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眯着眼睛,望着前方济南府城墙上方,他胯下的战马时不时的原地迈动脚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只不过,朱棣坐在战马上方纹丝不动,那战马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因此它也只能在原地不断嘶鸣而已。
    “王爷,下令撤军吧,先锋营这样下去损失会很大,不如等到时机,咱们夜袭或是想别的办法来攻下这座城池。”
    骑在战马上方,紧紧挨着燕王朱棣的老太监郑秋,他眺望了一会前方的战局之后,郑秋皱起眉头,他扭头朝朱棣说道。
    朱棣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郑秋的话,他仍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前方城墙上。
    他的脸色,此刻已经有些沉重的样子,眉宇间更是多了些许担忧的神色。
    如今,朱棣兴冲冲而来,可结果到了济南府城墙底下,第一战就如此的艰难,这怎么能让朱棣的心情好得起来?
    此刻,见到靖难先锋军在自己儿子朱猛的率领下,却是受阻于城墙下,死伤惨重,朱棣的心情更是沉重了起来。
    “……可恶啊,若不是盛庸这厮逃到了济南府城,光是凭着济南府的驻军,根本就不会如此顽强的抵抗,盛庸此人,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他低声说道。
    “……若是第一战,咱们就自己退走,只怕后边的战斗,士卒们的气势将会有所影响……”
    朱棣目光落到了城墙底下靖难大军先锋营的阵营,他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可是……王爷,这样下去咱们的兵力会受损,到时发动总攻的时候,若是咱们兵力不济,反而更加的……”
    一身戎装,骑马紧紧挨在朱棣身边的老太监郑秋,他再次出言朝朱棣劝诫到。
    郑秋以前就是朱棣身边的一名了不得的将领,颇受朱棣的欢喜,他对于战事分析和见识远远比一般的领军将领要强了许多。
    再者,郑秋可是朱棣身边的老人了,他自然知道朱棣的脾气和心性。
    如今,朱棣兴冲冲而来,若是第一战就没了彩头,朱棣的心情自然就不会好了,同时也会影响到整个靖难大军的气势。
    所以,哪怕现在,先锋营已经是即将溃败了,朱棣仍旧不肯撤兵下来。
    郑秋知道,朱棣只是希望见到有那么一幕可以振奋军心的奇迹出现。
    哪怕是败退,也要退得不失气焰!这就是朱棣现在心中的想法。
    然而,郑秋知道,此刻先锋营已经很难再有所出彩的表现了,城头上面的敌军实在是太过顽强了。
    为了不让靖难大军的有生力量受到影响,作为朱棣身边老人的郑秋,他也就不得不站出来规劝朱棣了。
    “王爷,若是……”
    郑秋再次开口说道。
    “再等等……猛儿的力气还没用尽,再等等……”
    朱棣朝着郑秋挥了挥手,打断了郑秋的话,朱棣沉声说道。
    郑秋不禁心中着急,他悄悄回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郑秋和朱棣身后,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靖难大军,此刻所有的靖难大军士卒,都在看着前方城墙底下的战斗。
    见到身后的大军,郑秋不由的紧了紧拳头,他打起精神再次凝神朝着前方城墙底下观望了起来。
    他知道朱棣的想法,因此他也便不再出言劝诫朱棣了。
    前方,济南府城墙上面。
    盛庸满脸的灰尘,豆粒大小的汗珠正不断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甚至,他的有脸上面已经破了一处伤口,鲜血正从他脸上的伤口处滴落。
    “……杀!谁敢后退半步,老子就宰了他,后退者,与朱棣叛军同罪!”
    盛庸挥刀,他大声叫道。
    刹那间,盛庸手起刀落,一名站在他面前的济南府驻军的副统领就被他一刀劈做两段了。
    鲜血喷涌,溅了盛庸一脸。
    那些站在城墙头上的济南府驻军统领,他们听到惨叫声,纷纷回头朝着盛庸这边望了过来。
    见到盛庸一刀劈死了他们的一名同袍,这些济南府驻军统领们顿时全都大吃一惊。
    “……都望着老子干什么?本帅受命于天子,前来绞杀反叛的燕王朱棣!尔等全都得听从本帅的调令,若是不服,杀无赦!”
    盛庸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望向那些回过头来的济南府驻军统领们,他大声吼叫道。
    说罢,盛庸手中带着鲜红血渍的长刀朝着那些回过头来的统领们一指,一股子杀气瞬间从他的身体上面爆发了出来。
    霎时间,那些回过头来的驻军统领们,全都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盛庸了,他们连忙招呼自己的麾下人马,开始拼死守住自己的城头。
    “射!”
    “……金汁,泼!”
    “抬雷木!”
    城头上面,到处是那些领军统领们高声的喝叫声响起。
    这一瞬间,城头上面的士卒再次沸腾了起来,无数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朝着城墙底下激射下去。
    雷木,巨石,砖块,金汁等等全都朝着城墙底下滚落……
    朱猛此刻已经是声嘶力竭了,他的喉咙都因为大声的吼叫而变得沙哑了。
    他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到济南府城的墙底下,却受到了如此猛烈的抵抗和攻击。
    直到现在,他率领的这支先锋攻城营,已经在城墙底下进进退退好些回了。
    死伤的士卒越来越多了,攻城的云梯,已经坏了好几架了,可仍旧没有一名士卒能够成功的爬上城墙。
    此时,见过城头上面的攻击再次猛烈了,那些顶着满头石块砖头冲锋的靖难大军先锋营士卒再次退却,想要朝着后方安全的范围撤退。
    “混蛋!混蛋!搭云梯,爬上去啊,爬上去,不许后撤……”
    朱猛扯着嗓子大声怒吼,他手中的马鞭不断挥舞,朝着那些想要后撤的士卒头上甩了上去。
    好几名因为害怕而后撤的士卒,当场被朱猛的马鞭抽得滚在了地上,随后他们被同伴活活踩死了。
    “……世子殿下啊,这样下去,咱们根本顶不住啊,也无法冲上城头去,这样咱们会、会全军覆灭的……”
    先锋营的一名领军统领策马来到朱猛身前,他鼓起勇气,朝着朱猛大声叫道。
    “……混账,我父王还没下令撤军呢,我怎敢私自带着队伍后撤啊,你以为我想让这些士卒就这么白白的送死么,混账东西!”
    朱猛扬起马鞭,他指着那名统领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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