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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斯年这次一路跟着车队来屿析,自己的那些事情根本无暇处理,丢下一堆烂摊子将祝九京送了回来。
    心里自责的感觉仿佛一块石头压在胸腔,更无颜面对他身边这些亲近的人。
    他找到了医院的天台,叼着烟俯视着整座城市的夜景。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眸光刚好撞见到冗魇的身影,他苦笑了下,“抱歉,没能带他好好回来。”
    他说完眼睛有些湿润,前阵子刚经历过宗暮岁的离开,他再也接受不了身边的人出任何的事情,况且这次还是为了帮他。
    冗魇理解着摇了摇头,将他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间,却没有点燃,“我明白,你也不想。”
    “老九就他妈一疯子,他在那么乱的情况下,跟中邪了一样,说看到她了!
    我当时如果能拉住他,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冗魇垂下了眸子,跟着笑了笑,“确实,是个疯子。”
    唐斯年深吸了口烟,眼睛随之眯了起来,“如果他醒不过来...”
    冗魇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回答。
    若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谁也帮不了他...
    今晚的风特别硬,刮得人脸生疼。
    这时通道的门再次被撞开,对方焦急的唤道:“唐斯年!”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虽然好久没有见到她,亲耳听她在自己身边说话,但她曾经给自己发过的语音,他时常会拿出来听。
    “唐斯年,你什么时候过来接我?还是我自己回去?”
    “唐斯年,你走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呀?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影响了我一天的好心情。”
    “唐斯年,你大爷的,你少说浑话!”
    “唐斯年,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根本无法估算在她不在的这段期间自己听了有多少遍,反反复复。
    粟冗魇识趣的说:“你们先聊,我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阿川连忙侧过身给他让出位置,他与阿川擦肩而过,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阿川总觉得粟冗魇对谁都是绅士有礼的模样,唯独面对自己时,透着一丝冷漠。
    唐斯年倚在楼梯的栏杆处,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敞开,露出精健的肌肤,叼着烟坏笑的模样,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而这个别人嘴里的坏人,在这么多年里默默做的事情,不知道会挽救了多少个家庭。
    看人,还真是不能看表面,也不要只听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今天的月很圆,高高的挂起,可眼前的男人好像自带了打光灯,看起来比那些星月耀眼的多。
    见到他没事,真好啊!
    阿川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睛,随后手足无措的说:“九爷已经安排到重症病房,医生说的和你们带来的情况差不多...”
    唐斯年点了下头,阿川尴尬的笑了笑,指向通道,“那我先进去了,你没什么事也别在这吹风了。”
    她转身刚迈出一步,一股力量抓住她雪白的手腕,强硬且不容拒绝,直接将她向后拽了过去。
    她惊呼着撞向一面人墙,鼻子磕在坚硬的胸膛,环在她腰际的手臂紧紧的锁死,仿佛要榨干她胸腔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她眼睛突然变得湿润,不知是因为撞到了鼻子,还是闻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他说:“阿川,好久不见。
    你找到你自己了吗。”
    她点了点头,哽咽道:“好像找到了。”
    男人的喉结在她头顶上下滑动,只听那声音深沉的说,“那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
    阿川贪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宽阔的胸膛,他迷人的嗓音,痞里痞气的坏笑。
    他的一切,一切。
    可她也心疼他此时的无助,他眸中的疲惫,还有他低声的请求…
    她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挣脱开他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
    她深吸了口气,郑重的说道:“回不去了,唐斯年,我们回不去了。”
    男人撩起眼帘紧紧的盯着她,发问,“为什么?”
    还没等她回答,唐斯年突然点了点头,“ok,我知道了。”
    他率先离开了天台,在她身边擦身而过,没再给她机会说任何的话。
    她回头看着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蹲在了地面上,心里狠狠的疼。
    仿佛被锥子一下又一下的刺。
    因为,我的执念不是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不起。
    唐斯年。
    总是一次一次,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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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昌茂和半梅阿婆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
    这么大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祝九京和唐斯年的新闻铺天盖地的袭来,想瞒根本瞒不住。
    同时过来的还有祝九京的舅舅和舅妈。
    大家在这一夜谁也没有离开,见到老人们过来,纷纷站了起来。
    梁昌茂八十的年纪依旧硬朗,他自带威严的问道:“小九呢?”
    梁沛白上前一步道:“在重症监护室,那里面不让家属进入。”
    梁昌茂点了点头,“带我去,我就在门口看看,不进去。”
    大家搀扶着两位老人走到了病房的门前,透过巨大的玻璃看向里面,祝九京就如睡着了一般,很沉很稳。
    半梅阿婆擦了擦眼泪,“这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我怎么去和他母亲交代!”
    梁昌茂低呵道:“哭什么!都不许哭!他只是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梁昌茂为国效力一辈子,面对无数次生死的考验,虽然孙子选择从商,但他为他这次所做的决定感到骄傲。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梁沛白和祝怜南嘱咐道:“你哥现在一个人,你们平日里多照看着。”
    祝怨在外面的传闻家里人早就有了耳闻,但还没等着追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她就不在了。
    既然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呢?
    梁家这一年来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创伤,如今再也伤不起了。
    梁昌茂和半梅阿婆似乎一夜间白了头,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沧桑。
    老两口看着祝九京惨白的脸,还有身上缠的绷带,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孩子,可怜呐。
    这场等待,怕是难熬,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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