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怀兮起床,她昨夜没敢脱衣服睡觉,早起衣裙上滚出好多皱褶,随意整理了衣衫,叫醒小胖,小胖仍是害怕,缩在被子里,不敢探头出来,还哭唧唧的喊饿。
    李怀兮拿小胖没办法,只好去营中找开饭的地方,平时都是小胖去拿早饭,李怀兮还真不知道营地里的早饭都开在哪里,只好寻着味儿乱转,心想营地反正没多大地方,一定能找到。
    她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李怡,李怡将她叫住:“公子叫你去找他。”
    李怀兮不敢耽搁,就急忙往萧焕昭的营帐走去。
    萧焕昭正坐在床上的案几边画着什么,见李怀兮来了,就停下笔对她道:“坐吧。”
    李怀兮也不意外,此人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谈事情,反正这一大桌子他自己也吃不完。
    萧焕昭看李怀兮很自然的坐下给自己盛粥,一脸平静,完全没被昨夜的事情所影响,又见她手腕纤细,手背上的冻疮已经好了许多,笑道:“你能保护谁?胆子倒大。”
    见萧焕昭嘲笑自己,李怀兮有些气恼:“公子耳目又多又灵敏,就是用来笑话我的?难道小胖被吓得出去乱跑,受伤就好了?”
    萧焕昭也已坐在了饭桌边吃饭,筷子停了一下,心想李怀兮竟然也有心思关心别人,抬起眼睛对李怀兮道:“有个任务给你,早饭后,你去找夏凝秋。”
    “公子还有什么事叫她做吗?”
    萧焕昭正要说话,帐篷外李怡禀报,说段晟和陈琰求见。
    李怀兮见进来两个年轻男子,正是昨天刚刚见到的那两个陌生人。
    段晟和陈琰进到帐篷,见萧焕昭桌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女,正在喝粥,少女身材纤瘦,脸蛋美丽明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动人。
    陈琰认出李怀兮就是前一天晚上跟着公孙羽练武的少女,见竟她在萧焕昭帐中吃早饭,有些惊讶。
    再一细看,少女的裙子还皱了起来,难道是在萧焕昭的帐中过的夜?昨晚上陈琰跟段晟清理了欧阳路的杀手之后,因为没有新的发现,确实没再去向萧焕昭报告。
    萧焕昭原本是从不在女人身上费心思的人,可昨夜营中打得那般热闹,他都能忙里偷闲?
    陈琰瞄了一眼段晟,见他的表情比自己还惊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赶紧拉着他一起向萧焕昭施礼。
    萧焕昭没看他们,只是叫陈琰两人一起坐下,对段晟道:“公孙弈准备好了吗?”
    段晟道:“邺城回信,公孙弈昨日就到了,已经集合了商会的精锐暗部,随时等待公子吩咐。”
    萧焕昭道:“好,正好陈琰谈及欧阳路的生意,两件事一起办,昨天陈琰不是说,欧阳路先行运了一批长刀卖往拓原部吗?既然是第一笔生意,数量应该不会太多,欧阳路也不敢太招摇动用过多护卫。段晟,你去叫公孙弈劫了这批货。欧阳路一定会派人在运货队伍后面跟着一批人监视,你就负责带人清理外围这批人。”
    段晟犹豫道:“我和公孙弈都出去了,那公子的防卫怎么办?”
    陈琰也道:“段晟说的不错,欧阳路刚派出一批人袭击公子失败,欧阳路为人一向狠辣,不达目的很难罢休,后面一定还有袭击,我们这里又防卫不足,公子怕会有危险。”
    萧焕昭道:“欧阳路能有几分实力,我还对付不了吗?”
    陈琰道:“可是段晟再带人出去,公子这里没有人护卫,总不能叫公子亲自动手。”
    萧焕昭瞄了一眼李怀兮道:“不要紧,我去附近的山里住几天,山中骑兵不能冲锋,山路复杂,脱身容易,”萧焕昭又看了一眼李怀兮:“还有几个累赘,总不能叫她们被骑兵砍死。”
    李怀兮默默的再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包子面皮松软,肉馅鲜嫩多汁,十分美味,可李怀兮还是没有放弃对萧焕昭的蔑视,心想你胆小还要拉上我。
    陈琰顺着萧焕昭的眼神,突然心中一动,赶紧道:“公子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欧阳路第一次派人去跟拓原部交易,未防着别人发觉,所派的人可能不多,但必然都是精锐,不好对付。我们的任务是要迅速全歼对方,不能留下痕迹,只好委屈公子带着其他人在山中稍待。”
    段晟点头道:“不错,这里的山路崎岖,有几处十分险峻,要是占据山路狭口,即使对方人数多些,也可以防守,我和公孙弈大约三日内即可赶回,以公子的本事,对付他们应该全无问题。”
    萧焕昭懒得理会这两个人,接着道:“段晟劫完货后,派一部分人将长刀送到孙绍的矿上,欧阳路队伍的外围,不用完全扫干净,引一个到孙绍那里去。”
    李怀兮专心听着,心想萧焕昭这招真狠,她对皇家规矩不了解,不过她在前一天读过的书中见过,前朝的某个皇子不过私藏了几套甲胄,就被皇帝怀疑有谋反之心,因此险些被杀,要是有人在欧阳全手下管理的矿山中,发现了成批的长刀,欧阳全简直不要死得太快。
    还有,在这件事情中,欧阳全和欧阳路,彼此都不可能也不敢向对方解释自己的行为,欧阳路本就会因为夏凝秋一事,对欧阳全心存戒备,定会认为是欧阳全要报复,和想阻碍他的生意才做出此事。
    而欧阳全,则会认为欧阳路想陷害他谋反,必然不会放过欧阳路。
    这样一来,双方会玩命的互相撕咬,不死不休。
    太损了。
    长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下手坑起人来,手可够黑的。
    不过要想把欧阳全的视线引到欧阳路身上,还需要一个契机。
    萧焕昭看李怀兮沉吟了一会,面上似有恍然之色,问道:“你想明白了?”
    李怀兮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陈琰和段晟听了,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反应竟如此机敏。
    萧焕昭道:“你既然明白了,就给你一个任务,再去找一次夏凝秋,叫她写一封信给欧阳路,孙甲一直被看管着,还不知道夏凝秋已经失手,让孙甲将信送出去,就说她虽已入我营中,但下毒意外失败,药已没了,叫欧阳路另拿毒药送来。”
    李怀兮心想:欧阳路应该会使人接应夏凝秋,只要派人引着孙甲,想办法令他绕开欧阳路接应的人,让孙甲和信一起落到欧阳全手里就行了,至于孙甲是否知情,这不重要。
    “可是,”李怀兮问道:“既然要夏凝秋合作,那公子打算给夏凝秋开出什么条件?”
    萧焕昭道:“不许放她走,可以叫她活,其他的,你随意。”
    “是。”
    离开萧焕昭的营帐,李怀兮去找夏凝秋,夏凝秋住的帐篷不大,夏凝秋躺在床上,神色有些萎靡,身上的衣服还是前两日的那身没有变化。
    帐中还有一个男子,年纪应当不足三十岁,脸色有些苍白,中等个子,身材偏胖,见李怀兮拿着萧焕昭的手信进来,递给她几张纸,淡淡道:“交给你了。”
    说罢就离开了帐篷。
    李怀兮看着那名男子递给她的纸,上面写着夏凝秋招供的内容,跟她想的所差无几。
    李怀兮站在夏凝秋身边,伸手抬起夏凝秋的下巴,细细看她,脸上没有伤痕,只是眼神有些涣散。
    夏凝秋见来的人是李怀兮,勉强挤出一丝冷笑,道:“你还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
    李怀兮将前几日夏凝秋给她的玉蝉放在她手里,夏凝秋看也不看,随手将玉蝉扔到一边:“将死之人,还要这个有什么用?”
    李怀兮道:“既能还你,你就不是将死之人。”
    听了李怀兮的话,夏凝秋的眼中闪过一点微光,本来她已放弃生还之念,所以一心想报复欧阳全,原想着已经骗过了李怀兮这个年轻的小丫头,可随后萧焕昭就另派了一个男子来,那男子甚至都没碰到她,只是随意露了些本事,就将她吓得浑身战栗,将心中隐藏之事尽数招了。
    所以李怀兮在夏凝秋身上查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她受伤,正暗中纳闷,夏凝秋道:“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李怀兮靠在夏凝秋所在的床边笑道:“找你当然是正事,你想不想活下去?”
    夏凝秋觉得李怀兮在嘲弄自己,所以干脆闭上眼睛,不理她。
    李怀兮俯下身,在夏凝秋耳边道:“你不是想报复欧阳全吗?我给你个机会,要是你肯合作,我不仅可以叫你活下来,还能活得很舒服,还可以让你看着欧阳全倒霉,你不愿意吗?”
    夏凝秋身躯一抖,咬牙瞪着李怀兮:“你知道些什么?”
    “无非就是喜欢你的时候无微不至,厌弃你时干脆彻底,你在欧阳全府中长大,这些事情见得还少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觉得可以跳出循环?既已知道结果,为何还要委屈?”
    夏凝秋咬着嘴唇颤声道:“我落到如此地步,是我咎由自取,可我们也无仇怨,你何苦羞辱我?”
    “我无意羞辱你,只是想提醒你,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成与不成,选择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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