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了灯会的热闹,昭昭便避开了人群,往僻静处离去。
    子桑采一路上依旧忍不住感慨,“主子,那盏灯竟卖出了五千两。”
    她是见过冤大头,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冤大头呀,一盏再普通不过的花灯卖出了这般天价,就因为它是被顾世子看中的?
    青眉向来稳重,此刻却也放松了心情,说道:“咱们长安城里,只要是顾世子相中的东西,总是能卖出好价钱。
    昭昭一笑,“那这长安城的店家岂不是日日都盼着他去店里坐坐。”
    她起了两分促狭心思,腹诽道,若有那求财的店家将他绑了往店里一放,不出十天半月,可能就成天下第一的富豪了。
    那画面忽而就在她脑海中浮现,说不出的有趣。
    她心中一动,想起了先前玲珑塔下,她听见那人说上一句。
    “自在随心。”
    她轻叹一声,“自在随心。”这四个字说的是真好。
    那人竟然同她见着那幅流云飞马图时,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是相同的。
    若他们是朋友,何该称得上一句知己了。
    *
    灯会的热闹氛围仿佛还充斥在长安的各个地方,老百姓欢喜的做着年节的准备,丝毫不觉朝堂已经开始生有异象。
    昭昭一早便收到了子桑羽带回来的消息。
    子桑羽道:“北镇抚司终于从薛仁口中审出证词,此刻正赶往兵部尚书宋怀家中搜查他同薛仁往来密函和赃银。”
    并州刺史薛仁,贪污十万并州军饷,宣帝大怒,将其下入诏狱,由北镇抚司审问。
    “只是,北镇抚司的人刚到宋怀家中,宋怀却被烧死在了书房,薛仁口中的密信和赃银并未搜查出。”
    “如今死无对证,北镇抚司指挥使今日入宫,向皇上请罪。”
    “而三皇子一派也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怒斥北镇抚司屈打成招,诬陷忠良。”宋怀同三皇子外家有些亲戚关系,宋怀一向拥立三皇子入主东宫。
    “如今朝堂上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昭昭轻叹了一口气,“动作倒是很快。”
    北镇抚司前脚刚去宋家,宋怀竟已经葬身火海,死的蹊跷至极,薛仁贪墨一案又断了线索。
    不过,宋怀一死,也算是砍了三皇子的一臂。三皇子元气大伤,势必会有一段时间自乱阵脚。
    朝中形势会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
    昭昭拿起笔快速地在纸上写着。
    “宋怀一死,北镇抚司将宋家所有人都抓回了诏狱严审。”
    子桑羽又道:“并州节度使连上十三封血书,于今晨送到御前,他要朝廷为并州兵马讨一个公道。”
    这些年来,并州兵马为剿匪牺牲颇大,却一直没有办法做到将匪众全部剿灭。
    而今薛仁贪墨案被揭发,知道这些年薛仁扣下十万雪花银,并州民怨四起,军心动荡,若是朝廷处理不当,恐会生变。
    “皇上也已经下诏,将传令凉州派遣三千精兵前往并州协助剿匪。”
    “朝臣虽有非议,不过岳相上表,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查出宋怀的死因,堪堪压下皇上为何会调凉州兵马。”
    众人皆知,凉州兵马具是镇北王麾下,只听令镇北王一人,三千凉州精兵,若调去并州,生了事端会一发不可收拾。
    昭昭安静听完子桑羽的汇报,她的信也已经写完封口,她将信递给子桑羽,“你即刻启程,赶往并州同玉叔会合,将长安形势一一告知玉叔。”
    子桑羽却没有立刻领命,“主子,这些日子,郡主府恐怕不会安生,属下还是留在长安保护您,玉将军那儿,属下安排别人去送信。”
    朝堂上那一群老狐狸,是闻风便知腥味,宣帝突然要从凉州调兵三千,此举来的突然,恐怕那群老狐狸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昭昭摆了摆手,“我在长安能有什么危险,倒是并州情况复杂,你去之后务必要处处小心。”
    子桑羽一向以她的安危为首要,这一点昭昭明白。
    她拿出了刻有昭字的玄铁令牌,递给子桑羽,“你现在就启程,赶去并州与玉叔,这是军令。”
    子桑羽面色一紧,接过了令牌,应了声是便匆忙离去。
    昭昭在书房里也没有待多久。
    子桑羽走后不久,她推开了门。如今,外头院子里已经面上了厚厚一层雪,白的直晃眼,院墙房顶之上也都面上了厚厚一层雪。
    她看着白茫茫一片,静候了片刻,心中郁气消了不少。
    她轻松笑道:“让厨房晚膳就准备羊肉锅子,这样的下雪天,配上一锅羊肉才会暖和。”
    冬至要吃羊肉,过了冬至,羊肉便不大好买了。
    她却又有些馋那一口羊肉汤的鲜味。
    婢女应了声是,向厨房去传话了。
    青眉是在厨房采买出府半个时辰后,让人将她给捉了回来。
    昭昭坐在大堂的主座上,她捧着清茶喝了一口,方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她浅浅一笑,似是好奇,“说说吧,你去采买羊肉,是怎么走到城东去的?”
    郡主府坐落在城西,城西自是有菜市,何须跨过整个城西朝城东去。
    跪在地上的婆子抖得像是筛子一般,哭的眼泪鼻涕俱下,“奴婢冤枉啊,城东柳家肉铺的羊肉向来是长安城中肉质最上等的,奴婢想着既然是做锅子,自然是要最新鲜的羊肉才行,这才舍近求远,去了城东。”哪里能想到,郡主会一直派人跟着她,还将她抓了回来。
    昭昭便问厨房的其他人,“她说的可是真的?”
    厨房管事忙上前,“王婆子说的确实没错,城东柳家肉铺的羊肉是整个长安最好的。”
    “长安人家,若是要做羊肉锅子,大多都会去柳家肉铺买羊肉。”
    “王婆子所言非虚。”
    “
    昭昭惊讶道:“是吗?看来是我想多了,以为王婆子是要去城东做些什么。”
    王婆子哀嚎道:“奴婢对郡主绝无二心。”她哀嚎的很是伤心,活像是下一刻就要以死自证清白。
    昭昭勾了勾嘴角,吩咐道:“你们还不快给王婆子松绑。”
    这将人捉了又放的一出戏码,人人都没有看明白。
    待挥退众人,憋了许久的子桑采终于开口,“主子,王婆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实在不明白,只是今日阿兄突然离府,离开之前只来得及交待她一句要万事都听主子的话。阿兄是主子亲卫,从不曾离开主子身旁,而今却突然离府……
    主子又将王婆子抓了又放。
    主子先前还告诉她,郡主府里的奴仆可能有问题。
    子桑采一时头疼的很。
    她不是愚笨,只是问题堆的多了,就会想的头疼。
    只有一点,她想得清楚,有人要害主子呢。
    昭昭抿了抿唇,笑道:“她当然有问题。”
    王婆子说错了话,可是她自己却没一时反应过来。
    “明日就能见分晓。”
    她是该开始动手将这漏成筛子一般的郡主府好好打理一回,看来这回钓上的可不止是一条鱼了。
    王婆子被抓又被放了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郡主府,众人议论纷纷郡主怎么突然对厨房发难?就连王婆子自己,被放了以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过了半晌,却惶惶不可终日,她为了自证清白,说错了一句话。霎时,她的背上汗毛耸立起来,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王婆子这一夜是如何辗转难眠,到了第二日,她便生了场大病。
    厨房管事哭着脸向青眉汇报此事,“王婆子昨日夜里发了寒症,眼瞧着是不行了,青眉姑娘您看,可是要暂时将放她回家,还是单独给她挪一间屋子住着?”
    “这寒冬里,她的寒症传给了旁人,就不好了。”
    青眉奇怪道:“好好的,她怎么就生了病?”
    “王婆子胆子小,许是受了惊吓。”管事道。
    青眉皱了眉头,去请示过昭昭,方道:“让她归家吧,郡主说昨日让王婆子受了委屈,回家后好好歇着。”
    厨房管事忙谢了恩,回去就让人收拾了王婆子的行李,安排了俩人送王婆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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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子万万没想到,多说多错。
    昭昭:钓鱼中。
    今天少的字数,我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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