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孔璇所说,更是一头雾水,不知真相究竟如何。派若何对那书信深信不疑,认定形骸与沉折实是奸细,加上形骸险些杀了安佳,即使孔璇发话,又岂能轻易改变心意?
    她道:“孔姑娘,如此二人无罪,什么都好商量,还请姑娘让咱们将此二人留住,届时升堂审问,总能还他们清白。”
    孔璇从天而降,挡在形骸、沉折身前,冷冷道:“将他们放走,自也能还清白。我孔璇好话不说二遍,言尽于此,谁想上来领死?”她变为法身后桀骜不群,颇有些狂妄自大,面对一群后辈也懒得多费唇舌,自诩话已出口,谁敢不遵?
    马炽烈站直身躯,道:“孔丫头,老子念你是晚辈,对你颇多容让,今夜你若不让开,老子连你也杀。”
    孔璇心知唯独此人不容小觑,哼了一声,银枪横在面前,马炽烈也横握砍刀,蓦然一招“月狼火牙”,那火焰化作巨狼,如火雨流星般打来。孔璇身形分散,化作三十道人影,同时刺出,正是绝学“刹那芳华”。两人内劲撞击抵消,骤然往旁扩张,侧方木石被一扫而空,围墙也应声粉碎。形骸与沉折被朔风吹动,不得不小心躲闪,全力遮掩。
    群雄见这等神威,神色惊恐,朝远处撤走,有人想起四十年前之事,心驰神摇,竟有些情难自已。
    孔璇冲破火焰,向马炽烈连刺数十招,快如闪电,马炽烈转动砍刀,偶尔反击,势若海啸,一人快,一人猛。一人强,一人刚。双方各施全力,你来我往,不久四下已满是深坑地洞、残壁断垣,仿佛地震似的。
    有月舞者绕过战场,想捉形骸、沉折,孔璇见状,一枪将那几人刺成重伤,马炽烈趁势占了上风,沉折连忙使东山金风剑相助,才帮孔璇挽回局面。
    孔璇喊道:“你们先走!”一招“锦衣玉马”,身形如梭,直刺马炽烈。马炽烈还以“照耀天狼”,火光从空中降临。光芒大作,烟尘横布,将形骸他们与众人隔开。
    形骸与沉折知道唯有如此,齐声道:“姑娘,多谢了!”恰好身后围墙已毁,两人全速奔跑,冲出包围,霎时已在远处。有兵马想要追击,但孔璇飞上天,在他们面前一绕,马儿被惊的扬蹄站起,将骑兵掀翻在地。
    三人远远逃离,来到街上,正值暴民闹事,四处追打捣毁,更有人伺机放火,城中混乱得好似没有尽头。
    沉折道:“正好趁乱逃脱,咱们去港口抢船。”
    形骸道:“不必,我记得偏远处有一渔村!正是吴去病他们曾经藏身的地方。”
    沉折问道:“这到底是闹什么玄虚?你真认得吴去病?”
    形骸不愿瞒他,一边带路,一边将此事简略说出,连吴去病被自己所杀之事都勉勉强强的告知沉折。沉折道:“我龙国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对荷叶国自有方略,他们既然要害你,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好在他们死的地方无人知晓。”
    形骸道:“哀释儿师太与太乙小土地是知道的,不过他们绝不会告密。”
    沉折叹道:“我们在此惹出这么大乱子,龙国迟早会有耳闻,到时也难收场。”
    形骸茫然问道:“难道咱们真的无家可归了么?”
    沉折道:“我也不知,但总得回去试试。”
    形骸回头望向满城火光,忧心忡忡,道:“不知孔璇与马炽烈相斗,胜负之数怎样。”
    沉折默然片刻,道:“马炽烈一心想捉咱们,分心二用,孔璇即使不胜,也绝不会败。”
    形骸听他这么说,倒也安心了些。
    来到那荒僻渔村,夜深人静,月光凄冥,照的房屋树木、海滩海浪皆一片惨白。两人选了一艘小渔船,送入海中,缘会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扔在渔夫家门口。
    形骸赞道:“小缘会,原来你是个财主,当真失敬失敬。”
    缘会道:“我从那看守身上拿得,谁叫他打我?爹爹,我小偷小摸,是不是做错了?”
    形骸忙道:“没错,没错,这叫好有好报,恶有恶报,劫富济贫,天经地义。”
    忽然间,有一人从木屋中走出,那人一身紫衣,气度如仙,美丽绝伦,秀雅纯洁,正是盗火教的少女馥兰。
    她身后又跟着两人,一人是个缠满破布的汉子,一人是个容貌枯黄的女子,两人皆是盗火徒,障眼法术之下,形貌甚是瘆人。
    形骸大吃一惊,心知此刻纵然跳上船,那船也会被馥兰等人击毁,他将缘会放在身后,道:“馥兰姑娘,当真凑巧了,你怎会在此?”
    馥兰微笑俯身,拾起那黄金,扔还给沉折,道:“这还不简单?我偶尔得知你在这儿遇上过吴去病,料定你会来此。”
    形骸不禁忌惮:“她当真料事如神,竟连这都能推测出来?”
    馥兰指着那两人道:“他们是我教中好手,武功之强,仅次于我等生死大臣。行海哥哥,沉折哥哥,那天咱们在春天崖上的比武,可还没分出胜负呢。”
    沉折道:“你想捉我二人,何必诸多借口?尽管动手便是。”
    馥兰点点头,道:“我和行海哥哥还有一场未斗,夜鸦,喜鹊,你二人与沉折哥哥比比。”
    她见形骸神色忧虑,笑道:“放心,我绝不会伤了那小丫头,你看我像如此卑鄙之人么?”
    那叫夜鸦的汉子低沉一喝,手持双钩,冲向沉折,沉折苍龙剑斩出,那人双钩一拦,砰地一声,兵刃全断,那汉子惊呼,朝后跳开,脱下身上破布,只见他浑身皆是眼睛。那眼睛变得通红,霎时喷出数十道血箭。
    沉折一招“海空一色”,正是海魔拳的妙招,内劲流转,将血箭化解大半,再往旁躲闪,将血箭悉数避开。此时,那叫“喜鹊”的女子飞扑向他,口中尖叫,双爪发黑,沉折身子震荡,头脑发晕,动作竟有些迟缓,喜鹊双爪连动,沉折使出风雷十剑还击,那女子怕他那苍龙剑,不敢撄其锋芒。沉折双战强敌,一时胜负难料。
    馥兰观看战局,始终不与形骸动手,形骸微觉奇怪,也转头望向沉折,突然间,馥兰已然闪至形骸背后,手刀切向他背后魂门穴。
    形骸魂门穴长出铁骨,馥兰笑道:“不错,好法术。”掌心凝聚冥火,砰地一声,竟将那铁骨震断。形骸微微一疼,暗道:“她这冥火功造诣比我更高,和师兄阳火差不多了。”
    馥兰又一掌打向他天灵盖,形骸单手上举去挡,使得是棕熊拳法,身子半转,拳头宛如弧光,打向馥兰额头。这拳法深的塔木兹真传,甚是玄妙,馥兰“啊”地一呼,立时变招,使冥火掌法,拳掌相碰,咚地一声,馥兰、形骸各自退开数步。
    形骸瞧出她这冥火掌法与自己左臂那冥火掌并不相同,而是将冥火化作雄浑真气打出,甚是刚强猛烈,可她身子纤小,膂力有限,威力尚不及那剥裂尊者。馥兰从怀中取出一环刃,环刃上冥火灼烧,她使一招“星含光”,那环刃刹那间切出数道光华,骤然逼近。
    形骸取冥虎剑在手,数招将那光华劈散,又斩出一道剑气,这是塔木兹所传心诀中的“飞鹰剑法”。馥兰以环刃一挡,环刃巨震,竟有些裂纹。形骸不禁欣慰:“我功力虽弱了许多,可大师所传武学心法却足以补偿所失。”他左足踏地,一根骨刺钻入地底,蓦然间从馥兰身边钻出,馥兰猝不及防,被那骨刺洞穿左肩,她虽不疼痛,可仍惨叫一声,摔了一跤。
    形骸朝沉折处匆匆一瞥,见沉折也已占据上风。他心中一宽,道:“馥兰姑娘,我不想杀你,但你若只固执纠缠....”
    馥兰不待他说完,将那环刃抛来,形骸长剑一斩,但那环刃蓦然从中分开,仍快速飞临。形骸愕然,肩上立时长出两道铁骨刺去挡,谁知环刃霎时炸裂,一圈冥火将形骸笼罩。
    形骸暗叫:“这是什么?”忽觉体内似被一张大网罩住,自身冥火被那大网收紧,再也流动不得。他心知不对劲,急转用龙火神功,可冥火功似霎时叛变,竟如蟒蛇般将他经脉紧紧锁住。
    馥兰大笑道:“捉住一个!”手指朝形骸一点,形骸感到她指力透入自己膻中穴,好似操纵人偶的丝线般将两人联结。
    沉折见状,心神微分,馥兰喊道:“你也是!”
    此言一出,那夜鸦、喜鹊两人同时粉身碎骨,体内冥火将沉折裹住,沉折露出震惊之情,自身冥火化作铁索,缠绕脉络,他勉强动了两下,终于跪在海滩上。
    形骸心中急想:“她这门邪法竟能操纵旁人体内冥火?”
    馥兰经亡人蒙亲传武学,体内冥火造诣实非同小可,而她心思灵巧,又自创了一门“夜鸦喜鹊功”,若敌手并无冥火,倒也罢了,只要有冥火在身,而那冥火又弱于馥兰冥火境界,她这夜鸦喜鹊功可令那人体内冥火大乱,反受她掌控。
    馥兰飞快出指,也将指力与沉折相连,如此一来,这两人已沦为她手中木偶,再无抗拒之力。她一举成功,得意非凡,不禁星目轻眨,巧笑嫣然。
    形骸心下懊悔:“她毕竟是生死大臣,岂同寻常?我....见她孤身一人,实在太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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