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界之城,肃杀的气氛比之以往都要浓烈,东、南、西、北四处城门,人山人海,严阵以待。
    西城门上方,城主古中山眺望远方,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压抑、紧迫,笼罩着边界之城。
    “城主大人!”徐则龙走上城楼,恭恭敬敬的抱拳道,“如您所愿,我已将镇西将军送出边界之城……”
    “嗯。”
    古中山微微颔首:“徐将军,辛苦了。”
    “城主,陈清那小子真的叫不回来吗?”徐则龙硬着头皮追问。
    眼下,异兽大军即将达到,边界之城必然迎来重创,他已顾不得上下级关系。
    倒不是轻视城主实力,只是他觉得倘若陈清此刻若能坐镇边界之城,这座城池绝对固若金汤,而且……
    最为重要的一点!
    一般情况下,城主向来严令镇西将军沐木木不得外出,这破天荒强迫对方离开的举动,已经相当明显的透露出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古中山摇头:“他有他的难处。”
    他不信陈清的推脱属于故意行为,更不信自己会看错人,想来对方应该是真的碰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才会歉然拒绝。
    “唰!”
    车骑将军箭步冲入城楼之上,正色道:“城主大人,皇城以及各个城镇的援军已全部就位,四大宗宗门弟子也纷纷赶来,听候差遣!”
    “很好,很好!”古中山眼中跳动着战意,发号施令,“安排他们进入战场,分担城墙面临的压力,禁空大阵全部开启,迫使他们在地面战斗!”
    “是!”
    ……
    “轰隆隆……”
    大地轰鸣,尘埃滚滚。
    烈日下,地平线尽头,狂暴异兽奔腾袭杀,化形异族来势汹汹,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看得人心头发颤。
    古中山手臂一招,唤出一杆长枪,随即高声喝道:“将士们,边界之城一破,青云皇朝岌岌可危,这是一场不能置身事外的死战,无处可躲,为了心中所爱,为了山河安宁,杀!!”
    “杀——”
    杀声震天!
    当战线快速拉近,直至接触的刹那,一头头异兽倒下,一具具尸体横陈,鲜血淋漓了视野,战火包围了边界之城。
    ……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遭遇,不仅仅局限于青云皇朝,不仅仅局限于无极大陆,整个宇宙的动荡,都在拉开序幕。
    人族与异族之间互相征战杀伐的时代,彻底开启。
    唯有宇宙中手段通天的至强者,方能明白,属于人族的黑暗时代,在第九代人皇离世之后,悄然降临,而人与异族之间不可消除的矛盾,注定命如草芥。
    ……
    人族帝星。
    辉煌宏大的殿宇内,黎天端坐上方,接受觐见,成为金纱笼罩内的身影。
    从外面望去,隐约可见他握持象征着无上权利的帝剑。
    此刻,他倾听着大殿下方强者诉说追杀陈清之时的遭遇。
    “那小子运气真好!”有强者恨恨道,“若非天绝禁地之主出手阻拦,我等必将他擒杀,献给少主!”
    “运气?”
    黎天失笑,摇头道:“运气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了,这份运气也就是陈兄能把握得住,其他人估计早就被你们的气势震慑,放弃抵抗,这一点你们这些活得一个比一个久远的老怪物应该比我更清楚,又何必在我面前矫揉造作。”
    他心如明镜,知道这群家伙不过是故意在他面前捡些好听的话讲罢了。
    “矫揉造作?呵呵……”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冷笑,针锋相对:“少主,这话过了,您是人皇之子,身份高贵,所以我等愿放低身段,尊您、敬您,但您同样要认清自己的处境,对前辈保持该有的尊重,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们拥戴您,您才是少主,我们弃您而去,您什么都不是!”
    实力为尊!
    这是这方宇宙每个生灵都在遵守的规则。
    黎天天资卓越,掌握极境,固然让人惊叹,但若仅仅如此,可不至于让他们俯首称臣。
    “……”
    此话一出,大殿陷入落针可闻的死寂。
    五秒……十秒……
    长时间的无人出声,令气氛愈发沉闷、诡异。
    诸多强者的视线,在黎天与老者之间流转,无人从中调和,他们想看看人皇之子究竟会如何收场,解决这一场矛盾。
    是迁就?
    还是翻脸?
    “想来,各位要通过我的处理方式是软是硬,来选择未来要虚与委蛇,还是肆无忌惮!”片刻后,黎天淡然出声。
    闻言,众多强者心头一跳。
    黎天直接拆穿他们的计划,实在是始料未及的情况。
    他什么意思?
    撕破脸皮?
    “锵……”
    人皇帝剑出鞘的声音,清晰可闻。
    黎天起身,漠然道:“除非危在旦夕,否则哪怕大敌当前,照样要勾心斗角,争权夺势,人族的历史上,关于这些内容的后果有过无数次的提点,可惜,人族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族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
    说着,他拨开金纱,出现在众人面前,冰冷目光直视老者:“诚如你所言,你那一番话,确实大不敬了……”
    “嗤啦……”
    蓦然,一道璀璨刺目的金光闪过,若一线长虹,快到极致,以无可匹敌之势狠狠贯出,所过之处空间支离破碎,寸寸崩塌。
    老者:“!!”
    尚未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觉眉心剧痛,紧接着生命快速被抽离,喷涌而出的鲜血流淌满脸,使其面目可憎,令人毛骨悚然。
    “嗤!”
    黎天拔出人皇帝剑,将剑刃一甩,沾染的鲜血溅射在地面,点点血迹触目惊心。
    顿时,所有强者震惊。
    一剑秒杀老者?!
    这份力量,不该是现在仅仅问鼎五重的黎天所能拥有!
    “无需意外。”黎天横眉冷对,视线扫过众人,淡淡道,“我与陈兄一战,只为追求公平,并不代表我没有能力震慑你们这群自视甚高的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
    所有强者心中涌现怒意。
    他们何时被人如此侮辱?
    “嗡嗡嗡……”
    然而,未等他们有所行动,人皇帝剑轻微颤抖,锋芒毕露,浓烈杀机密布整个大殿之内,仿佛在警告这群人族的中坚力量不要自讨苦吃。
    见此,那些强者默然。
    他们不傻,知道人皇生前应该是让黎天得到了震慑他们的力量,他们无法判断这份力量能使用几次,维持多久。
    “你们应该知道人族的未来是多么黑暗,眼下异族对我人族全面宣战,我希望各位放下成见,一致对外。”黎天收剑,肃然道,“待大战结束,这人皇之位,你们谁爱坐谁坐,我黎天不稀罕!”
    “臣等不敢!”
    一众强者纷纷回应。
    黎天仿若未闻,仍由老者尸体躺在大殿之中,并未清理,转而重新返回人皇宝座上,沉声道:“现在,汇报局势!”
    “少主,琅琊星系人族形势岌岌可危……”
    “白虎一族背叛,为博得信任,北风星系被他们屠杀殆尽,几乎成为死域!”
    “臣在龙葵星系发现十余位悟道境异族强者汇聚,似有所图谋,是否前往探察,还请少主定夺。”
    ……
    短暂的插曲后,关系缓和。
    许久,黎天处理事务完毕,宣布退朝。
    “总算应付过去了。”黎天揉了揉太阳穴,直觉无比头疼,“幸好平日与陈兄接触颇多,否则我还真可能对他们束手无策,弄得焦头烂额!”
    “天儿,切莫妄自菲薄,你这招杀鸡儆猴做得相当不错。”
    村长并未离开,而是留在殿内,对于黎天的所作所为,甚是欣慰。
    杀老者,震群雄!
    经此一事,黎天在人族帝星内的地位会安稳很多,往后下达命令也不会处处受到掣肘。
    “师父,您觉得如果是陈清,方才会怎么做?”黎天有些好奇。
    实际上,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还是借助父亲赐予的有限力量去杀人族中流砥柱,这做法并非他所希望,只是在这之前,师父一再叮嘱,让他模仿陈清的行为举止应对众人,不能怀有一丝仁慈……
    所以,与其说方才是他认为正确的做法,倒不如说是他觉得陈清站在他的处境下,会有如此做法。
    “这个……”
    村长皱眉,思忖片刻,说道:“我觉得他会趁着你父亲赐予的力量尚未丧失之前,再多找几个人谈谈心,吓唬吓唬他们。”
    “谈心?”
    黎天脑中浮现陈清谈天说地,逼迫他们回应,把一众强者吓得心惊肉跳的画面,忍俊不禁:“太有可能了!”
    ……
    日月如梭,转瞬即逝。
    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眨眼之间,青铜古棺内的空间,与世隔绝,不计年月。
    “咯咯咯……”
    某一刻,古棺被缓缓推开的声音吵醒了沉睡其中的人。
    “唰!”
    睁开眸子的瞬间,陈清撕裂眼前的黑暗,站在古棺旁的虚影映入他的眼帘,稍稍恍惚后,回过神来。
    虚影脸上带着一抹淡笑:“百年之期已到,陈清,你可以出来为非作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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