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摔伤了。
    不过也就刚开始起不来,等被抱着放平在床上,她就觉得好些了。
    “只要擦药就好了。”,她常年练武,很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上次我放在王府里的跌打药还有吗?”
    赵德福立马点头,“有的,有的,小的现在就去随风轩拿。”
    随风轩就是折棠中午歇息时,在王府小住的地方。
    齐溯就让他快去,云叶云枝犹豫的站在一边,想着要怎么开口请王爷出去。
    ——再怎么着,姑娘已经长大了,这擦腿上的伤,王爷也不能在这里了吧?
    结果,她们两个还没开口,就听王爷道:“你们先出去。”
    出去?
    出去?!
    这怎么可以呢。
    她们出去,姑娘还怎么擦药,要是伤在其他的地方也就算了,可伤的是腿啊。
    云叶就去看她家姑娘,然后有些绝望——她家姑娘躺在床上,神色无常,根本没意识到她们出去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齐溯正要解折棠的鞋子,见两人不动弹,神色冷峻的看过去,“怎么?”
    云叶深吸一口气,就要说一句斗胆的话,结果被云枝拉扯了下,一泄了气,直接被拉了出去。
    她到了外头也不敢说话,只好瞪一眼云枝,心急如焚的往里面看去——只见云王已经解开了姑娘的袜子,露出来姑娘一双白嫩嫩的脚。
    她家姑娘是生的极好的,眉眼艳丽却又生的清浅,高高的将头发束起,明艳生动,令人不敢直视,将头发放下,又带着一股出尘的仙气。
    当初,在云州城里,即便她家姑娘怒目而瞪,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那群儿郎们也是将她看做顶顶娇气的小娘子。
    云州风沙大,一般人都会带点黄黑,世族小姐们为了避免晒黑,用尽了法子,可唯独她家姑娘,整日在太阳底下练刀,也不见黑,白的像水藕一般。
    粉粉糯糯。
    而这时,王爷已经将手放在姑娘的腿上揉了。
    “可疼——”
    云叶听见王爷问。
    ……
    “不疼。”,折棠摇头,只是刚刚回过神来,已经颇为知羞了。
    皇叔逾礼了。
    但是他不知。
    他的手还在她的脚上揉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一只手轻轻的在她腿上移动,声音低低沉沉,“这里呢?疼吗?”
    折棠吸一口冷气。
    她不疼,她心痒。
    她极力为皇叔开脱:这么多年,也没见有女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是,皇叔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不能碰姑娘家的腿吗?
    赵德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王爷,棠姑娘,药来了。”
    齐溯:“进来。”
    云叶就想从赵德福手里将药抢过来自己送进去,但是赵德福是个老滑头了,小姑娘们看明白的事情,他能不知道?
    他早将四处的尾收拾干净了。王爷和姑娘喜欢独处,所以牵手这种事情,除了他,云叶云枝,长廊里的死卫,谁也不知道。
    王爷不表态,他是王爷的人,自然不敢装明白,只敢极为自然的进去,“主子,药还剩很多。”
    送了药,他又极为自然的退下,一刻都不多呆。
    老狐狸!老东西!
    云叶在心里骂起来,不过,她去看云枝,用眼神问:真的不阻止吗?
    云枝就瞪她:那是主子的事。
    主子没说话,她们贸然插手,这才是糊涂,看看赵德福,心里明亮,两眼闭上,装不知道就行了。
    门是开着的。
    两个丫头站在一边挤眉弄眼,里面的人看不见,但是里面有些情形,外面还是可以看见的。
    比如,王爷的手沾了药膏,已经替姑娘在腿上化开了。
    ……
    折棠的脸红起来。
    她咳了一声,极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又说起几日后的春猎事情。
    “到时候,李家那两个混账肯定也要去的,皇叔,若是他们到时候还敢缠着阿木姐姐,还敢说阿木姐姐的坏话,我还能打……不,回骂他们吗?”
    齐溯指腹在她的腿上一点点挪,挪到脚踝,见上面有伤口,便慢慢的用药敷上,再用指腹推开,一圈一圈……半响才微低着头道:“李家好歹有一个贵妃在,乖丫头,好歹从云州来了京都,别总想着用云州那一套,拳头在云州顶用,但是在京都,还是学着迂回点。”
    迂回点?怎么迂回啊,折棠想:难道是叫我不要直接打,那我套个麻袋?
    那也行,就是麻烦点。
    她哼了声,“阿木姐姐太可怜了。”
    那么个英气通透的人,就因李家公子这般闹了一回,她就要被逼着嫁。
    不仅是李家的人闹,盛家的人也闹。就是她的亲娘也逼着她嫁。
    于亲人而言,盛家婶娘定然是为了阿木姐姐好的,但是,就因为李家公子闹一闹,她就要嫁过去吗?就不能再等等,等她回心转意,找一个良人再嫁吗?
    她不解,但是因为涉及到“嫁”之类的问题,她不敢随意问皇叔。
    她只好又转话题,“皇叔,四月春猎,你想要吃什么啊?”
    云州城里有春猎。从小到大,她每年都会将猎物一分为二,一份给朝华长公主,一份给皇叔。然后就会缠着皇叔,让他给她烤狩猎到的动物吃。
    齐溯便道:“还是兔子吧。”
    折棠就应了一声,突然耳朵边动了动,她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划过了耳边,但又什么都没听见,便也没当回事。
    不过,在她应下这句话后,皇叔也收回了手,将药瓶放在一侧,道:“我去净净手再来,你好好躺着。”
    这里确实没有水。不过赵德福定然是准备好了的,她刚想叫赵德福送水进来,就见皇叔已经走了出去,并没有停留。
    折棠觉得奇怪,云叶云枝终于敢进来了,一个替她穿袜子,一个替她穿鞋,问:“姑娘,天要黑了,我们该回公主府了。”
    折棠却又突然想起了刚刚耳边的声音。
    那好像是……弓箭射破衣裳的声音。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
    皇叔……皇叔不会有危险吧?她有些坐不住了,又怕说出来引起恐慌,这王府里一切如常,其实就代表皇叔没事,但她还是担心。
    她道:“我能走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水榭找皇叔告辞。”
    云叶云枝还以为刚刚王爷跟她说过去了水榭,便点头,“奴婢在这里等您。”
    水榭不是她们能去的地方,众人皆知,水榭只有姑娘一个人能去,有时候赵德福能进去送送东西。
    等到了长廊入口,守在那里的侍卫有些为难,折棠并不是不懂事的人,她站在那里,只问:“皇叔还好吗?”
    话音刚落,就见赵德福过来,低声道:“棠姑娘,王爷请您进去。”
    折棠就冲他点头,急匆匆的进去,正好看见皇叔在竹枝引流而下的水槽边净手。
    他的一双手,全是鲜血。修长的手指在竹流下清洗,细细搓指腹揉指腹,血水从手掌而过,从半空中滴进水槽里,再消失不见。
    他的身边,有一个应该是死人躺过的地方,地上全是鲜血,不过尸体已经不在了。
    见了她来,他叹道:“害怕吗?”
    这也没什么害怕的。
    折棠不是第一次见皇叔杀人了,她自己也不是干干净净一双手,她拿着刀,手里就有鲜血。
    她杀过匈奴人,也杀过奸细。
    她甚至知道皇叔杀的是什么人。
    “是太子的人,还是贤王的探子?”,她问。
    当今圣上一共七个儿子。但是能在朝堂上引起注意的,只有三位皇子,分别是陈皇后所出的太子,李贵妃所出的贤王,以及,生母早逝,幼年被分藩到云州的皇叔。
    两年前,皇帝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想念儿子,将皇叔招了回来,又发现儿子颇有才华,便予以重任,让他在户部做事,这次苏州出了重案贪污,又将他派了出去,杀了一批贪官,被百姓送了万民伞,名望权力双丰收。
    苏州……折棠不是很懂,她到底不知道政事,只懂此刻冒着风险,又有能力刺杀皇叔的,不是太子就是贤王。
    齐溯的手终于洗干净了,走过去,重新将折棠抱起来,不再让她站着。
    “不论是谁的人,杀就完了。只是这个细作,跟在我身边有几年了,没想到也能被收买。”
    他说完,顿了顿,将人放在廊下,又去脱她的鞋子,她的袜子,最后将她的腿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因为刚刚的急跑而伤着,才道:“以后,不准这般莽撞。”
    折棠嗯了一声。
    她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儿女私情了。她只想皇叔好好的活着,万事皆如愿。
    她想,她跟皇叔,即便皇叔不爱她,也该是生死相依的亲人。
    此时黄昏将临,晕晕晃晃的光透过水榭的柱子萦绕而至,皇叔的脸却背着光,让她有些看不真切。
    她就呆呆愣愣一瞬,道:“皇叔,我看不清你的脸了。”
    皇叔闻言抬头,伸手,手从她的颈项间绕过,按着她的头往前一压,她的脸就从光的中间穿插而过,从一边到了皇叔的那一边,两人的眉眼清晰相对——
    皇叔:“看清了吗?”
    折棠耳朵红了,小声的嗯了一句。
    良久,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将身子坐直,手绞着手,低头问:“皇叔,我们会一辈子这么……这么好吗?”
    ……
    很久之后,折棠偶尔会回忆起这时候问皇叔的话,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很想亲自将这个答案告诉曾经的自己。
    ——有些人,即便幼时相依,少时相偎,但并不是拥有过这般的情深,就能够依偎一生的。
    可惜,她现在,还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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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姑娘,依旧是偏向于大女主一点qaq
    想要的都是自己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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