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的,竟然瞒了那么多事。
    这是纪婉卿的第一反应,谈不上生气,更偏向于想笑。
    从咖啡馆出来,站在路边,来往车流人群杂杂,唯独没有小mini的车影子。
    往钟钰劣迹斑斑的罪状添上新的一笔,纪婉卿去超市买完排骨,难得奢侈打车回家,她迫不及待想要和男人对峙,教训一顿,然后……
    然后做什么呢,分手?
    分手太便宜他了。
    纪婉卿一时间得不出个最佳方案,她准备看钟钰的反应再行计划,然而当踏进公寓所在楼层,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打开门,屋内没有灯光,沉静得骇人。
    纪婉卿愣愣地挪腿迈开几步,膝盖撞到餐厅椅子才回过神,她顾不得刺痛,先去卧室,随后挨个房间找过,最后颤抖着手打开对门的公寓。
    空无一人。
    索性兔子还在。
    纪婉卿过去搂住兔子,大狗乖巧地磨蹭着女主人颈子,她心里有了猜想,强忍住泪水拨通电话,冰冷的机械女音嘟嘟断开提示忙碌。
    阿钰晚点会回来的。
    纪婉卿揉揉眼睛擦干泪,注意到未合拢的书房门,之前不曾踏足的领域今天为她打开。
    电脑仍在运作,显示出的是她上下班必经路段的监控,以及两间公寓内部。
    “我的哥哥回来以后有太多怪异的行径,会在深夜一遍又一遍检查门窗,会想要监视身边一切能够链接的电子通讯工具,哥哥被绑架的那个巷子没有摄像头。”
    男人哄她入睡的话语历历在耳。
    没有不适,没有害怕,纪婉卿想自己可能不知不觉已经被男人同化了。
    眼里甚至可以映出模糊的虚假人影,钟钰坐在椅子里,高大身躯蜷缩进黑暗,神情专注地盯着她每一寸生活痕迹。
    临了离开书房,纪婉卿侧身回望,眼神湿润无焦距,她轻轻摁下开关,柔声道:“阿钰,开着灯,不然对眼睛不好,别看太久了,马上吃晚饭,我买了你想吃的排骨。”
    熟稔地洗净排骨,炒糖色,勾芡,装盘、
    纪婉卿在兔子的陪同下吃完晚饭,她特意留了不少的排骨给钟钰,可到夜深人静,男人也不曾出现。
    她浑浑噩噩地简单裹着薄毯睡在沙发里,醒来时,不知为何躺在了卧室床上,身边空荡荡的,摸着冰凉,又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温热凹陷。
    纪婉卿等了一夜,终于接受现实。
    像当初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样,钟钰突然消失了。
    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却哪儿都是他的痕迹。
    隔天清晨,纪婉卿没心情吃早饭,头昏脑涨地下楼,往日停着小mini的地方被一辆骚粉色的跑车替代。
    “纪小姐早啊。”一段时间不见,应莲不变的外骚。
    “钟钰呢?”纪婉卿停在车前,淡淡道。
    “不知道啊。”应莲递出纸袋。
    里面是带着热气的麻团,还有加糖豆浆。
    纪婉卿看了一眼,接过上车,她本就拿着东西,加上心情不稳定,几次都没扣上安全带。
    “虽然很想趁机帮纪小姐系安全带亲近亲近,但来福哥随时会跳出来拧断我的手。”应莲嬉笑,“绝对。”
    “他在看着我们吗?”纪婉卿抬起头。
    “他在注视你。”应莲见她扣好安全带,缓慢发动车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纪婉卿吃完麻团,发腻的豆浆化进胃部,车子恰好到公司楼下。
    “对了,这个也是给纪小姐的。”应莲掏出一份文件,“来福哥那套房子,在你的名下了。”
    纪婉卿这回没接,定定地怔住。
    “来福哥说你想要个贵的车,预定需要时间,得晚点到,放心,附赠合约司机,钱我出。”
    “我没有说要……”纪婉卿下意识解释。
    “我知道,但来福哥那个人吧,特立独行,谁都劝不住,什么好的都想给你。”应莲想起什么,露出个玩味的笑,“当初你想离婚,他就联系女学生,联系校方,只要是你想的,他都会为你办到。”
    “不曾想,遇到个好心的女人,分来一餐饭,一瓶水,而我的哥哥,不,我,我本人,就那么活过来了。”那夜最后的迷散梦呓浮出水面。
    纪婉卿不言不语,任由泪水决堤。
    应莲饶有兴致地欣赏女人哭,直到口袋里手机震动,长短嗡嗡交错,他几不可见地翻个白眼。
    “对了,他还让我介绍几个好男人给你,不会再让你哭的那种,真可惜,我不在其中,不然近水楼台……”
    什么意思,处理后事吗,纪婉卿被可怕念头触动,她记起男人的自毁倾向,猛地夺过文件撕碎,低声怒道:“让他来见我,当面跟我说。”
    “我真找不到,联系全是单方面,无情得很。”应莲竖起手指发誓,“来福哥一旦躲起来,能找到他的,只有纪小姐你。”
    见纪婉卿茫然,应莲搓搓手指,桃花眼里闪烁狡黠光芒,他掏出车内备着的纸笔写下,偷偷递过。
    “找个不怕被拧断手的炮灰,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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