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邪徒冲至近处,一刀落向形骸额头。又一人端起火铳,发弹打来。他身后有一人舞起一双肉掌,掌风霍霍,骤然而至。
    形骸心想:“好狠的刀法,好准的铳法,好强的掌法。”他想起袁蕴所言,只用神道教所传迎战,以气舞掌力缠身,身躯一转,霎时已脱出重围。
    众邪教徒再度追上,身法快速,形骸暗忖:“他们皆是凡俗中的好手,但毕竟体内并无神火。”陡发一招飞火流星,火球大如战鼓,当空砸落,众邪徒喊道:“妈呀,小贼好狠!”只听轰地一声,众人被火焰笼罩。
    忽见红光之中,又有绿焰升起,形骸一惊,见敌人身上绿光幽幽,只是受伤,但并为死去,这邪火样貌竟与龙火功有几分相似。形骸心想:“之前随玫瑰、息世镜对付另一群邪教人物,也曾冒出这等火光来,难道除了龙火、月火、影火、阳火、冥火之外,其余另有神火?”
    众敌爬起身,皆受伤不轻,心下胆怯,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扔了兵刃就跑,当真兵败如山倒,这六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轻功大见不凡。
    形骸斥道:“胆怯奸恶、厚颜无耻,休想从我手中逃走!”潜运功力,往地上一指,使出地狱无门,地面百手擒拿,霎时将众人全数抓住。众邪徒惨呼道:“邪神救我,邪神救我!”
    形骸又道:“再大呼小叫,我拧断你们脖子!”
    众邪徒屁滚尿流,没了声响。
    那金目青年叹了口气,道:“一群无能残渣,什么狗屁青阳教,当真是乌合之众。”
    形骸瞧此人气度,知道他与众不同,紧盯着他,以防他出手。但此人只傲然一笑,指了指袁蕴与川横曲相斗。
    形骸担心袁蕴,朝那边瞧去,只见川横曲对这所召铁甲兵指手画脚,众铁甲兵分散突进,攻击袁蕴。袁蕴一边挪动方位,一边使飞火流星还击,频频将铁甲兵击倒在地。可这铁甲兵甚是强硬,袁蕴只能击退,却难以杀伤,她连使八回道法,收效不佳。
    川横曲喊道:“老瞎子莫非是装瞎?跑起来倒是利索。”
    形骸大急,想要相助,但忽然察觉袁蕴呼吸顺畅,滴汗未流,足见她真气充沛,尚未出全力。他心想:“师父心高气傲,绝不会要我相助。除非迫不得已,我还是莫要帮她为妙。”
    川横曲又烧符咒,忽然发掌,掌中之物仿佛面团,飞向袁蕴,那面团变作大网,盖向袁蕴,袁蕴闷哼一声,已被困住。川横曲大笑一声,手一捏,那大网宛如蟒蛇般挤压袁蕴身躯,袁蕴表情痛苦异常。川横曲喊道:“给我砍掉她脑袋!”
    形骸怒道:“放开我师父!”情急之下,就要出场。但那金目青年喊道:“小心了!”
    只听川横曲惨叫一声,已被一根红色铁链缠住,离川横曲三丈远处,有一人缓缓现形,正是袁蕴。形骸喜道:“师父,你明明不是.....”问到一半,心中一凛:“这是由实化虚,由虚化实的道法?”
    川横曲竭力运功,使气舞掌抗衡袁蕴锁链,但袁蕴手一挥,哗啦啦声中,川横曲身上皮肤被铁链硬生生剥下。川横曲惨状可怖,血流如河,喊的宛如杀猪一般。袁蕴残忍一笑,任由此人滚倒在地。他浑身半点皮肤不剩,稍一转,血肉沾满淤泥,淤泥涂抹血肉,又肮脏,又恶心。
    形骸见状心惊,暗想:“师父下手也忒狠了些。是了,她目睹师弟惨死,正在气头上,这老道是跳出来自寻死路的。”
    川横曲喊道:“截源,截源老弟,快....快出手救我....”
    袁蕴“望”向那截源,似在问他意欲何为。截源只哼了一声,说道:“不愧是神道教顶尖人物,川横曲身负第五层龙火功,在掌门道法面前,直如婴儿一般。”
    袁蕴道:“此人与你有同门之谊,你难道不救他?”
    截源叹道:“我独自一人,不是你师徒二人对手,只能将来为他复仇。”
    袁蕴道:“你们这群人,并非是在此埋伏我与行海,若是埋伏,这些虾兵蟹将远远不够。”
    截源道:“我等来此确不过是一场巧合,是这川横曲自不量力,想要杀你。“
    袁蕴点头道:“是为那归墟妖而来?”
    截源皱了皱眉,微笑不答。
    袁蕴又道:“那归墟妖与尔等有关么?是尔等将那归墟妖召到世上?”她语气加重,甚是严厉,满含同门丧命之恨。
    截源蓦然哈哈大笑,形骸被震得脑袋嗡嗡,急运功抵挡,随那笑声,川横曲背上披风变作大火,霎时将川横曲烧死。截源一转身,已然冲出老远。
    形骸道:“哪里走!”使地狱无门捉他,但截源霎时变得快如激电,眨眼已没入树林,他身法骇人,所过之处,狂风席卷,摧毁树木,真仿佛风灾袭过一般。
    形骸看的惊魂不定:“此人怎如此快法?他如此功力,即使我与师父联手,也...未必能胜。”再去看那青阳教邪徒,也都被他笑声震亡。
    袁蕴面向此人离去方向,长久默然不语,形骸道:“师父,星辰派竟有这等人物?莫非他正是首领么?”
    袁蕴道:“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形骸问道:“您是说他刚刚那功力难以持续?”
    袁蕴道:“若他真有这等能耐,早将我二人当场杀了。他不愿与我俩拼命,是因他并无必胜把握,若他刹那间取胜不得,就有性命之忧。”
    形骸想起骸骨神显灵之事,心道:“不错,不错,亢龙有悔,盈不可久,那骸骨神或许神通惊人,可代价也沉重至极。”
    袁蕴道:“你去看看我那假人。”
    形骸奇道:“假人?啊,刚刚与这川横曲相斗的是假人?”找了过去,见那大网下的人与袁蕴一模一样。袁蕴手掌拍了拍,那假人化作一团雾气,就此不见。
    形骸甚是惊叹,说道:“当年我家轻呓殿下与一月舞者强敌相斗,也用过类似道法。”
    袁蕴道:“这招道法叫‘耳目一新’,若练得粗浅,这假人只是幻觉而已,被人一眼就能看穿。但练到高深境界,这假人与真人已极难分辨。我让这假人学了我几门粗浅道法,也可以此助我伤人。你听好了,我将这法诀教你,你回去好好摸索。”于是又快语相授。
    形骸磕头谢过,听了两遍,已然牢记,暗想其中之道,果然与仙灵的幻灵塑世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形骸若借助梦墨生幻,再以假象施法伤人,这功夫威力可又凭空增长数倍。他设想招式变数,不禁面露喜色。
    袁蕴道:“稍后再想,咱们还需去找那妖怪。”
    形骸霎时回神,道:“是,师父,咱们该去何处找寻?”
    袁蕴望着那川横曲尸首,道:“他们这披风与我神道教的小星辰图全无分别。”
    形骸道:“但他们这披风是用来杀人灭口的邪物,我神道教的造物却是用来增长功力,两者截然相反。”
    袁蕴叹了口气,道:“他们魂魄已去,问不出话来。你将那死去的华服公子衣衫剥下,咱们去问问木铁顶。”
    形骸恍然大悟,道:“不错!此人最早被归墟妖附身。他定然也是一位道术士,如此人物,镇上岂会默默无闻?”忙将此人衣衫拿在手中,但此人死时面目全非,已难辨认到底是谁。
    袁蕴召来坐骑,两人又赶回镇上,形骸道:“师父,咱们与敌人恶斗,那归墟妖以道术士为食,若能感受真气,会不会正朝咱们而来?”
    袁蕴皱眉道:“就怕此妖渐渐有了智慧,知咱们厉害,故意远离咱们。那咱们非但找不到它,反而惊它远走。从现在起,你逆运融融功,收摄真气,不得动用。”
    形骸当即照做,本来这逆运融融功之事也极为艰难,但形骸龙火功境界已高,做起来倒也容易。
    两人找到木铁顶道观中,那老道安然无恙,形骸暗叫好险,如释重负。
    袁蕴给木铁顶看那袍子,木铁顶记性倒好,喊道:“是了,这等刺绣花纹,我半个月前在陶石老弟的大儿子身上见过。”
    袁蕴道:“陶石?那又是谁?”
    木铁顶笑道:“他叫裴陶石,是裴家在此住的一位子爵,亦是龙火贵族,却并非神道教中人。这老兄出手阔绰,老夫与他交情不错。”
    形骸问道:“你最近见过此人么?”
    木铁顶吓了一跳,道:“贤侄,你这般一问,我倒...慌张起来了,这半个月来都不曾见过他人。”
    形骸急道:“你不是与他交情好么?为何不见了他却一直未觉?此人住在何处?”
    木铁顶叹道:“非我不念情义,陶石兄为人脾气古怪,若不得他之邀,贸然上门找他,他非痛骂你不可。你要找他,可这般走....”在一张纸上写下此人住处方位,甚是详尽。
    袁蕴道:“师弟,你带着你门下弟子,速速远离此镇,最好躲到海上孤岛去。”
    木铁顶吓傻了眼,道:“这....这.....师姐,到底是何方妖魔?连你都胜不了么?”
    袁蕴喝道:“若被我遇上,它自然跑不了,但它眼下行踪不定,我总不能一直护着你!你给我走,越远越好!你乔装打扮,在身上涂着盐水,不可中断,途中若遇上那位四法派的黑脸道士,立即往裴陶石这儿跑!”
    木铁顶法力不弱,可胆子却小,闻言害怕万分,立即收拾行李,匆匆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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