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
    南城老城区跟市区的交汇路平安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
    醉酒肇事的年轻人,将一个拾荒老太撞飞出去十五米。
    巨大的冲击力,让老人在落地的瞬间,头部胸腔,严重受创变形。
    甚至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
    老人倒在血泊里,当场断了气。
    无数人围观。
    落日的余晖里,四季如春的南城渡上了一层残酷的血色。
    一个六岁的小男孩,从人群里艰难的挤出来。
    扑倒在血泊之中,趴在老人的尸体上痛哭嚎啕。
    围观路人纷纷觉得同情不忍。
    而肇事者,却安然无恙的立刻离开了事发地。
    几日之后。
    这起原本被人关注的车祸,渐渐被掩盖了风声。
    拾荒老太被扣上了闯红灯的罪名,担了全责。
    醉酒肇事的年轻人,毫发无损的离开了南城。
    甚至没有赔偿一分钱。
    老人的丧葬费攒不齐,被她从垃圾堆旁捡回来的弃子又成了无人抚养的孤儿。
    那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挨家挨户的去下跪筹钱,给老人下葬。
    寥寥无几的钱款,甚至不够老人有一方墓地。
    最后,附近有个好心人,出款替老人置办了葬礼墓地。
    在老人的葬礼上,不少周围来帮忙料理丧事的人,小声的说着话。
    那些话,在小男孩往后的十几年里,常常在午夜梦回时被回想起来————
    “明明是醉酒肇事,老太婆也没有闯红灯,怎么那个肇事者就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了?”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有靠山的,别说是撞死鹿老太,连他捡来的那个孤儿一起撞死,也不会有事的。”
    “我看这事起初有许多人知道的,怎么就讨不回个公道?”
    “那人有人护着,权势大着呢,多少张嘴说这事儿都被压下去了。”
    “是啊,你出去可别乱说这事,我听说,前街的张叔给鹿老太抱不平,被拉去关了好多天,造谣生事。”
    “什么造谣,就是实话。”
    “说不得,说不得啊。”
    老人被草草火化下葬。
    小男孩抹着眼泪,抱着那个唯一给过她爱,给过他家的穷苦老太太的墓碑,整整在墓地待了两天两夜。
    最后,才离开墓地。
    这一走,是十九年。
    十九年里,他没有再回过南城。
    再回去的时候,他穿了一身白衣。
    那白衣,洁净无瑕。
    而他的手上,却染了血红。
    林禄啪的一下,合上了画册。
    那个穿着白衣双手染血的小人,被深深的埋在了画册的画纸上。
    她惊恐不已,眼神里泪光闪烁:“是他!是她们!”
    十九年前!
    易存海醉酒肇事,在南城平安街超速行驶,撞死了一个拾荒老太。
    那个老太太没有亲人儿女,一生悲苦。
    当时许多人为其鸣不平,但是为了让丈夫能够顺利参选南城商会的会长。
    她用家族的势力,硬把这件事给压住了。
    反正是个无权无势的穷苦老太婆,就算是死了,罪责在易存海。
    她也能翻云覆雨,把黑的说成白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
    “他捡的那个孤儿……过了十九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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