嫁的时候,你不是安排了人跟在她身边吗?北境那边究竟是怎么个情形,难道不能知道的更详细吗?也或许你之前说的那个想拉拢我父亲的信使是对手的反间计呢?”容昭皱眉道。
    “这个可能也有。所以你也不用着急,事情总会弄清楚的,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赵沐说着,伸手扶着容昭的肩膀站起身来,又顺手把人搂进怀里。
    “等等!”容昭皱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回去了?”
    “喝了这么多酒,你还放心我回去?以往你在我府中醉了不都是随便想睡哪儿睡哪儿的吗?今天到了你家里,难道你还下逐客令?”
    “这不一样!你是王爷,怎么能随随便便在臣子的家中留宿?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这脸面要不要另说,你父皇母妃又该怎么交代呢?”容昭好笑的说道。
    “母妃那里不用交代,至于父皇那边么……我们的事儿也算是过了明路的,他老人家若是怪罪,大不了还是大半年不理我。”赵沐说着,又伸出手臂打在容昭的肩上,垂头叹道:“今天真的是醉了,本来在宫里呆了大半天就已经累得不行,这会儿若是让我回去,只怕我回在马车上睡一夜的,所以……请容大人发发善心,留宿一晚吧。”
    “油嘴滑舌,哪里像个王爷。”容昭觉得肩上一沉,再看赵沐已经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了。于是他扯着脖子朝着原处喊了一声:“有活的吗?过来搭把手!”
    “属下在!”霍云的声音从花木之间传来,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到了近前帮着容昭把赵沐扶住。
    “……”容昭顿时无语。
    “公子,去哪儿?”霍云问。
    “梅若?梅若!”容昭又朝着外面喊。
    “来了来了!”一直躲在假山石后面的梅若忙快步跑了过来。
    “带霍将军送王爷去客房休息吧。”容昭说完,便率先走了——在留下来,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踹赵沐一脚,这厮太过分了,什么时候把自己身边的人也都一一收买了,连梅若好像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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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家沐沐都来时耍无赖了哦!
    ☆、第二十九回,事变
    容府之中容昭当家,可算是便宜了睿王赵沐。赵沐自从这一晚上住在容府,之后便回回找理由跑过来住着,甚至大有在此安家落户的迹象。
    萧云欣的婚期一天天逼近,往北境派兵的事情依然没有头绪,皇上刻意压下了北境驻军边防的事情,京城权贵们的目光都暂时落在肃王和萧云欣的这场婚事上,如此,北境的事情依然是悄无声息。然而容昭心里十分的明白,这也不过是暴风雨前面的宁静而已。
    这日是萧云欣出嫁的日子,容昭一大早起来去花园散步就听见外面有锣鼓声,一问梅若,方知道送家妆的队伍从自家旁边的那条街上过。
    “这萧姑娘终于如愿以偿了。”梅若叹道。
    容昭轻笑道:“这只是她的第一步吧,离如愿以偿还远着呢。”
    “公子,奴婢可听说肃王妃的病越来越重了。昨天晚上,唐尚书家派了马车把她接回娘家去养病了呢。你说这种情况下,萧姑娘一进门那还不是正妃的谱儿啊?”梅若小声说道。
    容昭听了这话一怔,忙问:“消息可靠吗?”
    “可靠,狗蛋儿亲自送来的信儿。”梅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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