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浓雾散尽,敌人也被击溃,白雪儿抓住那露夏朝统领,厉声道:“为何与妖魔联手?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玫瑰道:“他会自尽,快点他穴道!”
    那统领嘿嘿一笑,脸色发紫,身子僵硬。白雪儿立时施展地狱无门,但却未有所获。
    伍白首、张轻羽围着孟建丽的尸首,深陷悲哀之中。白雪儿自也应该伤心欲绝,但忽然间,她察觉自己心中实则甚是平静,似乎孟建丽的死对她轻如鸿毛,在她心底,她冷漠得很,眼下的伤痛之情像是装出来的一般。
    玫瑰道:“俞瑾师姐也是青阳教徒装扮的!”
    木菀心道:“为何我们丝毫未能查知?俞瑾师姐现在何处?”
    玫瑰沉思许久,咬牙道:“师姐她死了。那人手段残忍,与她调换身份后,如何能容师姐活命?”
    木菀心、牡丹等人悲愤交加,都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白雪儿施展颠倒山防护之术,也已失了郝铁律踪迹,她道:“铁律他...也凶多吉少,我真是没用,敌人竟不知不觉地混入我们之中。”
    伍白首恨恨道:“非向此贼报仇不可!”
    张轻羽取出通明珠,尝试许久,脸上变色,道:“敌人与我一般是迷雾师,能断绝一切线索。而且....铁律与瑶花河的师伯是一人所变。”
    伍白首大吃一惊,道:“是分身移颜法!敌人竟会这法门?”
    白雪儿道:“何谓‘分身移颜法’”
    伍白首道:“是迷雾师中最为高深的变幻之术,能一人分作多人,各自变幻容貌,与真人别无二致。我只听其余迷雾师说过,但由于此法分心多用,极容易走火入魔,故据说已然失传,不料世上竟仍有人擅长此术。”
    白雪儿沉声道:“白首,轻羽,你二人护送师妹遗骸回颠倒山,告知她的夫君,将她厚葬,助她早日轮回。”
    张轻羽当年辜负孟建丽的一番深情,对她好生愧疚,后来见孟建丽终于得遇佳偶,育有孩儿,日子幸福美满,由衷为她高兴。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面前,心中悲痛万分。蓦然间,他放声长啸,道:“师姐,你要替师妹报仇,用得着一位迷雾师!”
    伍白首道:“好,我送师姐回家。”
    白雪儿道:“途中千万小心,时刻不得松懈,更不能断绝了隐踪法术。”
    玫瑰也让门中另一位师姐返回瑶花河,知会师尊。林中只剩下白雪儿、玫瑰、张轻羽、牡丹、木菀心五人。白雪儿道:“师叔,之后该怎么办?还请师叔示下。”
    玫瑰走向其中一句露夏士兵尸体,用力一拉那华亭战甲。这战甲一旦穿上,除非另有妙法,否则唯有本人能够脱除。玫瑰触碰的是衣领处,那战甲似知道主人已死,另一人正设法剥除此甲,登时自毁,轰地一声,燃起一团火焰,玫瑰朝后一退,道:“果不其然,是飞升院的人。”
    白雪儿奇道:“师叔如何得知?”
    玫瑰道:“听说飞升院损毁战甲时,惯用的是甲胄中的白磷,而露夏王朝则用燧冰取代白磷,盖因燧冰远比白磷稳定得多。用白磷者皆是道术士,因其真气更为精细,不易引燃白磷,且甲胄威力更强。这些戍卫全是飞升院的士兵。”
    白雪儿想起那书信,道:“月明在浮丘,冷落亦驾临!照此看来,青阳教是与冷落联手,意欲暗害月明国主!”
    牡丹道:“可咱们不知道浮丘在哪儿啊!”
    玫瑰道:“急也没用,请随我来。”
    众人跟在她身后,走上官道,不久到了一驿馆,白雪儿见驿馆上写道:“世安馆”,她心想:“这是露夏国管家的驿馆。”
    玫瑰等人找一处坐下,店小二上来招呼,白雪儿见玫瑰极快地塞给店小二一朵红花。那店小二点了点头,道:“一碗熟牛肉,一碗毛菜花,一碗土豆丝,五碗蛋花汤面,来了,来了。”
    白雪儿小声问道:“师叔,怎么了?”
    玫瑰笑道:“累了许久,先填饱肚子再说。”片刻后,菜已上齐,白雪儿见玫瑰胸有成竹的模样,便觉心安,不再多问。木菀心、白雪儿、牡丹、玫瑰四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张轻羽望着窗外,并不多言。
    待吃完了面,他们来到离客栈不远的山中,白雪儿见一小神龛,神龛下是一张地图,画了地形,甚是详尽。其中一点处写着“浮丘”,又写道:“月明国主在此。”
    白雪儿甚是钦佩,问道:“师叔,你是向道路神祈求指路了么?”
    玫瑰道:“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这两年来,在露夏朝中安插了许多耳目,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知道。”
    白雪儿道:“可露夏王朝以守备森严闻名于世,你是如何....”
    玫瑰道:“我借助的是瑶花河的威名,本门师尊曾助露夏朝打下基业,我只不过稍加利用罢了。”
    白雪儿道:“若是那国主得知,肯定吓得寝食难安,魂不守舍了。”
    玫瑰叹道:“那也没法子,谁让他令人放心不下呢?”
    白雪儿道:“听说这露夏国的国主号称光明正大,是一国之中最为光荣之人,但如果那张远客说的不假,此人犯下的罪孽也着实不少。”
    玫瑰叹一口气,也深知自己处境为难:她如今是瑶花河首徒,在露夏朝中亦是地位尊崇的人物,奉师尊号令,理应守护这月明国主。然而近年来,她探听此人行径,知他隐藏着极丑恶的嗜好,虽不是罪大恶极,可也令人心生恨意。这国主未尝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受玫瑰监视,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长久地忍耐下去?
    她愣了半晌,道:“雪儿,露夏国此时不能乱,这月明国主也不能死。”
    白雪儿道:“这是当然,青阳教徒去行刺他,我正好为师妹报仇。”
    她试图在心底唤醒恨意,恨意却不在那儿。她觉得自己想要的复仇是假的,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了。
    那她还在乎什么?唯有行海,唯有她对丈夫的爱,才能令她的麻木消退。
    玫瑰令紫星玫浮空飞行,牡丹、木菀心随她站在飞剑上。白雪儿与张轻羽各召来一云孔雀,众人横空而过。
    又飞了两天路程,到了一处深山老林上空。玫瑰道:“看!那儿正在打仗!”
    白雪儿惊呼道:“老天爷!打得当真激烈!”
    下方烈焰一圈圈扩散,树林着了火,像是一大片金光刺眼的神木,山风一吹,浓烟滚滚,敌人发现她们,只听砰砰之声,火炮火铳打了过来。玫瑰见敌人攻势密集,道:“跟着我身后!”朝下俯冲,掌心拍出无妄老人的死亡心诀,将火石、炮弹、箭矢、法术悉数化解。她看见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山峰上是一营地,高悬露夏王朝旗帜。玫瑰跳落在地,霎时,数个魁梧的铁甲汉子向她冲来,剑上光芒通明,铠甲极其精致威武。
    玫瑰举掌一抬,众甲士被她击倒,但各自背后爆发出一股巨力,再如闪电般朝她出手。玫瑰身子一转,将众人摔出老远,喝道:“我是瑶花河弟子,听闻国主有难,特来此相助!”
    一大帐中探出个脑袋,此人略微发福,脸色本甚是红润,现在却吓得白了几成。他见了玫瑰,喜道:“是...是殿下?”
    玫瑰道:“月明国主,你好!”说话间,白雪儿、张轻羽、牡丹、木菀心全数落下。
    月明国主正要开口,忽然间,一枚大火球从天而降。玫瑰、牡丹、木菀心合力,以死亡心诀将火球消解。
    月明国主松了口气,道:“快,快,飞升院的人谋反,想要杀了寡人!”
    玫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国主跑到这儿来了?”
    月明国主神色稍定,站直了身子,道:“这浮丘里有极重要的事物,决不能落入那冷落老贼手中。”
    玫瑰点点头,环顾四周,山峰上约有千余甲士,皆穿华亭战甲,另有十余个道术士助阵,防备极其严密。山下敌人攻势汹涌,但一时难以杀近。玫瑰道:“国主,你这等铜墙铁壁,未必会败给飞升院。”
    月明国主咳嗽一声,表情终于变得勇猛无畏,镇定自若,他道:“不错,寡人实则也不曾怕过,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就在这时,山下隆隆作响,一道道火焰喷射上山,甲士本在朝山下射箭发弹,此时抵挡不住,朝后退开。白雪儿见一个个铁铠巨人推倒树木,逼近此地。她骇然道:“巨灵神铠?师叔,那不是当年你...”
    玫瑰往下眺望,见那移动城堡般的巨人大步走来。玫瑰问道:“露夏朝居然也有巨灵神铠?”
    月明国主复又大惊失色,道:“我从未听说过,定然是老贼瞒着我造的!”
    瑶花河武功虽奇,但并非刚猛路数,遇上这厚重牢固的铁铠兵器,唯有与其消耗,寻隙击败,无法如形骸当年那般一剑斩杀。玫瑰道:“雪儿、轻羽,还请在这儿守着国主,我三人用死亡剑诀与其周旋。”
    忽然间,从一巨灵神兵头顶跳落一月银铁人,落在营地之间,此物约常人大小,身上银纹流转,甚是精巧。铁人眼睛转动,看遍众人,说道:“玫瑰殿下,老夫正是张冷落,一直想见你一面,可惜不曾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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