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塞托拉克神色岿然,浑不为无血的话动容:“没有他,的确没有我。但他,只是一个失败者!失败者而已!”
    他语气淡漠,目光直视无血:“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拿,绝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已经失败的人身上。而你,嘿嘿...”
    说到这里,塞托拉克冷笑连连:“沉醉早已经烟消云散的辉煌之中,憧憬着重归以往,何其愚蠢!”
    无血摇头失笑。
    这个话题,他二人不知争论了多少年。但每每不欢而散,最后两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及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啊,你的一切,除了出身,都是自己挣来的。虽然你我二人皆出自于他,可他不但没对你有过任何帮助,反而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无血微微一叹,随即面露嘲讽:“让你甚至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与敌人苟合!”
    塞托拉克无言。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无血森然道:“你的教首,信仰的可不是你!”
    塞托拉克闻言神色一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知道?”
    “什么我不知道?”无血嘿然一笑:“你我毕竟一体呀!嘿嘿,以一个世界,几十亿智慧生灵的信仰供奉,去博取曾经敌人的施舍,塞托拉克,你可真有脸呐!”
    塞托拉克的投影脸上,露出一抹涩然,他干声道:“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们早就完了!”
    无血默然良久,神色无比复杂,忽然叹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永远坚持我自己的看法。你知道吗,我已经是太一道人座下太一教门的护法长老。你之前的所求,如今对我来说,如探囊取物。功法?我的本尊现在就住在太一道人的茅屋里,那片虚空,功法如繁星,数之不尽,我想要哪一门,就要哪一门。而你呢?”
    塞托拉克苦笑起来,哀叹道:“谁又想得到呢?谁又想得到呢?可你以九成灵魂为代价,受制于人,这值得吗?”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无血喝道:“而是必须要这么做!如果不受制于人,我如何能让他放心,去信于他!?屁颠屁颠找上门开口就说要归附?谁信?我必须要跟他争,跟他斗,最后失败,被他擒拿,然后尽心竭力去帮他,他才会信任我!”
    说着这话,无血眼中露出一抹骇人的精光:“你落到这步田地为的是什么,你我二人皆心里清楚。不就是因为那些功法无止境的潜力么?!太一道人也好,赤混魔尊也罢,且不论这二人的关系,只看功法就知道,这所谓仙魔,虽然前路坎坷,但前途无限啊!”
    他狠狠的看着塞托拉克:“这是自开天辟地以来最好的一班车,而且现在是最容易上车的时候。你说,我会不抓住?!”
    “然后呢?”塞托拉克冷冷一笑:“取而代之?我的兄弟,你把太一道人看的也太简单了一些!”
    他喝道:“能在那样弱小的情况下,与那个疯婆子混到一起,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你算来算去,别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你以为我未曾考虑过这个因素?”无血争锋相对:“正是因为那个疯婆子,我才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我要复仇,而那个疯婆子,是最好的刀!”
    “你脑子糊涂了!”塞托拉克喝道:“那疯婆子是能随便算计的人吗?连那个混蛋都不敢轻易招惹她,只能拿话去套她,你还敢算计她?嫌命长!”
    “不,”无血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取而代之?错了。只要能复仇,我何必取而代之?你应该知道,太一道人的力量,增长的多么迅速。从他突然冒出来,到现在,才不过二十几年,就已经不输于重伤之下的你我!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之后,你能够想象,他能走到哪一步吗?你看他的作为就知道,他早晚要与那些混蛋对立。既如此,我何必算计?反正是早晚的事。我既然作了他教门的护法长老,我就好好去做这个护法长老,然后看着那些混蛋一一被他杀死!”
    塞托拉克看着他,神色里仍然不信:“我不认为你的想法会如此简单。”
    “可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无血断然道:“我说了,只要能复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就像这十几万年以来与你作对一般无二!”
    “可你之前...实在是装得太像了。”塞托拉克难以置信道:“难道从最初开始,你就在为打入太一道人门下做准备?不可能!”
    无血笑了起来:“你说的对,这当然不可能。但你须得知道,人的心思,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我最初并不大看得上太一道人,虽然他身上有那么疯婆子的信物,但我认为他只是疯婆子的一个玩物罢了。但随后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我二人,竟连连遭他算计,失了宝物不说,还损兵折将。”
    “然后你的心思就变了?”
    “对。”无血毫不犹豫道:“他既然这么厉害,有无穷手段,让你我都吃了这么多亏,那些混蛋不尝尝,我又如何甘心?”
    又道:“实则在这之前,”他指了指面前仍未散去的光幕,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说,我想的,是取而代之。即便我深知太一教门中护法长老只是打手,没有什么权力。但我仍然相信这是暂时的。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你的这些手下,跟了你十几万年,还不是说反就反?既如此,我又何必觊觎太一教门那点家底?只要能得到太一道人信任,得到他传授跟高深的功法,只要我强大到超越一切的地步,什么我做不到?”
    他竟意气风发。
    塞托拉克看着他,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忍不住道:“你是要借助太一道人背后的那只是,那个疯婆子,以此跳出深红世界?”
    “然。”无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太一道人背后没有那个疯婆子,我可能还要犹豫。但那疯婆子为他撑腰,我只要投了太一道人,嘿嘿,这深红世界囚笼,就是个笑话!我要离开就离开,那个混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能把我怎样?除非他想跟疯婆子反目!”
    塞托拉克听了,不由点了点头。
    疯婆子之为疯婆子,因为其性情实在恶劣。往往因损失一个玩物,甚至凡俗之物,就打上人家大门的事,这许多年来,屡见不鲜。
    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什么旁枝末节都不考虑,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人无可奈何。
    以往是没有门路,也不可能投到疯婆子手下。那疯婆子从来孤身一人,就没见有过什么手下。何况当初那事,疯婆子也有一份,虽然不是主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移世易,对无血、塞托拉克而言,疯婆子这样的靠山,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何况无血要投的也不是疯婆子,而是太一!
    “有他在,你真身不敢踏出这座囚笼半步,我也不敢离开这个世界,甚至还要与你为敌,做给他看,像小丑一样演戏。这样的日子,够了!”无血长身而起:“太一道人真是一个大救星啊,他来的时机太恰当了。塞托拉克,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塞托拉克就这么坐着,良久抬起头来:“你如果想要取得太一的信任,就必须要向他敞开所有的秘密。”
    无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不是现在。”
    他嘿嘿笑了起来:“最后,我还要算计他一把!”
    “哦?”塞托拉克眼睛微微一眯。
    “借他的手,打破这座囚笼!”
    ...
    红原牧首一路穿过虚空,撕开空间屏障,气息毫不遮掩,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一片绵延十几里的军帐上空。
    登时,几声厉喝不分先后,相继有八尊悍然强者腾空而起,眨眼间把红原牧首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个牧首。”
    “自投罗网,宰了他!”
    眼神交流间,一干人等并未直接动手。这牧首突至,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或许是陷阱?
    东石与铁树等一干师兄弟站在大营中的空地上,皆皱着眉正在低声交流,一边使五行法灵按兵不动。那猴子等四人,也自没有动弹,只把个牧首围困、戒备。
    红原牧首神色不变,因伤未愈而显得有些失去血色的脸上,镇定非常。
    他呵呵一笑,声音传遍万方:“要拿我就速速动手!但记得不要后悔!”
    猴子等四人闻言,不由齐齐眉头一皱,暗暗拿眼睛去看地面上的东石。
    东石与铁树等人对视一眼,心头一转,便腾身而起,飞跃至半空,喝道:“你孤身来此,既非送死,必有计较。红原牧首,说吧!”
    红原牧首嘿嘿一笑:“难怪太一道人选择扶持你,果然有眼光。不过东石统领,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哇!何况...我来此自有隐秘,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东石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好,难得你有这般胆色,我东石也不落后。不过红原牧首,为防万一,你须得束手就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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