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乔如今的经验和阅历,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卧室隔壁,要有这么大的一个洗澡用的水池子……难道,这一池子的热水,烧锅炉就不用花钱的么?
    窜出了盥洗室,有点陌生的在主卧里梭巡了一阵,乔终于找到了通往衣帽间的大门……走过一段三十尺长的小小甬道,乔来到了比卧室更大了数倍,完全犹如一座仓库的衣帽间。
    巨大无比的衣帽间,长宽超过百尺,高度将近三十尺,四面墙壁上巨大的衣帽架,足以挂上数千件大衣、外套以及配套的衬衣、马甲等等。
    而衣帽间中间位置,一排排光溜溜的鞋架,也足以放下数千双各色靴子。
    如今,巨大的衣帽间中,只有靠着通往卧室的那条甬道的一个衣帽架上,挂着三十几套乔的制服、常服等衣物。
    乔看了看这座巨大的、浮夸的衣帽间,再看看那个衣帽架上,自己可怜巴巴的,连这个衣帽间的一个角落都无法填满的衣服,不由得耸了耸肩膀。
    “好吧,这座宫殿的原主人……实在是,呱呱叫,别别跳……啧,和他相比我真是一个穷鬼。”
    乔在衣帽间中忙活着穿衣服的时候,同在阿波菲斯宫的第三层,一间专门用来招待贵宾,除了衣帽间和盥洗室是正常规格,其他设施都和主卧一般无二的套房内,费迪南晃晃悠悠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坐在柔软的床垫上,费迪南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他一把甩开床帐,然后‘噗’的一声往地毯上吐了一口浓痰。
    满意的喘了一口气,费迪南下了床,穿上了柔软的天鹅绒拖鞋,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摸。
    他什么都没摸到。
    他呆了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床头柜:“谁动了我的酒?”
    晃晃脑袋,费迪南干笑了一声:“好吧,这里是……阿波菲斯宫……啊,阿波菲斯宫,该死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进这里。”
    “哚喃,哚喃,我的弟弟,你永远想不到,在你离开帝都十八年后,我终于踏入了你视若珍宝的阿波菲斯宫……哈,你可是曾经多次邀请我来这里参加酒宴,想要向我炫耀这座奢华的宫殿,我可是一次都没赏脸。”
    “我不愿意来这里……我真不愿意来这里……这会让我想起你,想起很多伤心的往事。”
    “可是……好吧,赞美我们那位可怕的母亲,因为她的意志,我终于来到这里……以一个被软禁、被监视的嫌疑犯的身份。”
    费迪南低声嘟囔着,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绕着卧室走了一圈,很专业的估量了一下这间卧室的占地面积。
    “啊,真是了不起的建筑……奢侈,太奢侈了……”
    他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光线就顺着落地窗透进了卧室。
    费迪南低声哼着歌,借着天光,他摇摇摆摆地的拉开门,来到了客房配套的起居室,迅速找到了起居室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自助酒吧。
    “啊,真是……棒极了。”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酒柜,费迪南踮起脚尖,准确的从酒柜里上百瓶好酒中,找到了最贵的那瓶陈年的贵腐酒。
    右手轻轻的在酒瓶上一点。
    ‘嘭’的一声闷响,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酒瓶里冲出,将略有点发黑的瓶塞轰飞了出来,一股浓郁的芬芳甜味从酒瓶里流荡出来,费迪南用力的吞了口吐沫,嘴角隐隐有涎水流了出来。
    “啊,赞美可爱的小胖子……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费迪南举起手中的酒瓶,喃喃自语道:“敬你一杯,哚喃,我该死的兄弟……希望北边冰海的寒气,已经冻碎了你那颗歹毒的心脏……”
    摇摇头,费迪南张开嘴,将瓶口塞进嘴里。
    ‘咕咚、咕咚、咕咚’……
    只是几声轻响,一瓶在海德拉堡起码能卖出三万金马克的贵腐酒,就被费迪南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就不错,可惜,不是极品。”费迪南不满的嘟囔着:“这应该不是哚喃留下来的陈酒,那家伙可不会喝这么便宜的贵腐酒……应该是,这里的新主人带来的?”
    “好吧,来自图伦港的有钱人……你们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呢?太多的金钱,是一种罪恶,我要帮你们减轻这种罪恶。”
    费迪南微笑着,精准的挑出了酒柜里第二贵的一瓶冰酒。
    等到乔在主卧的衣帽间换好了衣服,一路摩挲着来到阿波菲斯宫主楼的一楼的主走廊时,费迪南已经在他的客房起居室内,干掉了十二瓶好酒。
    乔站在一楼的主走廊中,有点茫然的举起双手大叫了起来。
    “来个活人,见鬼……我饿了,我要去吃饭……谁能告诉我,我应该去哪里找吃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皇储的杀伤力(2)
    乔的嚷嚷声惊动了几个家族护卫。
    在他们的带领下,乔穿过了主走廊,拐过了一条和主走廊垂直的交叉走廊,走过三重大门,路过了一间巨大的奢华的雪茄房,一个异常巨大的极其奢华的红酒房,以及一个可供上百人在里面群殴的桌球室后,乔终于来到了主楼的一号小餐厅。
    一路行来,乔聆听几个家族护卫的抱怨。
    建造阿波菲斯宫的那个家伙,绝对是一个穷奢极欲的混蛋。
    之前的那雪茄房、红酒房、桌球室等等附属建筑,纯粹是为了方便主人和客人在用餐前,打发无聊的时间所用。
    而主楼的餐厅,从可供十人进餐的一号小餐厅,可供二十人聚餐的二号小餐厅,到可供数十人到近百人聚餐的三号、四号、五号、六号中型餐厅,再到可供百人到近千人欢宴的七号、八号、九号宴会大厅……
    阿波菲斯宫的主楼宫殿,有六百六十六个大小房间,其中这种餐厅和附属的娱乐场地,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我都有点好奇了,我……真想见见这座宫殿的原主人。”乔耸了耸肩膀,撇了撇嘴。
    说这话的时候,乔已经走进了一号小餐厅。
    正是午餐时分,黑森坐在一张长条餐桌旁,捧着报纸,正皱眉努力盯着上面的铅字。
    蒂法坐在黑森的左手边,她面前放着一个很大的银质牡蛎桶,她从中掏出新鲜的牡蛎,用一把纯银小刀撬开牡蛎壳,不断递给坐在她对面的薇玛。
    薇玛很快活的接过牡蛎,往里面挤一点柠檬汁,然后‘哧溜’就是一口。
    见到乔走了进来,薇玛兴奋的向他挥动着小手:“乔,乔,妈妈让人从图伦港送来的新鲜牡蛎……啊,我讨厌海德拉堡,这里想找一条新鲜的海鱼都找不到……我爱莉雅!”
    乔瞪大了眼睛,骇然看着桌子上的牡蛎桶。
    图伦港距离海德拉堡,就算是乘坐皇家专列,都要走上将近一个月。新鲜的牡蛎?这种在图伦港可以拿来喂猪的海产,放在海德拉堡就是基本上不可能奢望的奢侈品。
    看看蒂法开出的牡蛎品相,乔敢发誓,这绝对是刚刚离开海水不到两个小时的新鲜货!
    “昨天蒂法和薇玛逛街的时候,遇到一群趁乱打劫的波图塞人。蒂法敲断了五十几条大腿,一百多条胳膊……”黑森放下报纸,抬头看向了乔:“薇玛受了点惊吓,所以,莉雅从图伦港,送了点新鲜货过来。”
    黑森的脸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嗯,耗费很大,但是,看到我的薇玛小可爱这么开心,这都是值得的。”
    乔拼命的眨巴着眼睛。
    好吧,禁忌之物,动用禁忌的力量,将一大堆海产品从图伦港直接送到海德拉堡。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极其奢侈且浪费的事情。
    不过,也只有这种行为,才配得上这座奢华得有点过分的阿波菲斯宫吧?
    乔坐在了长条餐桌的另外一头,恰恰和黑森面对面的坐着。
    两个厨娘略显忙乱的,给乔送上来了一大桶鲜牛奶,三十个煎鸡蛋,二十根煎香肠,五块牛肋排,五个咸猪肘,一大筐牛角面包……
    这份量,显然黑森已经做了吩咐,完全是冲着乔如今的饭量来的。
    乔搓动着双手,满意的坐了下来,双手抱起牛奶桶,‘咕咚’一口灌掉了小半桶牛奶。
    他的肠胃在蠕动,在轰鸣,不断发出响亮的‘咕咕’声。乔甩开腮帮子,白生生的大牙‘咔嚓咔嚓’的一通猛嚼,用极高的效率扫荡着面前的食物。
    蒂法还在撬牡蛎,不过现在她撬开牡蛎后,一个递给薇玛,一个放在乔的面前。作为姐姐,她的做法非常的公平。
    黑森则是欣赏着乔略显疯狂的吃相:“乔,不错,男人嘛,就是能吃,才有力量……唔,昨晚上你带回来的那个糟老头子,是做什么的?”
    乔微微抬起头,将嘴里的一个煎鸡蛋吞了下去,举起牛奶桶干了一口,含糊的咕哝道:“帝国皇储费迪南,他会在我们这里住一阵子……昨晚上回来太晚,所以没惊动你们。”
    皱了皱眉头,乔想起了在老驼子客栈门口和费迪南撕扯的两个女人,他迅速看向了自己犹如冰山一样冷峻的姐姐,以及犹如小狗一样活泼的妹妹。
    他阴沉着脸,严肃的说道:“蒂法,还有薇玛,注意,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混蛋,不要让他靠近你们一步……”
    乔严肃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家族护卫头子:“那个老家伙,只要他敢靠近蒂法和薇玛,只管冲着他开枪……”
    “哦,哦,哦……一大早的,我听到了什么?”
    费迪南沙哑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餐厅外传来。
    穿着一套丝质的睡衣,外面套着一件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大红色睡袍,费迪南穿着一双拖鞋,左手拎着一瓶酒,右手捏着一支大雪茄,在十个海德拉秘卫的簇拥下,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餐厅。
    见到乔面前的那一大堆精美的食物,费迪南眼睛一亮,他随手将右手的雪茄塞给了身边的一名海德拉秘卫,然后真的犹如恶狗扑食一样,飞扑到了乔的身边,一爪子抓起了一根煎香肠,丝毫不顾上面淋漓的油脂,就这样塞进了嘴里。
    ‘咔咔咔’,费迪南只是咀嚼了三下,乔甚至怀疑他都没有将嘴里的香肠嚼碎,他就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乔身边,随手举起酒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黑森的手肘杵在餐桌上,双手托着脸,同时捂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珠,狠狠的在费迪南的脸上盯了一眼。
    “皇储?乔,你没开玩笑吧?”黑森‘咯咯’笑了一声:“年纪这么大的皇储?”
    几个海德拉秘卫的脸绷紧了,他们同时看向了黑森,然后,他们的瞳孔骤然一凝……他们身边,隐隐有‘嘶嘶’声传来,他们当中好几个人,已经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在黑森身上,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以及危险。
    就好像人行走在荒野中,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头雄壮的狮子……
    超凡六阶带来的过人直觉,让这些海德拉秘卫察觉到,眼前的黑森,就比独行时在荒野中碰到的狮子……更危险。
    所以,哪怕黑森的话对费迪南充满了讥诮和不敬,这些海德拉秘卫也没有开口呵斥。
    费迪南一口酒刚到嗓子眼附近……猛不丁的听到黑森的话,他一口酒堵在了嗓子眼里,一口气憋得他面皮通红,差点没昏厥了过去。
    他低下头,剧烈的咳嗽着,嘴里的酒水混着肉渣子喷了满地都是。
    乔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这个老混蛋,真是能败人的胃口。
    费迪南恼怒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黑森:“哈,小家伙,没错,我就是和冰海王国的皇储齐名的,梅德兰大陆最年长的两位皇储之一的……费迪南!”
    “你,对我的身份有意见么?”
    费迪南狠狠的盯着黑森。
    “哦,不,当然不。”黑森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向费迪南行了一礼:“我只是非常的惊讶和好奇,像您这样尊贵的大人物,怎么会……莅临小儿寒舍?”
    “寒舍?你叫阿波菲斯宫是寒舍?”费迪南大惊小怪的叫嚷了起来:“啊,这是我活了七十几年,听到的最耸人听闻的一句话……寒舍阿波菲斯宫,哦,哦,哚喃那家伙要是听到你的话,肯定会让人找你决斗。”
    耸耸肩膀,费迪南歪着头,很认真的看了看黑森,然后目光迅速扫过了一言不发、面色丝毫不变的蒂法,以及拿着一个牡蛎,正好奇看着自己的薇玛。
    费迪南咧嘴微笑……他不笑还好,他一笑,他满脸的褶子全都皱成了菊花纹。
    薇玛放下手中的牡蛎,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妈妈给我说过的故事里面,王子都是骑着白马,穿着铠甲,斩杀巨龙拯救公主的英俊小伙子……可是这位爷爷王子……他还能拿得动剑?骑得上马么?”
    ‘爷爷王子’?
    薇玛的话给了费迪南无比沉重的一击,他整个老脸都黑了下来。
    乔差点将手中的香肠拍在了餐桌上……哈哈,‘爷爷王子’?乔有一种疯狂大笑的冲动。
    “好了,薇玛,不许胡说八道。”黑森不紧不慢的说道:“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个淑女,你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你要对长辈存有足够的尊敬。”
    薇玛站起身来,拉着小裙子的裙角,向费迪南行了一礼:“那么,很高兴见到您,皇储殿下。还有,再见,皇储殿下……不得不说,您的餐桌礼仪,真是太糟糕了。”
    薇玛转过身,犹如一只追蝴蝶的小狗一样,一溜烟的跑出了餐厅。
    蒂法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向费迪南行了一礼,然后紧跟着薇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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