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中的其他士兵们已吃过了早饭,见门口有热闹看,都跑出来看戏,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人,每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激动的表情,个个都巴不得襄王立刻就能和他的王妃打起来。
    萧焕昭问那名卫兵:“你叫什么名字?”
    卫兵施礼道:“属下万良,是营地大门的卫兵。”
    “我下过命令,营地不许有外人进入,你执行的很好,左前锋营中还有一个百夫长的空缺,你下午去报道,公孙弈,你来办。”
    公孙弈应了,下马走到万良身边,对他道:“我平时都随殿下在中军,你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今日未初我来这里找你。”
    万良性子向来执拗,也因此吃了不少亏,今天拦住欧阳珊,就是倔脾气发作,原本以为襄王会狠狠的惩治他一番来讨好王妃,却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处置,他压下心中的惊喜,向萧焕昭下拜:“属下听令!”
    萧焕昭又对呆立在一边的欧阳珊道:“这里将有战事,请公主在城中不要出来,免得误伤。”
    说罢驰马入营,他的侍卫们随着他,在欧阳珊身边呼啸而过!
    兵营中其他人都看呆了,毕竟凤隆公主太美了,身份又高贵,他们想象不到欧阳珊会遭到襄王的冷待。
    襄王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
    这个传言充斥了整个营地,直到襄王带来的人跟亦州城的驻军彼此熟悉了,才知道萧焕昭以前在亦州城的时候,跟身边的一个美艳侍女也是给全城百姓提供了不少饭后谈资,襄王才算是摆脱了不喜欢女人的称号。
    在丁恪的府中,伍淑娘拿着欧阳珊的信,很是苦恼,丁恪见向来勇气满满的妻子为难,问道:“什么事?”
    “欧阳珊说要来我们府上居住,要我们腾出个院子给她。”
    丁恪道:“家里的事情你做主。”
    伍淑娘叹气道:“我听建淮城的人说,凤隆公主非常难以相处,在邺城的时候还喜欢射杀奴隶,我们家里有这么多孩子,我担心孩子们受气。”
    丁恪道:“你平时太娇惯孩子,世间险恶,他们总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善待他们,这个我倒是不在乎,我只怕欧阳珊给孩子不好的示范,小孩子们学东西是很快的。”
    伍淑娘更怕了:“那我把孩子们送到乡下去?我一把年纪,什么屈辱吃不下?”
    丁恪怒道:“你吃得下?!我可吃不下,我不允许谁欺负你,公主也不行!”
    伍淑娘心里甜甜的:“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丁恪柔声劝道:“战事在即,我作为亦州城刺史,把孩子们都送走,会扰乱军心的,这件事不行。”
    伍淑娘道:“你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那我该怎么办?”
    丁恪道:“我发现你想事情总会钻牛角尖,你直接告诉凤隆公主,说我们府上地方小又简陋,住不下公主,如果公主觉得亦州城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回建淮城,襄王府宽敞华丽,最适合公主居住。”
    伍淑娘扔给丁恪一个白眼:“你们男人说话就是不懂得婉转些,你这么说,欧阳珊要恨死我们了,平白得罪人干什么?”
    “怕什么?欧阳珊是宁国的公主,又不是大梁的公主,得罪她怎么了?”
    “我听说欧阳珊十分美貌,且才华不俗,即使襄王现在不喜欢她,说不定哪天就会喜欢她了。”
    伍淑娘不禁想起李怀兮,去年时,伍淑娘还在担心李怀兮的前途,果然不到一年的时间,李怀兮就已被迫出走,可欧阳珊也并未得到襄王的认可,反而处处被襄王嫌弃,成婚快半年了还是处子,成为了整个天下的大笑话。
    不知道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着?
    可伍淑娘毕竟还要在梁国生活,她还有那么多孩子,尽管她厌恶欧阳珊,也不敢惹欧阳珊不快。
    丁恪并不在意妻子的担心,反而笑起来:“你把容貌看得太重了,其实长期的相处,还是性情相投更重要,欧阳珊初见都不能吸引襄王,之后更不能。何况我听说欧阳珊在建淮城的勋贵圈子里很活跃,四处为襄王奔走,我们的皇上怎么能容忍?所以只要襄王不糊涂,就不会跟欧阳珊亲近的。”
    丁恪又劝道:“你不用担心得罪欧阳珊,就算将来襄王登基为帝,能封欧阳珊为后,襄王也不是能为后宫之人就随意处置臣子的人。”
    伍淑娘道:“那欧阳珊来日当了太后呢?我们的孩子们呢?”
    丁恪大笑:“你想太多了,襄王才多大?他还不到二十二岁,日子长着呢,就算欧阳珊能当皇后,以欧阳珊的心智,能在后宫活多久?”
    伍淑娘叹气:“好吧,全听你的。”
    丁恪道:“大战在即,我以后要住在军营里,我派了五百精兵在城里以备不测,叫我侄儿带领,他年纪轻,许多事情还要你帮忙。”
    伍淑娘知道丁恪担心欧阳珊在城中惹事,特意留了五百人防卫,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这是大事,欧阳珊若敢像在宁国那样胡乱伤人,我定会阻止,不怕得罪她。”
    萧焕昭带来的是梁帝拨给他的五万神策军,神策军共有二十万人,平时是专门负责驻守建淮城的,是属于梁帝本人的亲兵。
    梁帝亲兵的优势是平时就训练有素,且军饷发得足,战力不成问题,坏处是神策军很傲,对萧焕昭并不钦服。
    欧阳珊在大营门外闹了一场,反而帮助萧焕昭建立了令出必行的形象,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萧焕昭想要赢得神策军的尊重,必须要带领他们在战场上获得胜利。
    就在李怀兮站在竞技场中央的那一天,亦州城下着小雨,萧焕昭站在雨中,明天就是他的首战,而她,他的小雨深入北地,有小半年没有消息了,萧焕昭已经命宋离到北地去打听她的讯息。
    希望她没事,她不能出事。
    李怀兮收回思绪,回到星歌部族人中间,贺锋垂头丧气的跟在她身后,江恒担心贺锋失去理智,伤了李怀兮,紧跟在他们中间,警惕的盯着贺锋。
    竞技场外侧,宇文原对身边的下属道:“邱雍,你去跟荒山部的首领说,我想求娶舒菁。”
    邱雍奇道:“你不去挑战李星歌?她应该打不过你,而且她现在应该没体力了。”
    “收服北地最美的小鹿容易,想要驯服母狼,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况乘人之危,难以服众,没用。”
    邱雍领命而去。
    深夜,星歌部很多人都喝醉了,李怀兮是清醒的,她躺在营地边缘的几个空箱子上,箱中装着的美酒已经被喝光了,陈凌坐在她身边。
    夜晚的喧嚣已经散去,李怀兮身边除了陈凌没有旁人,她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李怀兮望着天边闪耀的群星:“真美。”
    陈凌道:“小兮,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连我也不能说吗?”
    李怀兮道:“不是不能说,可我若说了,七哥你难免要为我做些什么,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你当我是胆小鬼?”
    “没有,可我不想你因为我的野心遭受危险。”
    “野心,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怀兮没有回答,转过头望向陈凌:“七哥你看世间景色这样美,世人的争斗是不是很可笑?”
    陈凌道:“那是诗人的想法,要是为了活下去,谁会在乎行为是否可笑。”
    李怀兮笑笑,陈凌轻声道:“有人来了,功夫不错。”
    李怀兮坐直身体,看见来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穿深灰色猎装,身材高大挺拔,脸庞轮廓分明,面容英俊。
    李怀兮没有说话,心里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来人开门见山,道:“我是宇文原。”
    李怀兮已经听说了宇文原求娶舒菁的事,在霜月河谷的聚会里,星歌部吞并青狼部,但要想消化掉还需很长的时日,宇文原迅速与荒山部结亲,荒山部的首领只有舒菁一个女儿,宇文原的部族比星歌部强大,比荒山部更强大得多,所以李怀兮的势力虽然得到增强,与宇文原暂时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李怀兮将身边的一个空箱子踹到宇文原面前:“请坐。”
    宇文原依言坐下,李怀兮已经拿了一个空碗,倒满了酒,递给宇文原道:“吾友。”
    按照北地的规矩,两个部族首领之间敬酒并称吾友,是结盟的意思。
    宇文原没想到她这样直接,接过酒碗:“你想要什么?”
    李怀兮道:“你若想成为北地之主,我不和你争。”
    宇文原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只是霜狼部的一个小分支。”
    李怀兮笑道:“不算小,加上我的势力,可以跟宇文普争一争。”
    宇文原目光转向李怀兮身边的陈凌,李怀兮道:“他与北地无关。”
    宇文原起身拿过酒坛,也倒了一碗酒,递给李怀兮:“吾友。”
    李怀兮站起身,与宇文原碰过酒碗,两人举碗,一饮而尽。
    宇文原离开,月光下的霜月河谷美丽平静,没有第四人知晓他们的盟约。
    陈凌站起身,他的心底像今晚的月色一样寒冷:“我与北地无关,是否也与你无关呢?”
    李怀兮道:“在我这里,七哥可以随意来去,别的承诺,我不能给你。”
    陈凌叹道:“我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你的同伴也值得信任,可争霸之路,不是光有心机武功就够的,即使爬上山巅,那份孤独寂寞,也非常人可以忍受。”
    李怀兮轻声道:“我知道,七哥,多谢你。”
    “我走了。”
    “七哥保重。”
    清冷的月色洒在李怀兮身上,月光之中,只剩下李怀兮一人,李怀兮在月下自斟自饮,通往强者之路,注定孤单。
    李怀兮身边有十几万同伴,她也只有自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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