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怡并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还有,”李怡有些犹豫。
    “怎么了?”
    “凤隆公主欧阳珊,想请您同去春猎。”
    “跟她说我病了。”
    “公子,自打凤隆公主在去年冬天见过您一次之后,这已经是第二次邀请了,听说欧阳珊已经很不耐烦了,公子毕竟身处宁国,凤隆公主极受欧阳瓒宠爱,公子真的不在乎吗?”
    “不用担心,欧阳瓒生了十几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欧阳珊将来不是嫁到宁国的重臣家中,就是去哪个国家当太子妃,我只是梁国质子,欧阳瓒不会答应的。”
    “可是。。。”
    萧焕昭笑笑,安慰道:“你忙了一天,歇歇吧。”
    李怡无奈退下了,萧焕昭看向李怀兮,见她正将书挡了半张脸,眼睛笑成月牙。
    萧焕昭心中一动,刚要说话,公孙奕又来了。
    公孙奕进到书房,瞄了一眼,见李怀兮正端坐在太师椅上读书,心想这个就是妹妹口中那个武功进步飞速的侍女,明明是个侍女,却一点儿也不自觉,连端茶都不会,看来一直在专心练武,没学礼仪。
    萧焕昭道:“无需避讳,你说吧。”
    公孙奕点头道:“是,公子要属下叫人制的东皇草香膏已成,公子确定要将此物送给皇上做寿礼吗?”
    “怎么了?有不妥吗?”
    “可是公子,我们并没有找到东皇草啊?”
    “那又如何?东皇草本就是传说中的香料,梁国中,有香料师认识吗?”
    “这,公子明明在西域找到一块昆山玉,那玉乃稀世奇珍,触手生凉,置于室内,比冰块还顶用,还有异香,闻之清爽解燥,正适合夏日使用,皇上生辰在炎夏,这份礼物再合适不过,公子为何不送?”
    “哦,你说昆山玉,你去交代邓荒,叫他亲自督办,将昆山玉由蜀地带入大梁,务必要在皇上生日之前卖个好价钱。”
    “卖给其他皇子?公子,你自己不送,还卖?而且,皇上生辰离现在不过三个月,待昆山玉运过去,其他皇子们的礼物只怕都准备好了。”
    “怕什么,我那几个兄弟都富得很。”
    公孙奕一走,李怀兮躲在书后笑成一团,萧焕昭有些恼怒:“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李怀兮看着萧焕昭有些恼的样子,微微皱眉,俊美无双,被晃得心里发虚,不禁想,多亏萧焕昭是个皇子,否则长成这副模样,真不知道要过得多惨。
    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李怀兮笑道:“许你骗人,还不许人家笑?”
    萧焕昭道:“我确是太惯着你了,你先回去睡,待我想一想,该怎么罚你。”
    “是。”李怀兮老实的离开了书房,心想萧焕昭在欺负人这方面,没什么天分,至于怎么罚她,她都懒得猜,径直回去放心睡了。
    第二天一早,待李怀兮醒来时,已是接近正午,她心中一惊,怎么今天小胖没来叫她起床,掀开帘子蹦下床,见小胖正在站在房中愣愣的看着她,李怀兮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李怀兮很紧张的样子,小胖有些懵,喃喃道:“兮姐姐,公子特意叫你今天不必早起练武,你不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忍着心中的疑惑,李怀兮匆匆梳洗了一下,来到暖阁,萧焕昭不在,飞雪正在整理桌上的一个花瓶,见是李怀兮,微笑道:“公子在书房。”
    又转到书房,萧焕昭正在读一封信,见李怀兮来了,笑道:“我听说你睡成一滩泥,以为你要晚上才起。”
    李怀兮心里有点乱,怎么了?这里一派平静的样子,不像是出了事啊,为何今日不叫她练武?是她练得不够好?还是萧焕昭有了什么新计划?
    看着李怀兮慌张的样子,萧焕昭很满意,板着脸缓缓道:“知道错了?”
    “啊?”李怀兮已经把昨天笑话萧焕昭的事情给忘了,她哪里得罪了萧焕昭吗?
    面对如此没心没肺的下属,萧焕昭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脸严肃道:“陪我出门。”
    来到蒙山快一个月的时间,李怀兮还是第一次外出。萧焕昭只带了李怡李怀兮和二十几个侍卫,马车只有一辆,李怡骑马,萧焕昭就叫李怀兮与他一起坐在马车里。马车很宽敞,车上只有他们两人,李怀兮望着脸色有些严肃的萧焕昭,心想是要出任务?也好,天下没有吃白饭的道理,自己在萧焕昭这里白吃白喝学武读书好久了,也没做什么有用的事,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慌了。
    想到这里,心中疑惑尽去,李怀兮道:“公子要我做什么?”
    看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萧焕昭一愣,随后笑了笑,道:“不急,到了就知道了。”
    既然萧焕昭什么都不肯说,李怀兮也不再追问,而是闭上眼睛,心中默想这些时日所学,缓缓呼吸,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马车沿着海边的道路向北行了一日,路上十分荒凉,并无市镇,夜晚只在路边支起帐篷歇宿。侍卫们支好帐篷就告退了,萧焕昭此次出门,除了侍卫,只带了李怡和李怀兮两个,即使如此,李怡也没叫李怀兮做什么,而是叫她早些休息,李怀兮想着明日会有任务,也没有多想,自行睡了。
    第二天一早再度出发,行至下午,来到一处山脚下,这里已是道路崎岖,车马难行。
    从山脚向上望去,能看出这座山高度并不高,只是蒙山山脉的末尾,山势已趋平缓,周围十分荒凉。
    萧焕昭命队伍停下,叫李怀兮跟着他,又命两名侍卫在前开路,自己带着李怀兮上山,山中荒芜,很多地方根本没有道路,只能扒开草丛,砍开荆棘前行。
    此刻正值春日,花木繁盛,春意融融,脚边不时有只灰色野兔掠过,头顶树梢上,还有小松鼠在探头探脑,好奇的向树下望去,李怀兮见松鼠根本不怕人,想着这附近应当是无人居住。
    很快就走到山顶,李怀兮看见一片缓坡上面清出了一块不大的空地,建着两座新坟,边缘及周围铺以青砖,坟头盖着青草,并不奢华,但十分稳重大气。上前一看,赫然写着,李文宁之墓,薛青娘之墓。李怀兮知道这是自己父母的名字,但是她的父母应该都已葬在了李家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焕昭道:“我属下去你家乡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你的叔祖父为了盗取你母亲的随葬品,对外声称葬了你父亲,其实是将你母亲的棺木劈开,又将你父母一起扔到了山沟里,”他看见李怀兮暗中咬牙,继续道:“我便自作主张,将你父母迁来了此处,这里靠山面海,草木葱茏,而且人迹罕至,很适合长眠。”
    抬起头望着萧焕昭,李怀兮没想到萧焕昭会为她做这些,她也低估了李会宇的无耻,一时有些语塞:“公子,我。。。”
    萧焕昭拍拍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坟前备有祭品,我在那边等你。”李怀兮点头。
    来到稍远处,萧焕昭对李怡道:“沧洲李生,是沧洲望族李氏的旁支,去年夏天去世,其妻子也已早逝,未留下子女,他应该已经是这一支的最后一人,你去为李怀兮伪造一个身份,是李生之嫡女,务必要做的完整详尽,经得起查验。”
    一瞬间,李怡的眼神有点黯淡:“公子,要教她礼仪吗?”
    “不要,李生一生狂狷,与家族不睦已久,就算是有孩子,不知会族中也是可能,更不会教女儿虚礼。”
    “是。”李怡答应着,她想起梁国宫中,萧焕昭的生母淑妃多年来备受云妃打压,主要是性子不够活泼,人也不够机灵,这两点正是李怀兮的优势,虽然李怀兮看起来并未对公子动心,也未必会反对萧焕昭的安排,可李怡心中仍是有些难过,忍不住问道:“公子对李怀兮,是怎么打算的?”
    萧焕昭瞄了李怡一眼:“你不该问,过段时间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怡心里算了一下时间,再过三个多月,就是梁皇的生日,现在在梁皇身边最受宠的云妃性格就很娇憨活泼,尽管现在年纪渐长,被慧嫔抢了些风头,但慧嫔性情子过于温和柔顺,不是梁皇最喜欢的那种,李怀兮入宫,也许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萧焕昭不让李怡过问,她也不敢再提。
    一炷香时间后,李怀兮回到了萧焕昭身边,脸色稍有些苍白,但神色还算镇定,两人下山,良久无语。
    回程路上,坐在马车里,李怀兮对萧焕昭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没了,我与母亲是同一天生日,每年给我过生日的时候,父亲都要强忍着难受,给我庆祝,我以前太小了不懂事,见父亲不理我,我还跟他任性发脾气。”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是为了纪念你母亲吗?”
    “嗯。”
    “那你岂不是四岁才起名,之前有小名吗?”
    “有,叫小雨,是因为我出生那天下着小雨。”
    “小雨,顾雨,我知道了。”
    李怀兮又道:“我只记得母亲会熬花生粥给我喝,又香又甜,花生既贵还难得,爹娘都不舍得吃,都省下来给我。”
    李怀兮低下头去,没有注意到萧焕昭望向她的,有些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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