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星舰的东区黑狱。
    塞纳站在圣光形成的牢笼前,在圣光牢内,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印,石印表面浮现明王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影子。
    “明王前辈,您现在是清醒的吗?”
    塞纳的声音很温柔,态度诚恳,面上表情除恭敬外,再无其他,就好像他是明王的侍者,正在叫明王起床一样。
    这样温柔和煦的问话,到了明王耳中,如同某个开启按键,让他的动作更加激烈,整张脸贴在双面镜一样的石印表面,双眼发红的狰狞看着塞纳,嘴巴张得几乎占据大半张脸,可以看见猩红的嗓子眼跟喉管深处。
    “时空之主,神庭圣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竟然要阻止神器出世。”
    明王没死,神魂被困在法宝之内,塞纳没有特意封禁他的意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能感知到。
    明王一生叱咤风云,年轻的时候虽然吃过苦,尤其是当上星盗后,便如霉运罩顶一般,凡打劫冒险,就没有一次顺利的,不是遇到星空骑士,就是刚好碰上审判骑士追杀异端,又或者打劫商团结果商团在给运送秘密物资有军士守卫……
    那时他是有名霉星,凡是他加入的星盗团最后一定会被灭,偏偏他自己又能活下来,改头换面更名异姓想加入其它团队,被发现后遇到的一定是追杀。
    自从跟了猎星王,霉运变成了福运,修为节节高涨,又从星盗洗白成猎人,跟猎星王其它十七侍者并列成为猎人王,成为赤鹿星云的霸主,猎人馆的主人,生活之奢侈享受比高级文明的皇帝还要好。
    明王很感激猎星王,不想回到曾经倒霉的日子,因此可以为猎星王做任何事。
    当然,这也是因为猎星王足够强,同时他跟兄弟都有一缕神魂在猎星王手里,这缕神魂能控制他们的生死,也能在他们本体死后让他们重新复活,是不损境界的复活。
    所以,他不怕死,敢直接找上时空之主。
    他以为,时空之主桑红叶只是个孩子,心智肯定还不完善,一听到神器,就会跟小孩子闹着要吃糖一般,要求属下让神器早日出世。
    而他,就算有危险,但作为宇级大能,基本的尊重应该还能得到,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干净利落的死去。
    但明王没想到,塞纳身为圣职者,竟然不走常规的圣职者道路,暗设陷阱也就罢了,一点也不顾及他宇级大能身份,手段阴险邪恶,而他身边的宇级,也丝毫不顾及身份,竟然成为打手,让偷袭就偷袭,帮助塞纳折磨侮辱堂堂大能。
    这是他第一点失算,而第二点失算,就算那个古怪的《神墓》。
    明王以为自己见识过中圈的黑暗,有猎星王的保护,所谓的搜魂对他不起作用,但没想到中圈暗黑界严刑逼供的手段,竟然比不上光明的神庙。
    《神墓》里的过程,他不想回忆,不,应该是无法回忆,只要回忆,他的神魂都有崩溃的迹象。只记得那种痛苦,就像神魂被当成豆子磨成粉,然后用胶泥重新捏回来晒干再被碾碎……
    在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里,他祈祷的猎星王无法救他,为了缓解痛苦,几乎对方提出什么问题,灵魂的自救就会自动将相关记忆抛出来,哪怕小时候七岁还尿床的隐私都无法保留,关于神器的记忆,本来被禁制封印,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禁制封印竟然失效,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一样被全部倒出来。
    这两点失算,让明王后悔不及,还产生了只要听见塞纳的声音就神魂疼痛得几乎崩溃的毛病。
    先前,塞纳没有来看他,情况还好些。
    他神魂在《神墓》中折腾次数太多,神智一时清晰一时模糊,但有意志撑着也没完全失去理智。
    看到塞纳众人受神器诱惑,心心念念都是期盼神器出世,他自觉虽然失算,但他的牺牲很有价值,心情好了,清醒的时候更多些。
    却没想到漏算了时空之主,一个应该哭着要糖吃的小孩子,竟然只是为了那些小世界里的生命,硬是将所有人从追捧神器的狂热中唤醒。
    明王想不通,他的脑子本来就被破坏了,思考起来很艰难,于是钻在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那是神器啊!不是一颗糖,不是一个玩具,是神器啊……”
    塞纳看着明王扭曲的脸,嘶哑破碎的声音,怜悯的叹了口气。
    真丑陋啊!
    所谓的大能,被神器迷失心志的样子,跟清醒之前的他一样丑陋。
    如果别人知道塞纳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怒吼:他之所有这么丑陋,不是被神器迷失心志,而是被他用《神墓》折磨的好不好!
    “这个问题,曾经也是我想问殿下的。”塞纳温和的跟明王聊天:“现在我知道答案了,对我们殿下来说,正因为是神器,不是一颗糖,不是一个玩具,所以才不愿意。”
    “让神器出世的代价太大了,就算神器出世了也不一定能保住,就算能保住肯定也需要付出很多,得到的神器也不适合她用。所以她不愿意,不愿意为了多余的、没必要的东西自找麻烦,背负心灵的谴责。”
    “对殿下来说,献祭小世界的生命太沉重了,她三观端正,神魂还很鲜活,没有跟我们大人一样麻木到以为小世界生命只是数字,就好比蚂蚁,一窝一窝的,少了几窝完全不影响宇宙正常运行……”
    塞纳絮絮叨叨,明王越听越疯,在石印里打起了滚。
    “我都诚恳的告诉您答案了,您能清醒清醒吗?”塞纳恳切的道:“我们正在前往原始核心出,刚刚发现,您的同伴,也就是留守赤鹿星云的几位猎人王的身影,他们来了三个,携带所有雷云星兽的尸体。”
    “说起雷云星兽,真是谢谢您的同伴了,就是我,事先也没想到,它们竟然能卖出比活体还贵的价格,这让我们红叶星际城的财政赤字好看了些,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请我家殿下为此写一幅嘉奖令送到赤鹿星云……”
    旁听的守卫确认,塞纳神官是被大能气疯了,来找平衡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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