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啦”一声,一个士兵立时被一道银芒撕开,化成两半尸体跌落在地,一腔热血尽数洒满地面,更添血腥。
    脚踩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仇烈的一双眼睛也被染红:“老匹夫!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话甫落,便闻枪声连绵,他却混不在乎,只将那长枪一晃,便将漫天弹雨尽数挡住,又是纵身冲去。
    这一下,便似猛虎下山,一瞬间便将前方数人和之前那人一样,齐腰斩断。
    剩余士兵见到这一幕,具是心惊胆颤,身子不由自主朝着后方退去,好避开眼前的杀神。
    而在远处,完颜守忠的亲卫队一起发动攻击,连绵枪声响起,子弹呼啸而过,就让守在宇文威身边的士兵身上鲜血飞溅,再一次的倒在地上。
    这一次,伤亡更重,让一开始百余名的士兵只剩下八十多位了。
    “所有人莫要惊讶,给我将盾牌举起,不得后撤。还有,给我将所有的虎蹲炮给毁了,务必确保不能被对方夺了去。”居于众人中间,宇文威怒斥一声,立时便让剩余士兵浑身一阵,又是重新抖擞起来。
    他们口中喊着号子,将手中盾牌高高架起,方才勉强挡住那连绵弹雨,而那些安装在城头之上的虎蹲炮也一个个被点燃,炮口被木塞塞住,“砰”的一声整个炮膛完全炸裂,根本不能使用。
    宇文威知道,依照目前形式,城头算是守不住了。
    而在这狭窄之地,铳枪或许有用,但虎蹲炮却着实无用,为了防止被对方夺了去,宇文威果断下令让士兵将虎蹲炮给毁了。
    “好个家伙。没想到这厮倒也有些本事,居然将剩余的士兵又重新整合起来了?”仇烈也更为凶狠,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冲上阵前,竟然靠着一身高强枪术,便将那高耸盾墙生生击破,背后亲卫队再次发威,又令数位士兵牺牲。
    这一番发威虽是勇悍,但他终究还有力竭时候,待到劲气消散之际,便被那连绵铳枪所发射的子弹打退,勉强维持住阵型。
    如今时候,尚且残存的八十多位赤凤军组成军阵,倒是勉强在完颜守忠的亲卫队打击下坚持下来,彻底覆灭。
    “所有人撤退,不得在这里继续鏖战。”宇文威瞧着对方势大,便暂避锋芒,打算自城头撤退,以免自身伤亡惨重。于是,一行人便且战且退,沿着旁边的跑马道朝着街道撤去。
    这次事出仓促,他们损失惨重,唯有撤入城中,方能够借助地形优势,保全自己。
    正当众人自城墙之上撤退下来时候,迎面便见到一队人马正朝着城头走来。
    这队人马和赤凤军样式不同,既没有铳枪在身,也没有板甲护体,手上仅仅穿着自蒙古大军缴获而来的皮甲之类的防具,手中武器也多是弓弩、长刀一类的武器。
    他们乃是张邦益麾下的治安军,目的在于维持城中稳定,所以只是装备寻常武器。
    宇文威一见,眉梢露出几分喜色,便郎声叫道:“张邦益,快来助我铲除这些叛乱分子。”
    这些人虽是装备简单,但是数量也有几百余人,若是能够帮忙,纵然无法击退完颜守忠的亲卫队,但也足以拖延一段时间,让别处还没反应过来的赤凤军赶来。
    届时大军一到,自然足以歼灭这些叛乱分子。
    岂料那张邦益抬头一看,脚步立刻停止,神色有异看着宇文威问道:“宇文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还没看明白吗?有人意图叛上作乱,还不快助我剿灭匪患。”宇文威神色一凛,张口怒斥。
    话音刚落,于身后之处,立刻便有连绵弹雨自城头落下,“砰砰”之声皆是响起,打的那铁制盾牌连连作响,让人听着便感觉沉闷。
    “剿灭匪患?”张邦益忽的笑了起来,对着身后士兵便道:“所有人给我杀!”话甫落,其身后士兵连连开弓,然而所射目标却并非完颜守忠、严忠济两人,却是以宇文威为首的众人。
    这一番连射虽是惊讶,不过赤凤军装备精良,人数虽然居于下风,但却丝毫不惧对方射击。
    只是宇文威却倍感惊讶,低声喝道:“张邦益,没想到你居然也叛变了?难道你当真是贪生怕死之徒?”
    “哈哈!”张邦益却摇摇头,面有悲戚的说:“你非此地百姓,又岂能知晓我太原之悲?若非那萧凤悖逆伦常,一意造反,我城中百姓如何能陷入死地?我若是继续追寻这恶徒之后,只怕死后便要被那满城百姓指着背后痛骂。”
    宇文威却觉悲凉,更觉几分讥讽,不禁摇着头喃喃自语:“笑话、当真是笑话。”冷冷看着张邦益,也见到对方那对准自己的长箭,更是气的浑身发抖,颤抖着手指指着对方说道:“你这厮只晓得一城的安危。然而这天下百姓的安危,你又何曾明白?若教那蒙古继续猖狂,届时为他们所覆灭的城市,可是不止太原一城,便是中原大地、甚至我朝南方之地,也要陷入战乱之内。这一点,你可知晓?”
    “妖言惑众!你并非太原之人,自然不知太原之痛。那萧凤既然导致太原沦陷,那她便罪该万死。我便是叛了又如何?”张邦益见到宇文威这般辩解,更是嗔怒。
    想着当初太原惨象,他更是忍不住心头怒焰,便下令身后士兵继续进攻。
    宇文威无奈之下,只好下令麾下士兵继续抵抗,赤凤军向来训练有素,倒也不惧这装备简陋的治安军,甚至随着战斗的持续,还在朝着对方所在的地方推进。
    然而这时,自背后却响起一连串枪声,却是那完颜守忠的亲卫队追了上来。
    宇文威乍听这声音,更觉紧张:“立刻给我打破阵势,冲出去。”
    “贼寇哪里逃?”
    却在这时,那仇烈自旁边店铺之上一跃而下,正好挡在众人之前,手中长枪犹如匹练一般,立时便在地上划开一道深深裂痕,让正欲奔逃之人皆是止住脚步。
    以一人之力便将整个军阵生生挡住,仇烈浑如昔日燕人张翼德长坂坡一般,手持长枪傲然挺立,面对众人时候更是狞笑道:“不过是苟延残喘,你以为你能支撑多长时间?”
    尾随其后,那亲卫队也自城墙之上走下来,一边发射铳枪一边紧追而来,显然不打算让宇文威就这般安然无恙的离开。
    这般模样,当真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便是以宇文威的急智,也难以找寻活路。
    深吸一口气,宇文威虽是置身绝境,神色却依旧平静如常,朗声说道:“在我临死之前,不知道你可否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何潜入我军中?”
    “哦?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让你知晓明白。你可知晓去年时候大名府所发生的事情?当初时候,若非你这厮还有那修罗女一起连手,我父亲如何会在其六十大寿的时候身首异处?此番恩仇,我可是夙夜难忘啊,每日梦中也是咬牙切齿,不敢有丝毫忘却,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你若是在此地叩首道歉,我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念及昔日场景,仇烈亦或者是严忠济立时大恸,赤红双目看着宇文威,更显愤怒。
    宇文威立时了然:“哦?原来是严忠济啊。怪不得我总是感觉你看我的眼神当中,总是带着一丝仇视。但是你若要我道歉,那却是不可能。更何况你那父亲一生所杀之人,也不在其数,落下这般处境也是活该。”
    “好个贼子,我若不杀你,岂为人子?”被这一激,严忠济更是愤怒,长枪一动便是朝着军阵冲来,银芒乍现所到之处,更无一会之敌,须臾间便撞开层层防御,想要将宇文威毙于枪下。
    正和完颜守忠鏖战的曾生见了,立时恼怒,两把柴刀交错胸前,青芒乍现立时便将金蒙震开,纵身一跃便来到宇文威身前,只见那长枪锐不可当,他便将手中柴刀挡于身前,“咔嚓”一声就见手中柴刀寸寸崩断,不敢怠慢左手一握,便将枪身整个攥住。
    “噗滋”作响,手腕之上数道鲜血飞溅,双足连连后退数步,终于还是将这长枪抵住。
    严忠济冷哼一声:“松手!”银芒再吐,玄铁银龙枪立生沛然巨力,立刻便震开束缚,长枪再度逼近面颊。
    数缕长发飘落,却未曾命中目标,原来那曾生早有料到这一招,便早早侧过身子避开了枪芒。
    随后,只见曾生骤然欺身,运足一身真力,双掌如同重锤,“砰”的一声便打在严忠济胸腹之处,巨力自双掌之内如同潮水一般涌出,立刻便让严忠济如同风筝一般,朝着后方跌落足有十来丈之遥。
    远处,完颜守忠也已然赶来,纵身跃起将严忠济接住,稳住身形之后低声警告道:“那曾生乃是丹鼎境强者。以你的实力如何能敌?你可莫要中了那老家伙的激将之法,平白无故失了性命。知道了吗?”
    “我明白了。”揉了揉胸口,严忠济拭去嘴角鲜血,默默运转玄功疗伤,方才让体内伤势稍微痊愈一点。
    此番计划本该是天衣无缝,没想到等到执行时候,却频频出错,不得不说眼前那老家伙,当真有一手。
    “啧。没想到被这厮给逃走了。”宇文威不免皱眉,暗道:“本以为能够令他冒进,进而能够铲除此人,没想到这厮却也激灵,竟在一瞬间逃走了。下一次想要杀了对方,只怕就没有这般简单了。”居其身边,那曾生也重新换了一柄长刀,再次提起真元,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此刻虽是尚存,然而他却知晓,下一刻便可能是终结了。
    正在此时,于不远处却传来一个开门声音,旋即便从街道两侧的走出两位百姓,一个耄耋老者、一个懵懂少年,见到大街之上的场景,立刻便呆住了,旋即就面有惊恐的大声哭了起来。
    “嗯?”
    严忠济、完颜守忠立时注意到这两人,嘴角裂开带出一丝狰狞。
    似有了解,那亲卫队之中,立刻边有人调转枪口对准两人,眼看着就要扣动扳机。
    “啧!我不是下令将全城百姓疏散了吗?怎么这两个还没走?”
    宇文威神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只见身侧士兵忐忑不安看着自己,他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念道:“曾生,救下他们两个。”心中却是骂道:“若非那女人头脑发热所制定的策略,又何必救这等蒙昧之徒?”
    没办法,赤凤军自成立以来,便有护境安民的职责,见到治下百姓被别人要挟,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曾生听到这命令,只见远处硝烟升起,便纵身一跃,青芒挥动之下早将弹丸挡住,旋即就落到两人身边,正等要将两人带走时候,却见这两人一左一右,皆是自胸中掏出一柄匕首,“咔嚓”一下便整个纳入曾生体内。
    “噗哧”一下,胸前两道血水涌出,曾生只见眼前寒芒再闪,双手一动已然将这两个手腕捏住,“砰”的一声便将那匕首捏碎,又是连连运起掌力,便将眼前两人打退,正欲运转玄功时刻,却觉得脚下一软便整个跪倒在地,嘴角亦是有黑血冒出,不免感觉讶然:“匕首有毒?”
    宇文威看见这一幕,立刻惊呆:“怎么可能?”
    不远处,那老者将面容一抹,却是露出了一个熟悉相貌来,正是那风凌子。
    此人哈哈大笑:“宇文先生,不知你还记得我吗?”
    跟在此人身边,那少年亦是寒气陡升,狞笑道:“昔日父亲之仇,便以你等死亡为报。”
    “他又是谁?”宇文威眼角抽搐,只觉自己似乎变身项羽,感受到当日的垓下之围究竟是何等场景。
    风凌子朗声笑道:“他便是曾经被你等所灭的怒蛟帮帮主曹云之子曹凯。如今时候,也算是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我道你当日太原之围之后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原来来到这里了吗?”宇文威眉梢微挑,当初他献计夺取太原时候,便是从怒蛟帮开始,没曾想居然还留下这等余孽。
    只可惜当初萧凤心存仁慈,未曾斩草除尽,没想到赤凤军一朝沦丧之后,这些妖魔鬼怪便全部涌出来了。
    “看这样子,只怕老夫今日难以保全了。”
    喟然长叹,宇文威心中暗叹,已然感觉到一股凄凉之象。
    三面受敌的情况下,而且曾生亦是身负重伤时候,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开此劫。
    严忠济亦是朗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银芒再现,已然洞穿数人阻隔,便要将宇文威刺死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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