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比较喜爱字画。”
    “那朕便赏你一幅前朝书圣的真迹。”
    “母妃和阿姐都爱漂亮的衣裳和首饰。”
    “赏云雾绡五匹、珍珠头面十套。”
    云雾绡可是大盛相当名贵的布料,基本上都是贡品,只有宫里的高品阶贵人才能穿。
    楼喻眉开眼笑:“臣谢陛下赏赐!”
    “就这些?”皇帝问。
    其余人也觉得有些少。
    楼喻便又赞美道:“陛下仁德厚世,臣着实感动!臣思来想去,确实有一个请求,只是惭愧在心,不敢说出口。”
    “阿喻有话不妨直说。”皇帝慈眉善目道。
    越是缺什么,就越想从别人嘴里得到什么。
    皇帝清楚自己做得不够好,但就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
    再说了,这次能无条件收复澹州,确实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他心情本就畅快。
    心情一好,自然就好说话。
    楼喻叹道:“陛下隆恩浩荡,泽被天下,这皇城因为您坐镇而繁荣昌盛,臣每次来到京城,便觉得自愧不如。”
    “怎么说?”
    “京城的百姓生活富足,皆因陛下治理得好,可是咱们庆州的百姓离陛下实在太远了,他们没有那个福气能够沐浴到陛下的恩泽,日子实在有些艰苦。”
    皇帝听罢,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一直听外头州府报灾报难,他早就厌烦了。
    京城这么安定,怎么外头就能那么乱呢?
    肯定是那些官没本事没能力!
    他眉目更加慈和:“朕自然希望全国的百姓都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可是朕一人的精力有限,倒是苦了庆州百姓。”
    楼喻趁势道:“陛下,臣知道您至圣至明,恢宏大度,故臣斗胆想为庆州百姓求一个圣恩。”
    皇帝笑眯眯道:“阿喻但说无妨。”
    “您看,臣这次出使北境,也算是出了力,还给朝廷省了许多钱粮,臣便想着,要是陛下能给庆州百姓免去三年赋税就好了。”
    堂中一片沉寂。
    众臣心道:还真敢说啊!
    皇帝沉吟不语。
    楼喻当然知道皇帝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一开始就提高了价码。
    他假装羞愧地挠挠头:“臣就是看他们过得太苦了,臣又没什么能耐,只能想到这个法子。要是三年不行,两年、一年都可以的!要是陛下能降下恩泽,臣相信,庆州百姓都会记住陛下的恩德,争相为陛下筑立金身!陛下的仁德将万古流芳!”
    皇帝就算不去主动打听,也清楚如今外头的百姓会如何骂自己。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世上愚民那么多,怎么会明白他的思想呢?
    但——
    谁不想受到百姓敬仰?
    反正庆州多山地,又穷又偏,估计每年的赋税没多少,免了也没什么影响。
    如果免个几年税就能得到百姓的崇拜和爱戴,好像不亏啊。
    皇帝正要答应,杜迁突然出列。
    “陛下,赋税乃国之根本,怎可轻易减免?”
    他是户部尚书,在这件事确实有发言权。
    楼喻落寞地低下头:“那还是算了吧。陛下,您就当臣没说过。”
    杜迁:“……”
    总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
    严辉一直在旁瞧着,不由暗叹。
    若非他知晓喻世子真实面目,定也会被他这副表象骗到。
    杜尚书啊杜尚书,您儿子都没了,还在这跟喻世子较什么劲儿呢?
    当然,杜芝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可怜的杜尚书还不知道。
    皇帝已经被楼喻捧得飘飘然,觉得一个小小庆州的赋税算得了什么,恐怕还不够支撑京城一个大户一年的用度吧?
    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皇帝想要金身,想要更高的声望。
    遂道:“杜爱卿,若是能让庆州百姓日子过得更好些,朝廷少收三年赋税又能如何?”
    “可一旦庆州免税,其余州府……”
    “毕竟是庆州的世子立了功,朕嘉奖庆州百姓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这句话一出来,众臣都明白了。
    皇帝是铁了心要免庆州三年赋税。
    不过幸好,喻世子没有狮子大开口,也就三年而已。
    可是,谁又能保证三年后,大盛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楼喻大喜:“臣叩谢皇恩!”
    见楼喻占了便宜,杜迁很不甘心。
    他曾让杜芝找机会为三郎报仇的,结果却让楼喻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大郎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他皱眉诘问:“敢问世子和严侍郎,为何只有你二人回到京城?使团其他人呢?”
    严辉道:“启禀圣上,微臣正要向您呈报此事。”
    皇帝:“那严爱卿就为朕和诸臣详细道来。”
    他其实不太在乎其余使节的生死,他纯粹就是好奇。
    严辉便将王庭内乱、使团趁乱逃离王庭、新王放他们一马、惊险拿回澹州等事都说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之前跟楼喻商量好的。
    “陛下,殿下和微臣担心培努返回攻城,让澹州再次陷入战乱,届时不好出城,遂决定先快马回京复命。其他使节和二百余禁卫军尚在后头。”
    “原来如此。”皇帝表示理解。
    是该先回来向自己复命。
    杜迁却问:“二百余禁卫军?不是三百吗?”
    “唉,”严辉叹了一声,“杜尚书有所不知,使团前往阿骨突部王庭时,在路上碰到狼群,禁卫军有些折损。”
    狼群啊,那确实。
    皇帝安抚道:“诸位都受惊了,待其余使节回京,朕定设宴庆功,不会少了封赏。”
    严辉自然谢恩,但他话还没说完。
    “不过,杜副统领在王庭内乱时,不幸被阿赤那德所杀,眼下遗体正由五十名禁卫护送回京。”
    “……”
    殿内一瞬间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看向杜迁,包括皇帝在内。
    杜迁差点软倒在地。
    他面色惨白,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严辉面露遗憾:“杜大人,请节哀。”
    其余大臣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杜迁。
    杜迁浑身冰冷,冻得他理智全无,竟直逼楼喻:“是不是你害了大郎?!”
    楼喻惊诧地瞪大眼睛,里面充斥着茫然无措以及被冤枉的委屈。
    “杜大人,下官方才说得很清楚,是阿赤那德杀了令郎。”
    在严辉看来,楼喻确实没有主动伤害杜芝。
    杜芝自己踏入阿巴鲁的局中,怪不得别人。
    当然,若是杜芝能像自己一样对喻世子礼貌和善些,想必也能得喻世子点拨,便不用奔赴黄泉了。
    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杜芝只能自认倒霉。
    “阿赤那德现在死了,你们当然可以将罪责推到他身上!”
    杜迁根本不信严辉说的话。
    严辉皱眉:“杜大人,下官理解您丧子之痛,可这件事完全就是意外!王庭突然内乱是谁都想不到的,咱们好不容易趁乱逃出来,要不是新王放咱们一马,咱们就都回不来了!内乱之后,禁卫军入王庭寻找杜副统领,却在王帐中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在王帐就是被阿赤那德所杀?”杜迁怒红双目。
    严辉眉头紧皱:“王帐有幸存的侍从,自然是从他们口中问出的。”
    他将杜芝被阿巴鲁骗去王帐顶包、阿赤那德将计就计包围他们、阿巴鲁拿杜芝挡剑的事都说了出来。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蛮族人也这么有心眼啊。
    只可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阿赤那德和阿巴鲁都预想不到乌帖木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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