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虽是被救,但那些士兵却纷纷紧张,全都抬起铳枪,瞄准远处走出来的陈子昂。
    陈子昂挠了挠头,这才将刘炳坤给予自己的玉佩取下,然后抵到为首之人手上,说道:“我叫陈子昂,乃是刘将军所派出来的,专门为了审讯那些密谋造反的土匪头子而来。”有些讶异的看了一下那壮汉,他又是问道:“至于这个人,难不成就是这次造反的头子?”
    能够修出真元,甚至还让赤凤军大动干戈,派出这么多人。
    陈子昂仅仅用屁股想,都可以知道眼前之人,纵然不是头子,其身份也是不凡。
    那些人仔细一看,确认乃是刘炳坤所戴之物,立刻绷紧身子,左手紧贴腰侧,右手横在胸前,行了一个军礼:“原来是陈先生?我等冒犯,还请抱歉。”见到陈子昂一脸好奇,他们也是纷纷回道:“至于这人?他叫做何志,原本是此地的一霸,惯会欺压平民。因为自家田产都被分走,所以才啸聚手下,准备造反,想要重夺田地。”
    何志张口辩道:“那些田产,都是我辛辛苦苦挣得,我夺回来有何不可?”
    见到这家伙死不悔改,当即就有士兵一脸不忿,走上前去抡起铳枪,就是朝着何志一砸。铳枪尾部乃是用桦木所造,经过桐油处理之后,木质相当坚硬,直接就将何志砸的哇哇叫。
    那何志经过之前一战,早就气空力尽,自然也无法抵抗,被好一番教训。
    陈子昂见何志这般模样,噗嗤一声直接笑了起来。
    “幸苦挣得?那你怎么不说,你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才置办出这么大的田产?”
    乱世之中,社会崩坏,道德沦丧。
    置身于这乱世之中,贫民百姓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若是偶然遇到了什么饥荒、旱灾、水涝甚至是土匪什么的,就直接葬送了性命。
    但是如同何志这种土豪劣绅,却仗着自己实力使用各种手段掠夺田产。
    他们造下的罪孽,可以说罄竹难书。
    陈子昂深知这一切,对何志自然没有多少同情。
    果不其然,那何志神色一愣,屈辱的低下了头。
    陈子昂见到对方垂下头来,便晓得对方心中已经彻底崩溃,他站在何志之前,一对锐目颇有有趣的来回扫射,俯瞰道:“但是。若是你愿意配合我,或许我会饶你一命,让你不至于在牢房里度过余生。”
    “配合?你说什么?”
    何志身子一颤,感到有些害怕。
    “你应该明白。仅凭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根本就无法和我们对抗。而且就你过去那色厉内荏的性子,也不可能造反。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背后有人指使。告诉我,那个人是谁,那我自然会饶你一命。要不然,那些悬在城头的尸体,就是你的下场。”陈子昂眼见何志在这,也不在乎什么道义,直接威胁了起来。
    若是放任那家伙继续隐藏,还不知晓会造成多少事情来。
    “你,已经知道了?”何志身子一颤,两只眼睛一片死灰。
    陈子昂点点头,诉道:“当然。你们所筹划的一切,我都知道。要不然,你觉得我为何会留你性命?”大概是感到不耐烦了,陈子昂抬起脚就踩在对方腿弯之处,那里有一道枪伤,被陈子昂这么一踩,何志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呻吟了起来。
    “我说,我说行了吗?”
    “很好,那你告诉我那人究竟是谁?”
    “那个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对方乃是色目人,从事一件很大的生意。他说,只要此事成功,他就可以启奏可汗,让可汗封我为县令。”
    被这一威胁,何志是将什么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甚至就连对方身上穿着什么衣服,喜好吃什么全都吐了出来,生怕有什么遗漏的。
    “这就对了。非要和我们作对,你觉得你有好果子吃吗?”
    陈子昂听罢之后,这才感到心情舒畅。
    虽然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既然缩小了范围,那他们只需要按照这个条件一一排查,那自然能够找出对方来。
    和几人告别之后,陈子昂便重新回到了庆阳府,将自己得到的情报和刘炳坤交流了一下。
    “你是说,做出这种事情的,乃是定居城中的色目人?”刘炳坤听罢之后,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陈子昂一脸欢喜,诉道:“没错。只需要将他们抓来,我相信自然能够找出策划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者。”
    “不!也许,你想的太简单了。”刘炳坤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沉重,看起来就和阴天一样。
    陈子昂一脸惊讶,低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刘炳坤陷入沉思之中,见陈子昂那询问姿态,他只好解释了起来:“其实早在你说出色目人之后,我就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只是——”
    “只是什么?”陈子昂继续问道。
    刘炳坤回道:“第一个乃是卡拉翰。此人乃是从事皮毛生意,并且一直为我们提供足够的羊皮、牛皮,我军冬衣也大多仰仗此人,才有足够的材料。第二个乃是拉克什,他所从事的乃是矿石。若是寻常矿石,我们或许不在乎,但他所提供的乃是硝石!硝石为火药的原材料之一,而我三分之二的硝石,全都是此人提供的。第三个乃是帕米尔,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商业大亨,但却擅长机械锻造,用来制造铳枪的车床,就是此人弄出来的。”
    “什么?”
    陈子昂整个人都愣住。
    一开始知道目标时候,他可着实欣喜无比,但等到知道可疑人物之后,他整个人就彻底的呆住了。
    很显然,这三人对于赤凤军来说,都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若是想要按照寻常程序处理,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为何他们竟然拥有这般地位?”
    陈子昂感到不解,毕竟那色目人随着蒙古人而踏入中原,所做的恶事也不在少数,为何主公竟然对这几位礼遇三分?
    刘炳坤摇摇头,回道:“虽说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你想必也知晓,夷狄而华夏者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他们既然愿意遵守我朝律令,更为我军提供足够的帮助,我们如何能够拒绝?要不然,你让我军士兵身着单衣,冻死在夏天吗?”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陈子昂颇为无奈,只好垂下头来。
    他不清楚,在这件事情之中,究竟是谁做的手脚,亦或者是三人都有一份,总之即使是锁定了目标,但事情依旧扑朔迷离,让他看不清楚。
    “放弃?这当然不可能。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若是不调查清楚,整个北伐事业都可能毁于一旦。”
    刘炳坤无奈道:“当然。此事我也会暗中监视,若是这三人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立刻告诉你。只是你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一点,莫要得罪对方,要不然若是被他们告诉主公。主公在不清楚状况下,只怕会惩罚你。知道了吗?”
    陈子昂含混应道,有些失落的回道自己房中。
    此刻的他,还需要一段的时间,才能够将这件事儿消化掉。
    ——————
    长安。
    相较于前线的肃杀紧张,此地却是一派祥和之景。
    于政务区之内,那专门用来迎接贵客的迎宾楼也一派庄严,除了两侧那守卫的士兵外,楼中也早已经布置妥当,到处都是透着喜庆模样,似是要迎接什么贵客一样。
    “他们来了吗?”
    站在门前,萧景茂有些紧张。
    旁边的杨承龙轻笑一声:“那些人不过一些商贾,你怎的如此紧张?”
    杨承龙一直都浸润的儒家学术,虽然学的乃是经世致用的新学,但骨子里的清高却始终不该,所以在面对那些商人时候,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怎么可能不紧张?”
    萧景茂苦笑道:“你也知晓此刻战事还在继续,每日每夜都消耗着大量的物资,若是没有他们的支持,如何能够将北伐支撑下来?”
    他倒是想要挺直腰杆,但是这些人手中掌握着相当的资源,若是要从收集战争所需要的东西,那就非得从他们手中过手,要不然整个军队都可能停摆。
    萧景茂可不想要冒着北伐失败的可能,去得罪这些商人们。
    杨承龙摇摇头,轻笑道:“好吧。只希望你这一次的宴会,能够顺利进行吧。”
    随后,就从远处走来了一群人,这些人约有百来人,身上身着各色儒袍,看模样来也是寻常汉人。他们却是长安本地各个行业的会首,其行业范围覆盖到衣食住行,可以说是无所不包。若是没有了这帮人,整个长安城非得停摆不成。
    这些人见到萧景茂竟然亲自接待,顿时诚惶诚恐了起来:“没想到萧总理竟然亲自在此等候,在下实在是失礼了。”
    “哈哈。若是没有列位相助,长安如何能有今日局面?还请各位里面走,稍等片刻宴会就会开始举办。”萧景茂脸上堆笑,将一行人迎入楼中。
    正在此刻,远处又是走来一些人。
    相交于之前的那群人,这些人人数要少的多,大概只有十来个,而且他们服饰以及相貌,都和汉人相差甚大,却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所以留在赤凤军之内的诸如契丹、女真、羌族甚至是蒙古、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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