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已死,”他顿了片刻,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杀意:
    “那个闯入者可能没有通过正门,而是从其他渠道闯入了这里。”
    俊美的少年此时冷冷遥盯着圣庙的大门,那目光仿佛要透过大门,直接看进圣庙之内,与此时刚浮出水面的宋青小目光相对。
    “她还在这里!”
    意昌的话音十分笃定,初容不敢有逆他的权威,大声应是。
    有凌乱的脚步声往圣庙的方向大步而来,下一刻这群凶悍异常的玉仑虚境中的人便似是要破开大门进入圣庙内。
    宋青小‘哗啦’钻出水面,双腿一并,身体便灵活异常的冲天而起。
    大股水流被搅动,发出‘哗哗’响声。
    被带往半空的水流洒落下来,喷溅往四周的台阶。
    宋青小的身体从水中钻出,轻盈的落到一侧延伸而出的石阶上,从她身上流落的水流便如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哗啦啦’的涌入水里。
    圣庙之中安静无比,密闭的空间更是如天然的喇叭,将音量放大。
    外面的意昌等人听到里面的水流声响,顿时精神大振。
    “在里面!”
    初容大声喝了一句。
    宋青小却头也不抬,灵力转动之间遍布周身,那些浸湿了她头发、衣物的水流瞬间被灵力冻结,化为冰晶。
    她身体只微微一振,那些碎冰便落了下来,‘扑刷刷’掉往水里。
    原本正淌着水的衣物、头发瞬间便干了大半,四周本来便阴寒的温度更是疾速降低。
    与此同时,圣庙大门方向传来推门之声,那门是由玉石雕刻而成,厚重无比。
    但在玉仑虚境的族人推动之下,‘吱嘎’一声推开少许缝隙,火光从缝隙之中钻入,那一缕光从女性玉雕的额角斜直往下照落,光暗交错的阴影之下,将她那张原本显得详和安宁的面庞显出几分阴森。
    正在这时,宋青小放开神识,‘前’字令一动之下,身体瞬间便原地消失。
    推开大门之后,玉仑虚境中的族人以意昌为首鱼贯而入,却仅只留下满室的安静与冷清,而那闯入者已经不见踪影。
    尚未平静的水面还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一条延伸而出的石道之上,还有水珠往下滴。
    但在尚未完全滴落之时,又因骤降的空气而逐渐凝固为冰晶。
    十数个身穿黑色裾裙的男人手持火把,打破了圣庙原本的安静。
    宋青小的身影出现在之前抓开的石壁之处,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意昌映在石壁之上的阴影。
    玉仑虚境的人站在大门两侧,唯有意昌一人居于正中,他原本高大的身体在火光映照之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将与大门相对的整面石壁映盖住。
    他的出现,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而这种感觉,在傍晚时分的船坞之旁并没有察觉,显然此人是有意收敛了的。
    她深深看了一眼意昌,随即毫不犹豫转头,身体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石窟之内。
    在宋青小转身离开的瞬间,意昌也像是意有所觉,本能的抬头往她原本所在的石窟之中望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 问责
    “那里——”初容壮着胆子抬头去看意昌,顺着他仰转的头颅看过去,便见到壁画之上缺失的一角。
    那里一整块石壁被人扣了出去,使得整个完整的壁画遭到破损,在圣庙之内显得份外醒目。
    一股寒意从初容脚底蹿进,多年前就被摒弃的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随着这股阴寒之意,迅速随着急速流淌的血液席卷他的全身。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惊惧交加之意,像是既感不安,又有悲痛、愤怒等情绪:
    “是十三的脱胎之地!”
    圣庙之外,意昌说‘十三已死’时,其他的族人虽说感到严重与不安,但当时都心生侥幸,认为只是意昌的一种猜测。
    毕竟黑茧坚硬无比,哪怕神兵利器,也不能破开其防御。
    有那古怪的巨茧保护,足以抵卸外部的伤害,保护里面的‘人蛹’才对。
    直到这会儿初容等人亲眼看到石壁被破,才确认了石壁凹槽之内的黑茧被毁,自然对意昌所说的话再无怀疑,当下又悲又痛,且愤怒无比。
    “是谁!是谁!”……
    初容悲怒交织的吼叫声在圣庙之中来回响荡,意昌却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的仰头望着那石壁半晌。
    接着他目光逐渐变得锐利,一一扫过圣庙的每一处角落,不错过闯入者所留下的每一处痕迹。
    “人刚离去。”
    他们在进来之前,也听到了水流被拨动时发出的声响,从此地满玉壁、雕像及延伸出去的石阶上被泼溅的大片水迹可以推测出,闯入者可能潜入了泉水里。
    意昌目光最终落到泉水之中,嘴角狰狞的勾起:
    “能入泉中,不受镇气所伤,果然如相仡所说,可以抵挡住泉中的煞气。”
    初容听了他的话,愣了一愣:
    “您的意思,是指闯入这里的,是——”他顿了片刻,才说道:“宋姑娘?”
    意昌笑而不语,但目光之中带着煞气,无疑是肯定了初容的猜测。
    初容开始感觉有些匪夷所思,后面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玉仑虚境之中少有外人来,今日相仡一来便带来了四个陌生人,其中三个青年里,两个与相仡同住一屋,有族人看管,不会出什么乱子。
    尤其是其中一人贸然在九泉之时伸手下水,此时断了一臂,经过处理之后正昏迷不醒,同屋居住的另一个青年正照看着他,没功夫随意乱闯的。
    就算是有心乱闯,在见到同伴惨状的情况下,这个人见到玉仑虚境中的水,不会自找死路下去。
    相仡更不用说,他与玉仑虚境的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一心想要获得‘赏赐’的机会,更不会胆大包天,在即将得到意昌‘奖赏’之时惹他不快的。
    反之,另一个名叫品罗的年轻人则与宋青小同行,“今夜他逃过伯言的看守,溜了出来,弄出动静被我们发现……”
    初容越说,越觉得今晚品罗贸然想救清露的举动恐怕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
    大家将关注的重点全放在品罗身上,却遗漏了搜寻宋青小所住的阁楼。
    据相仡所说,此女身上颇有秘密,能抵抗得住九泉中的镇气,这也算是侧面证明她拥有可以下水,且在水中来去自如的本事。
    “我去抓她!”
    多余的话初容并不说,这会儿时间紧迫,见意昌并未反对,当即便带了一小队人匆匆赶往那宅院的方向。
    从圣庙到宅院,相隔数百米的距离,意昌进入圣庙时,里面的人才刚躲走。
    这会儿除非她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否则此时应该还藏在那洞窟之中,无法逃走。
    就算她有些本事,圣庙到那房舍之间的距离此时已经布满玉仑虚境的人手,她要想偷偷溜回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
    初容此时带人将她所住的阁楼一围,到时搜不到她人,便更能确定宋青小动手的可能了,那会儿要抓她也方便得多。
    而这会儿的宅院之内,湘四藏在暗处已经多时了。
    不远处,被众人围住的品罗面色惨白,他遭五花大绑,此时躬腰驼背,根本抬不起头。
    周围的玉仑虚境的人举着火把,冷冷的看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似的。
    宋青小还没回来,玉仑虚境的人几乎已经全部被惊醒了。
    ‘砰砰砰’的走动声不绝于耳,今晚发生的阵仗比当日她闯入圣庙,破开石碑被人发现之时还要大得多。
    可偏偏从宋青小离开到现在,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她从宋青小离开之时便放开了神识一直在留意着圣庙那边的响动,到了这会儿并没有发现有异响传来。
    到底宋青小做了什么,引得这些人如此慎重?
    湘四心里正在猜测,便听到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宅院大门处有大批人涌入,一大堆火把往这边移动过来,湘四听到初容在大声吩咐:
    “将阁楼围了!”
    看来是露馅了。湘四心里转过这个念头,随即身影退入黑暗之中,也往阁楼的方向钻了过去。
    “宋姑娘!”
    初容人还没到,已经在大声的唤宋青小的名字了:
    “宋姑娘睡了吗?”他一面喊人的同时,一面在吆喝让人将品罗推了过来。
    阁楼之内静悄悄的,先前一直守在楼下的老头儿此时弯腰低头,等着初容过来。
    这栋阁楼约摸有十来米的高度,后面、左右都有人围守,留在前面守门的,仍是之前那与品罗说过话的古怪老头儿。
    初容等人过来之时,一群打着火把的人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无法飞入。
    若他所料没错,这会儿宋青小应该还被意昌领人堵在圣庙之中,无法逃出。
    初容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招了招手,那老头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之后才道:
    “三叔,这里从灯亮之后,没有人进出过。”
    他抬起头,目光落到被人推上前的品罗身上,下眼睑抖了抖: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能是趁着灯笼中的火灭了时,借机溜走的。”
    初容点了点头,手指动了动,老头儿识趣的站到了他身后。
    “宋姑娘。”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温和,但脸上却凶相毕露:
    “我们当你是客人一样尊重,可你们却有点儿太不懂规矩了。”
    他的目光移到品罗身上,品罗觉得这位下午时分看起来还十分温和的男人,此时身上透出一股令他不寒而栗的阴鸷。
    “这小子今晚擅闯居所,准备抢走我们预备的祭祀人选,不知这件事情,宋姑娘知不知道呢?”
    初容此人心机深厚,哪怕明知宋青小便有可能是今晚强闯圣庙,杀死了黑茧中的‘人蛹’的‘凶手’,但依旧能强忍悲痛,先礼后兵,绝不冲动行事。
    他问完话后,还沉着气等了半晌。
    直到数息之后,仍然没有听到阁楼之中传来响动,初容才心中冷笑了一声,面色一沉:
    “如果宋姑娘不出声,我就当你们是同谋了!意昌大人亲口所说,姑娘是贵客,但最好是不要沦落到成为阶下囚。”
    他威胁完,终于按捺不住,脸往那老头儿一转,吩咐道:
    “开锁,上楼,搜……”
    话音未落,阁楼之上终于传来响动,二楼房屋之中有人影走出,像是有人故意踩着步子弄出声响似的,接着还有一阵‘叮铃铃’的脆响,仿佛不止一个人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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