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春风和煦,气温回暖,慕容紫嫣小饮几杯过后,回殿内午休小憩了。
    殿轩宽敞,四面有琉璃屏风,窗台排放一花枝样的灯架,造型优美,香炉染着熏香,慕容紫嫣在锦榻上躺下,很快入睡了。
    罗昭云等她睡熟才离开,走出宫殿,看着午后的阳光,微一沉吟,觉得有必要去跟李秀宁谈一谈了。
    如何处置李氏家族,以及李渊父子,他还没有那定主意,是秋后问斩,还是网开一面。
    唐王李渊,城府极深,那么多年隐忍不发,最后进入长安,迅速建立稳定的李唐王朝,跟他个人能力和影响力,都是有关系的,能够让关内门阀、大隋旧勋贵们都支持他,这本身就说明了李渊的驾驭才能。
    以罗昭云的想法,可以不杀,但是,要软禁起来,或是剥夺一切权利才行。
    这个李秀宁,则没有必要留在宫内了,可以放出去,让她与那一家人相见了,她的兄长在看押,她的父亲和继母等都在晋阳被软禁,等着一道圣旨过去,决定他们的命运。
    过不了两日,当晋阳捷报通过兵部、枢密院传入朝廷,那时满朝的文武大臣定会分成几派,讨论对李渊父子的处置,到时候主杀、主放、主用,肯定都有。
    作为君王,得提前有个主意,否则,到时候会被大臣们争来争去,各说各的道理,很容易没了主意。
    罗昭云只带着贴身内侍,来到了这座冷宫殿外,距离上一次看李秀宁,已经过去十多日,昔日的铁娘子,如今已经如囚笼内的金丝雀,磨掉了许多锐气和斗志。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一旦时机过去,时势不复存在,英雄也无用武之地,逐渐泯于众人,沦为平凡。
    “参见陛下——”
    两个侍女在庭院内剪裁废旧的花圃,看到陛下进入,慌忙下跪。
    “平身,李姑娘呢!”
    “回陛下,她正在里面看书......”侍女紧张回答。
    “你们在外面候着,朕进去看看。”
    “是,陛下。”
    罗昭云走进轩内,里面传来脚步声,李秀宁似乎听到外面的对话声,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绕过了书桌,盈盈走了过来,见到罗昭云的刹那,给他一福身施礼。
    “秀宁见过陛下!”
    罗昭云瞥向李秀宁,见她脸颊如蛋清一般洁白,五官精致,虽然没有施粉,却如同洗尽铅华一般,浓睫如扇,鼻如腻脂,反而清秀可人。
    “近日可好?”
    李秀宁道:“回陛下,妾身一切安好,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安静生活,也看了许多书,以前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倒是顽劣一些,忽略了不少书籍,感激陛下派人送来这多文集和书卷,让秀宁打发了时间。”
    罗昭云略带苦笑,说道:“是我囚禁你在此,已经亏欠了你,这些书籍,也是怕你闷出病来。”
    李秀宁摇头道:“陛下没有亏欠秀宁,当日受俘后,若不是陛下宽宏大量,既没有伤害妾身,也没有逼迫其它,随时放在这里,与外面隔绝,但终归好生生地活着......”
    “朕过来,想跟你提一件事,晋阳失守了。”
    李秀宁本来还要说几句客套话,修缮彼此的关系,但是听到晋阳失守的消息,脸色一变,大眼睛瞪得圆鼓,盯着罗昭云,急迫问道:“我的父王,还要二哥......”
    “令尊李渊,已经投诚,暂时与他后宫嫔妃一起被隔离,等待安置。”罗昭云顿了顿,又道:“秦王殿下,带兵突围,在城外厮杀时候,不幸身亡。”
    “什么,二哥他死了!”李秀宁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双眸湿润,流出泪来。
    她自幼跟李世民的感情要好一些,比李建成、李元吉等都要亲近,当初李玄霸被斩,她虽然难过,但是,毕竟跟李玄霸接触时间少,所以还不至于你们伤心,但是她二兄的死,对她还是有一定打击的。
    “两国相争,各为其主,这就是战争,没有办法,节哀顺变吧。”罗昭云安慰了一句。
    李秀宁哭了片刻,回过神来,她虽然有恨,但是也知道罗昭云的话不假,两国之战,已经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国仇家恨,但她不能冲动,因为死者已矣,剩下李渊、李建成、李元吉,还有后宫那些续弦嫔妃,李阀族人等等,他们的命运还没有着落。
    “秀宁恳求陛下开恩,放过家父和兄长,为了这场战争,死去的人够多了,陛下已经统一北方,黄河北岸再无敌手,请饶恕我李家族人。”李秀宁跪下求情。
    “李阀势大,一旦大批降臣到了长安,难免不会兴风作浪,朕也为难得很,隐患太大了。”罗昭云说出自己的担忧,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李秀宁求情道:“请陛下放心,家父和兄长等,可贬为庶民,要么安置在县邑养老,要么贬回李家祖地,不再外出,肯定不会对陛下治国理政造成任何的隐患,如果信不过,妾身可以死明志,或是终生愿禁于此,作为人质。”
    罗昭云闻言,被李秀宁这份孝心所感染,倒是有意放李渊等人性命,但是,不打算继续再启用,还是安置在关内某县邑,做个员外或闲置郡公吧,世代受青影卫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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