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米的高度,对于下坠来说不过一眨眼的事情。彻辰的双脚刚落地,便顺势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卸去了下坠的力。
    “那小子跳楼了,快追!快追!”头顶传来两个强盗的喊声。
    还没等彻辰站起身来,在距离他身子几米距离的雪地上腾起了一朵雪花。那是子弹击中了雪层。
    “小子,待在那里别动。”子弹是由圈间内射出的。
    彻辰对强盗头领的警告充耳不闻。开什么玩笑,强盗头领手中的火枪已经开了一枪,现在就跟一根烧火棍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们还想拿自己和皮德罗叔叔换去赎金和人质,更不敢下死手了。
    他爬起身子,如兔子一般向着马匹的方向窜了过去。
    “尤里,尤里。”彻辰边跑边喊道。他希望尤里能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一起逃跑。
    可房间里没有动静。
    没办法,彻辰只得自己解开了栓绳,跳上了战马。
    这时候,强盗头领也从圈间里追了出来。高罗戴和瓦西里也从房顶跳了下来。
    “驾。”彻辰猛拍了一下马臀,驮马先是小跑了起来接着越跑越快,如风般飞出了驿站大门。
    这时,强盗也顾不得什么人质不人质了。三人举起枪,对着彻辰就是一通开火。
    可手制火器这类粗制滥造的火枪的精度着实不敢恭维,子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事实上,那个时代的火枪。对于三十米开外的目标,能不能击中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你留下看着另外那个家伙。瓦西里和我一起去追。”强盗头领把高罗戴留了下来,然后带着瓦西里骑上另外两匹马,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
    于是,三匹马儿便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你追我逐。彻辰自自幼便接受了骑士的训练,骑术自然不差;而两个强盗占了路熟的优势往往其中一人在彻辰后面追赶,另一人抄了近路试图赶到彻辰的前面阻拦。好几次的,包抄的强盗和彻辰的距离只差了一个马身,可还是被彻辰幸运地拜托了去。
    “扎莫什耶到底在哪个方向。”比起后面的两个追赶者,更令彻辰心焦的事情是他迷路了。一望无际的雪原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感,更何况是彻辰这样初到波兰的外来者。现在,他只能驱使着马向着所谓的前方奔驰。
    陡然间,彻辰只觉得前面黑了黑,一道深沟横拦在了马前。这时候,彻辰没有半点的犹豫,他狠狠地夹了下马腹,打算一跃而过。可不知是这匹一直驮货的马儿不善跳跃还是长时间的奔跑已使得它精疲力尽,总之,这匹驮马虽然奔跃向前,可它的只是前蹄堪堪落在了对岸上,后蹄却落下了沟子。
    它拼命的挣扎,想用后蹄在陡坡上踏实。无奈坡子实在太滑太陡了,一个闪失,彻辰连人带马落下了沟去。
    幸好,马没有压在他的身上。彻辰从马镫下褪出腿脚来,他尽量地撑起身子,倚靠在坡面上。这条沟面软得像床垫一样,手撑在上面立即陷了下去,雪层后面是厚厚的一层苔藓。
    这时,彻辰忽然感到一阵的头晕。他感到天地都旋转了起来,继而昏厥了过去。
    这时候,两个强盗全程目睹了彻辰连人带马摔下沟渠的全过程。于是他们缓缓放慢了马速,慢慢地靠近沟渠。在他们想来,这下子彻辰已是瓮中之鳖,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老大,待会我们该怎么整治这不听话的小子。”瓦西里将马落在头领后一个马头问道。
    “随你。只要不弄死了都可以。”强盗头领说道。
    “那就好。”瓦西里闻言,露出个狰狞的笑脸。他心里已经想出了无数种龌蹉、可怕的刑法来整治彻辰了。
    两个强盗来到沟边,看到昏厥在沟渠里的彻辰。这会儿,两人终于放下了心。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从沟渠边的林子里跃出无数骑兵来。为首的一人纵马在队伍的最前方奔向两人。
    这人也不说话,冲到瓦西里的身旁就是一刀。这一刀如电光闪过,瓦西里还没看清来者的脸,便被砍去了脑袋。鲜血如喷泉般从失去头颅的脖子里喷涌出来。
    见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的手下被一刀砍死,强盗首领竟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连一点为手下报仇的念头都起不来,拔马便想逃跑。
    可那人却没有给强盗头领逃跑的机会。他提马赶了上去,只一会便赶上了。两匹马并肩跑在雪原上,强盗头领惊恐地看着那人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也是他最后的意识了。一发子弹将他的头盖骨掀了去。失去生命的躯体在马上保持不了平衡,如麻袋般摔在了地上。
    “嘿,布莱尔。这人还活着吗?”连杀两人的骑士拔马而回,他对正下沟探查的手下问道。
    “还活着哩。我看只是摔晕了脑袋,没什么大问题。”那个叫布莱尔的手下回答道。
    “那好,把他弄上来。大家就在这生堆火休息下。”骑士说道。
    “这可不好办呐。”布莱尔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这小子像是刚从粪堆里出来一样。”
    “那你自己想办法。”
    骑士不再说话。其他人也一下子忙转了起来。他们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又从坐骑上取来柴草,生起一堆堆的篝火。
    布莱尔拿了一块毯子将彻辰包起来,捂着鼻子将彻辰抱了上来放在了篝火边。
    那骑士也下了马,坐在了篝火边。两个勤务兵样的人搬上来一大块的羊肉,将它架在了火堆上烤。他们又从食囊中取出几个土豆和些鹌鹑蛋,一股脑地丢到一个铁皮桶里又取了些地上的雪,烧起了汤来。不一会,一股香味便弥漫了开来。
    僵卧在篝火旁的彻辰被这香味一激,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眼前那骑士。
    这是个怎样的人儿啊?
    彻辰眼中的骑士约莫三十二三的年纪,他即使坐在那儿,也挺拔的像一颗白桦树;那微黑的脸,奕奕有神;那高昂的额头上,垂下些黑马尾般黝黑的头发,垂落在他那很神奇的眉额上;他有一副鹰鼻,鼻孔饱满。
    他穿着件紫色的武士装,在武士装的外侧套着一件链家外装,这是一种结合了锁子甲和片甲的防具,轻便而实用。
    在骑士腰眼的束腰上,挎着一把极尽华丽的宝刀。那刀鞘上镶着红红绿绿五彩斑斓的各色宝石。
    如此的一个人,任谁都会认定是位豪门的公子哥儿。
    这样的人,定是游戏人间、无忧无虑的。可彻辰的眼睛的余光扫过骑士那漂亮的蓝眼睛时,却看到了无尽的落寞。
    这令彻辰百思不得其解。
    “水。”
    虽然很想说句感谢地话,可彻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要起水来。
    他实在是太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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