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之后,王立想着那人,心中满是疑惑。
    “郭知府!”
    耐不住心中疑问,王立看着郭守敬的背影,对他先前的作为感到有些不满:“我们对那净莲根底一点都不清楚,就这么放任他在城中四处行走吗?要知道他的实力也不差,若是刻意以那异术蛊惑人心,只怕造成的祸端可不小啊。”
    那净莲固然实力不错,而且还身负异能,能够治疗人伤病,但他未曾得官府的认可,便在城中自行其是,这番作为自然惹来了王立的不快,想要动手将其抓起来。
    或许那净莲的确有些实力,但凭借他们手中的力量,还是能够将其制住的。
    “唉!”
    郭守敬停下脚步,自口中发出一声叹息,随后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就现在情况,你觉得可能吗?”
    “郭知府!”
    王立连忙道:“你也清楚,那净莲身份不明,咱们对他师承何处、性情如何全不知晓,若是就这么任由他在城中行动,实在是难以预测啊。莫要忘了,百年之前那方腊曾经做出的事情。”
    王立也是儒生,向来对儒道两教这般不事生产、专以修身悟道之辈不感兴趣,先前更是曾经见到那净莲以异术治愈伤病,更是让他想起了历史之上,那些个造反宗教分子所做的事情,自然是反感无比,想要杀之而后快。
    郭守敬摇着头,脸上也是带着苦涩:“我当然知晓。但你也见到了,因为天可汗想要南征得原因,城中百姓早已经是怨声载道。光是那疏通运河一事,便已经将城中精力消耗殆尽,若要解决此人,还不知晓会付出多少代价。而且你也见了,那厮也是身负异能,可解百姓疾苦。既然如此,那咱们为何还要反对,反而召来百姓不快呢?若是他在的话,反而能够助我等安抚百姓,不至于闹出祸端来,不是吗?”
    “这——”
    王立身子一凝,眼见郭守敬态度坚决,只好闭了嘴。
    郭守敬又道:“当然,对于那人也不能掉以轻心,还需得好好监视一下,防止此人当真闹事。”双目殷切看着王立,又道:“不知你是否愿意担当此重则?”
    “这是自然。”
    王立应道,先前自己被困牢狱,全是赖着郭守敬的帮助,这才从监狱之中走出来。
    如今郭守敬提出了这个要求,他自然只有粉身碎骨,方能报答郭守敬知遇之恩。
    郭守敬笑道:“那便好。”两人随后一起回到府中,疏通运河的事情太过繁杂,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
    而王立即得任务,也在抽空之中前去探望净莲,更是时常将麾下受伤的人推荐给净莲,让净莲帮助这些人恢复伤口,一来二去两人婆我熟悉了。
    而他这些动作,自然也被汪忠臣、史权两人察觉到。
    于是,汪忠臣便找了一个机会,将王立邀了出来一起喝酒,喝至半晌微醉的时候,汪忠臣方才装作好奇模样,直接问道:“听说最近出了一个高僧,他的名字唤作净莲,很多人都说他乃是活佛降世,最擅长治疗人伤势了,不知你能不能跟咱们说道说道?”
    “高僧吗?”
    王立冷笑一声,口中却是带着鄙夷:“若说治疗,那人的本事的确不小。但若说高僧的话,那可就未必了。”
    “哦?那能不能和我说说原因?”汪忠臣心中微动,生出探寻的渴望。
    王立回道:“嘿。你说这人儿,活在这世间里,求的是什么?”没等汪忠臣诉说,他便直接回道:“不过就是钱、权罢了。只是那净莲,我也没见到他要钱、更未曾谋求官位,就是不断地治疗他人,你说他求的究竟是什么?”说话之中满是困惑,显然是搞不清楚净莲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别有用途,亦或者真的如他口中所言,只是为了拯救世人而已?
    “这个,我又不是那净莲,如何能知?”汪忠臣摇了摇头,眼见王立身前酒杯空荡荡的,又是让人斟酒。
    王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懊恼道:“没错。所以我总感觉这个人有些奇怪,也曾问他这般行事的原因,只可惜那厮始终都是搪塞的态度,根本就不得而知,”
    相处时候,王立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净莲,只可惜全都被净莲给挡下了,令其更是难以知晓净莲这般行事的缘由了。
    “也许是因为有别的原因呢?”汪忠臣回道:“毕竟那厮可是苦行僧,而这也许只是他们一派修行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王立苦笑道:“或许如此吧。”随后抬起头来,死死的看着汪忠臣,问道:“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不知你可否帮我去调查一下,这个人的来路如何?”
    无论使出什么办法,他终究还是代表着官府,纵然当真去询问净莲,只怕对方也不会轻易回答,也因此所以才想着拜托汪忠臣了。
    “我办事你放心。”王忠臣应了下来。
    “那就拜托你了。”
    摇摇头,王立感觉脑袋有些晕眩,心知自己再也难以支撑,当即辞别了两人,回到了府中。
    眼见王立离去,汪忠臣忽的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净莲吗?我倒要看看,你这厮到底是什么来路。”
    身为华夏军谍报之人,他自然对大名府之中发生的一切了若指掌,当然知晓净莲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他先前受限于身份原因,始终不曾和对方接触。但眼下既然得了王立的准许,汪忠臣自然开始着手准备,打算前去见识一下那净莲,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若是能够助他们破坏元朝南征计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真的只是心系苍生,那也不妨将其拉拢过来,成为庇护自己的助力。
    翌日,汪忠臣便和史权两人,一起来到了烂柯寺。
    这寺庙也是破旧,四周围皆是长满了齐腰长的杂草,可见许久没有人整理了,只有一条新踩出来的小道蜿蜒延伸到寺庙之前,围墙也是倒塌大半,让人足以将里面看的清清楚楚。而在这寺庙之内,却是站着数十来人,这些人排成一排,脸上虽是焦躁,但却按耐住性子,始终未曾说话。
    整个寺庙静悄悄的,透着一股怪异气氛。
    “那家伙好生厉害,竟然让这么多人不辞幸苦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幕,史权不免赞道。
    汪忠臣叹道:“再怎么说也是能救苦救难的活佛,而且还不求银钱,自然让这些凡夫俗子趋之若鹜。只可惜,这世间哪里有免费的东西?”看着这一幕,他对王立的担忧有了更深层次的的理解。
    这么多数量,若是地仙的话倒也罢了,但以一介初入丹鼎境的武者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那净莲纵然修为深厚,若要让这些百姓恢复原来模样,也并非是轻易之事,然而他却甘之若素,不得不让人怀疑,其用心到底如何。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进去吧。”
    汪忠臣深吸一口气,暗自感到紧张,跨过那只剩半边门扉的门儿,随后便张口问道:“不知净莲大师可在,咱们兄弟倆有要事前来,不知净莲可愿意接见?”
    他这一说,自然将原本寂静的气氛直接打破,众人齐刷刷转过头来,面色不善盯着汪忠臣,目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恼火。
    史权低声问道:“喂,你这般作为,是不是太过了?”
    “没事。只是试探罢了,那厮应该不会生气的。”汪忠臣回道。
    直到来到这里,他们两人方才注意到众人的穿着,莫不是诸如麻衣、粗布之类的材质,身上灰扑扑的,上面还带着破洞,全都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然而他们两个却是身着华服、腰挂玉坠,完全一副商人模样,自然和这些布衣存在着莫大的差别,会招惹对方的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果然,当即就从其中走出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对着他们喝道:“你们两个是谁?为何在这喧嚣?”
    “哈。在下汪忠臣、他乃是史权,只因为听闻净莲大师医术了得,特地来此拜候,不知净莲大师可否出手,助我等祛除病患?”汪忠臣躬身拜道。
    “哼。果然是为了这个。”
    那汉子轻哼一声,直接回道:“对不起,我家大师说了,如你们这般富贵人家,若要他出手相助的话,至少也要百两银子。你给得起吗?”
    “我道还有别的困难呢,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汪忠臣轻笑一声,随后取下腰间钱袋,丢到了那人之气,诉道:“这里面只便是一百两白银,不知你是否可以帮我禀报一下净莲大师?”
    那汉子神色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汪忠臣:“这……”先前时候,他之所以说出那般言辞,纯粹就是为了讥讽两人,没想到汪忠臣却没当成一回事,反而直接拿出了七十两银子丢个他,这让他感到不可置信。
    “你这家伙,是诚心耍我吗?”
    察觉到众人目光变化,那汉子冲着汪忠臣便是骂道。
    汪忠臣轻笑一声,回道:“这不是你说的吗?只需要付出一百两白银,便可以见净莲大师一面吗?我既然拿出了一百两白银,你却不帮我禀报大师,这算什么道理?”
    那汉子脸颊涨红,口中嗫嚅道:“这,我也不过是来求见净莲的大师,哪里有这些本事?”声音微若蚊蚋,却也未曾逃过汪忠臣的捕捉。
    “原来,只是你虚张声势吗?”信手一挥,汪忠臣却将那钱袋重新纳入手中,昂首立于此地,看着众人。
    众人见到他展露出这么一手来,自是感到害怕:“这两人竟然是武者?”嘴唇紧抿,却是透着不甘。
    为了能够等到净莲大师,他们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然而汪忠臣、史权两人的出现,却将这里的规矩给打破了,他们虽是想要阻止,无奈却也没有多少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进去了?”
    侧目看了一下那寺庙,汪忠臣迈开步伐,朝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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