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保一路平安,但其实,女鬼莜没有跟着护送,清晨目送苏昂走远,女鬼莜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翠竹代表着坚韧、高洁,还有不屈,可你被那蛇蝎女人耽误了两年,还能通过县考吗?更别提前路艰险……
    痴情郎苏昂,你可别,被县考挫败了才好。”
    看起来是个妙龄女子,青唇更胜红妆,但女鬼莜不知道活了多久,阅历深厚的她,很清楚县考落榜对学子有多大的打击。她略微抬头,碧青色的嘴唇微微一笑,周围,忽的多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
    “去!通告县南行道,一男子脸纹翠竹,姓苏名昂,乃妾身好友。”
    …………
    道路被白云遮断,青青的流水连绵不绝。
    随着从南地往北行走,地势逐渐开阔,风景也变得秀美起来,世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只记得路上美丽的风景,却忘了千里路,要是用脚走,可比读万卷书难了许多。
    已经走了几天的苏昂,也不看天色时辰,在流水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揉着脚,眉心神庭里的唐伯虎悠然笑道:“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苏昂,这就觉得累了?”
    再揉揉脚,只觉得脚掌血脉活络的苏昂捧起流水,冰敷脚边上的水泡,恰好前方有长着血角的玄龟露出头来。玄龟是精怪的一种,性情凶猛,在他的身边游过时,却咧开一嘴尖牙,笑了笑?
    苏昂笑了回去,也不害怕,那女鬼莜确实交游广阔,这几天遇见的,鬼灵有,精怪也有,但对他这块香喷喷的肉,全都抱有不小的善意了。
    “痴情郎~~苏昂?”
    一双冷硬好像黑色铁石的眼睛对准苏昂,玄龟再次打量,视线在苏昂左边额头的翠竹刺绘多停留了一阵,水流就一阵涌动,飞上来一条两尺长的大鱼上来。苏昂手忙脚乱的接了,从行囊里,掏出小奴鸢准备的干粮丢了过去。
    玄龟叼住干粮,仰头吞了,又慢慢的,沉进了水里。
    “读万卷书不如走千里路,走千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苏昂用手指摸了摸眉心,笑道:“有您和十二朝大家那么多名师在呢,这千里路磨出来的水泡,总觉得太疼。”
    对此,唐伯虎哈哈大笑,到了他和十二朝大家的这种境界,恭维和马屁都可以看心情接受了,才懒得标榜不喜欢马屁什么的东西,苏昂一路的努力他也见了,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看中的小子,会是怕了辛苦。
    “走吧,鄙人,很期待你的前程。”唐伯虎温温的道。
    闻言,苏昂穿上布鞋继续行走,大鱼也懒得烤,在路上,丢给了一只颇有灵气的狐狸,这狐狸只是略通人性,不是精怪,但也送了野果当作回礼,比二十一世纪的动物要聪明很多。
    有行舍休息,没有行舍就连夜赶路,苏昂的行程快了不少,也更加期待了。唐伯虎说他熟睡的时候,说不定能回去看看习梦,运气好了,也说不定能遇见两老陪伴的时辰了,虽然不能动,但能看见,心里就稳当。
    唐伯虎还答应,到达陈安县城给他放一天假,他可以安然入睡……
    “轩水乡、孟明乡、黑山、陈铁道、清乡……从清乡出来,我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距离县城不远了!”
    估算了行程,苏昂满脸喜悦,行走的速度又快了一丝。
    中间是宽四丈,可以并排行驶六辆马车的官道,从这里看,应该也距离县城不远,可这时,左边的荒草从,蓦然传出低沉的嘶吼:
    “来人,可是痴情郎苏昂?”
    随着阴森,沉沉的吼声,荒草从中分开,走出一条步伐沉稳,四肢着地,却足有苏昂肩膀高度的巨大苍狼。苍狼努力挑起两边的嘴角,但不习惯,笑容有些僵硬。
    “苏昂,莫怕!”
    苍狼用自以为和善的态度道:“前方再走十里,就是陈安县城,这十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了,某白鬃,也是护送你的最后一站。”
    “苏昂谢过白鬃前辈,也劳烦前辈通传莜一句,这一路的鬼灵精怪,还有我之好友,莜,护送之恩,苏昂铭记在心。”
    这一切,说的都是真话。陈安县处在瑶国西南,是边境,向来有行道难,多歧路,今安在的各种说法,行道上不只有鬼灵精怪,还有逃劳役的懒汉、逃罪责的刑徒,以及从西楚逃亡而来的‘邦亡者’,这些人不敢和鬼灵精怪硬碰,自己的一路上,才能走得安稳。
    再次隐没进荒草,只露出巨大狼头的白鬃却是笑了,摇头道:“你让某传话,女鬼莜也让某传话,某白鬃,看来倒好像一个传话的门童?罢了,先把她的话传给你,她说……”
    白鬃略微停顿,眯起清幽的眼,带上杀气的道:“女鬼莜让我问你,有句话,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那么,某就说了,女鬼莜听到别人谈话说,你那仲嫂绛恨你入骨,却是巴不得你尽快死了才好!”
    闻言,苏昂愣了一下,嘴唇略微一抖,拱起手,又低下头。
    等白鬃离开后,头也不回的,朝着陈安县城行走……
    “苏昂,你觉得那女鬼莜怎么样?”唐伯虎在神庭里问,颇有些考校的味道。
    快步行走的苏昂,毫不犹豫的回道:“启禀恩师,女鬼莜做事干练,又人情通达,会是个好帮手,但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可以交往数十年不变的好朋友了。”
    “鄙人可没受你的拜师礼。”
    唐伯虎又笑了,开始考校苏昂别的问题,苏昂一边回答,一边还想着女鬼莜的事情。明明可以当面讲,却非要在最后一站,通过白鬃的嘴巴来讲,肯定因为仲嫂绛牵扯到自己的家事了。送人情的时候还卡着分寸,是个很厉害的女鬼。
    只是不知道,这样机敏的女子,怎么会被人吊死在行舍里?
    和记忆里的一样,陈安县城占地广阔,有漆黑森冷的巨大城墙。城墙通体用条形的大石块垒砌而成,高百丈,比二十一世纪的古城厉害不少。
    神庭里还受着考校,苏昂下意识的走过吊桥,除了行商外,敢出城的不多,也就用不着排队,在城门口检查过验传后,身披湛黑色铜甲的士卒,也就放人通行。
    陈安县城分为八个坊区,分割成整齐严密的棋盘状,除了比较富贵的坊区铺上了青条石路,别的和行道一样,也是黄土铺就的道路。
    但不管是青条石路还是黄土路,全都打扫得很干净……
    “还有四天就是县考,这四天你自己读书,或是请教其他的十二朝大家,却是不要问了鄙人。也别再叫鄙人恩师了,你和鄙人之间,无需纠缠太多。”
    突然,唐伯虎的声音冷淡了,再问,也不肯发出半句回答。苏昂迷惑着,眉心却是一痛,抬起头,看见一个横幅的招牌。
    “洞图楼客舍!”
    行道上的,叫作行舍,而在县城和比较大的乡居地里,叫作客舍。和行舍不同,客舍有掌柜、小二,不只能住宿,也能彻夜饮酒。
    洞图楼客舍是隔壁洞图县来人开的,饭食昂贵而精美,住宿却很便宜了,前身没在这里住过,但这里昂贵的饭食,却是点过很多次。
    没错,是‘点’,付钱,不是吃!
    “罢了,先住上一夜,仲兄苏尔,老母亲,那……仲嫂绛,这时候,有些没脸见。”
    前身的锅自己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苏昂走进客舍,左边一拐,就是掌柜的歇憩的柜台。
    掌柜的年纪很老,两捋雪白的胡子从腮旁滑下,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看见苏昂,站起来,忍不住摇了摇头。
    “验传,罢了,你这张脸老朽怎么都能记得,用不着验传了。吃饭住店?要是吃饭的话,老朽劝你一句,你的那些同窗啊,不值得交往了。”
    “多谢前辈提点,苏昂省得。”
    把验传放回行囊,苏昂拱起手,对掌柜的很恭敬。其实,这掌柜的不是人,而是洞图县洞图湖里的鲤鱼成精,名叫鲤婴。鲤婴是少有的拥有大瑶国验传的精怪,背后又有洞庭湖主,叫声前辈,不屈。
    “这前身老实到傻,得咧,精怪都看不过眼了。”
    心里苦笑的苏昂,表面保持平静,把行囊放在柜台上,排出五十枚半两钱:“晚辈今天是要住宿,咱楼里的饭食,如今可是吃不起。”
    把半两钱收起来,鲤婴抬起手,立马有小二跑过来。小二长着黑鱼的脑袋,虽然没有验传,不是大瑶国的百姓,但不出洞图楼客舍的话,也没触霉头的来找麻烦。
    从这点上,就能看出洞图楼的后台了……
    “苏公子,咱们掌柜的交代了,您是熟客,给您好一点的房间。”
    带苏昂上楼,小二的动作殷勤,但那一双死鱼眼里,还是能看出些许鄙夷和怜悯的味道。苏昂跟着上去,背后目光灼灼,是鲤婴,盯着他一侧脸露出的翠竹刺绘。
    “痴情郎苏昂,痴实人苏昂,这怎么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手里哗啦啦捏着半两钱的鲤婴,雪白的眉毛蹙起来,又忍不住笑了。不管苏昂是不是有些不一样,和他,和洞图湖,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别说准备县考的学子,就算县考榜魁,对湖主来讲,也只是个值得注意点的后生而已。
    “县考榜魁?老朽怎么想到这个?一个读书读傻的人,怎么也做不了榜魁吧?不过,苏昂的精神头,倒真有些不同了……”
    嘲笑了一下自己的错觉,鲤婴把誊录验传的竹简放在一边。大瑶国有律法,客舍不登记验传就是有罪,但在陈安、洞图的两县一带,也没谁敢和他计较。
    这时候,门口探进个脑袋,对上他的眼睛,这人咳嗽两声,走进来,对他拱手道:“敢问鲤婴前辈,这刚才进来的,可是苏昂兄?”
    态度恭敬,文质彬彬。
    但此时,啪!
    鲤婴把竹简一拍,老眼竖了起来。
    ……
    ……
    能看到这里,大致都是喜欢文道文的兄弟姐妹了,本书幼苗,需要支持,书荒的话,可以去看看《仙魔大红楼》,230万字,是蛙的上一本书。
    仙魔大红楼圆满了林妹妹,林妹妹红袖仙子的身份、味道,相信也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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