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吴天还觉得居委会大妈们对于这次赴宴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事已至此,吴天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楚大泽……是真没安啥好心。
    不光对自己进行搜身、蒙眼等涉嫌人格侮辱的行为,甚至还弄了几道半生不熟的菜,搭配一壶下了毒的酒。
    只可惜……他们还是太低估吴天的实力了。
    这也难怪,你能指望这些草台班子搞出什么缜密的谋害方案么?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扣押了吴天的储物袋,又在酒里放上耗子药,就已经足够搞定吴天了。
    可是这耗子药对于普通人或许还有效果,对吴天而言,每顿饭吃三斤也权当健胃消食了。
    此时的吴天坐在桌边并未动筷,可以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似乎全在满怀期待着让吴天快点把酒喝下去。
    端坐高台的楚大泽还算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只是招招手,便有两个小弟屁颠屁颠的为他另外倒了杯酒。
    楚大泽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向吴天举了举:“来,吴天兄弟,虽说你是第一次来,但我与你相见恨晚。从年龄上算我虚长几岁,讨个大算作兄长,这杯酒……大哥敬你!”
    说完,楚大泽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还冲着吴天倒转酒杯。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干了,你总得跟着表示表示吧?
    吴天对这帮人的低级花招看的清清楚楚,倒也不忙戳破,而是表现出毫无戒心的样子拿起酒杯把玩片刻,然后一把扔到地上摔碎。
    登时,整个现场传来一片兵刃出鞘的声音,高台上的楚大泽更是脸色难看:“吴天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天呵呵一笑:“没什么,楚大哥英雄豪气,我要是用这种小酒杯未免不够意思。这样,我对壶吹吧!”
    话音刚落,在一众目瞪口呆的视线下,吴天抓起酒壶,仰头豪饮。那模样,真如同渴了三天三夜似的,一口气喝了整壶毒酒。
    酒水下毒,吴天可以明显感觉到里面的耗子药发挥了功效,只可惜……还不如酒精的刺激性大。
    可是全场众人都已经傻眼了,看着吴天的眼神中甚至露出同情。那壶酒里可是加了整整一斤的耗子药,寻常人哪怕只是喝上半杯,不死也得昏半月。吴天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喝了整壶……这是嫌死的慢啊!
    包括高台上的楚大泽也明显没想到吴天作风如此彪悍,当即脸色有点难看。他虽说对吴天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要说真想搞死吴天么?倒也不至于。
    本来想着是吴天喝下一两杯,难受十天半个月的也就算了,现如今一口气喝了整壶,谁也救不了啊!
    楚大泽如是想到,摇摇头动了恻隐之心,但表面上仍然皮笑肉不笑的对吴天竖起大拇指:“呵呵……吴天兄弟真是好酒量!大哥深感惭愧啊……”
    吴天咂咂嘴巴,冲着方才给自己上酒的小弟招招手:“那个啥,不太解渴,还有不?”
    “……”
    众人一片哗然,被点名的起义军小弟更是当场懵逼,怔怔说了实话:“酒倒是有,但药没了……”
    “什么药?”吴天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轻声发问。
    结果很快就有两个人把那懵逼的小弟捂着嘴拖了下去,高台上的楚大泽还要连忙打着哈哈岔开话题:“诶,吴天兄弟,今天咱们这次见面主要是为了谈事,喝酒什么的……下次大哥管够!”
    “那好啊。”吴天微笑着看向楚大泽:“谈事是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只不过你确认,我要说的事情方便当着这么多人公开么?我是为什么而来,你应该明白。”
    楚大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当然知道吴天是来跟他讨回残魂的,如果当着几百个小弟说这些……恐怕会直接影响到他这个起义军领袖在大家心中的威严形象。
    低头不语,暗暗想了一会儿,楚大泽拿定主意。反正吴天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喝下了毒酒,估计最多也就能活一炷香的功夫,他还怕个卵球?
    当即,楚大泽挥挥手示意众人:“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和吴天兄弟单独说话。”
    众多起义军对楚大泽分外钦佩,没有异议的齐齐遵命,各自退出大门。不过也仅仅是退出大门而已,所有人还守在门口随时准备冲进来对付吴天。
    当整个空旷的大厅里所有人都走光之后,便只剩下了吴天和楚大泽二人独处。
    楚大泽首先开了口:“吴天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不过,那东西我还不能现在给你。”
    “为什么?”吴天平静反问:“你应该知道那并不属于你,物归原主,天经地义。而且我整个人已经来到你面前了,难道你还要耍赖霸占吗?”
    楚大泽明显脸色不悦:“什么叫我霸占你的东西?我这是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为了整个天界苍生谋福祉!”
    “呵……”吴天摇头轻笑:“说说,你是怎么霸占我的残魂来为天界苍生谋福祉的?”
    楚大泽冷哼一声,满脸的俾睨:“你还太年轻,怎么能明白我的宏图霸业?这份残魂既然因缘际会的落到我手上,那就是命运的恩赐!这是冥冥之中在提醒我要用它干出一番大事……而且,我也做到了!”
    吴天翻着大白眼冷冷嘲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臭不要脸说的如此正大光明。我的魂魄,那就是我的魂魄,不属于任何人;即便被你捡到了,那也只是代为保管……我可以给你一定酬劳,但是没有你霸占不还的道理吧?”
    楚大泽倒是显得比吴天还有理,愤愤向前一步:“你要它有什么用?没有这部分残魂你不也活的很好吗?可是在我手上,它可以为我带来力量,而我可以利用这份力量号召大家起义!你也看到那些追随我的兄弟了吧?没有我,他们可以活的像现在这样有尊严吗!”
    吴天听完楚大泽这套歪理邪说,当即一股子怒火噌的冒了出来:“你让这些人跟你一起打着为民起义的名号做土匪,这就是所谓活的有尊严?真正的尊严,绝不是抢夺别人的财富来吃吃喝喝,而是用自己的双手去为了人生奋斗!我丝毫不觉得你们这群起义军是正义之师……甚至,比那些真正的绿林强盗还要虚伪可耻!”
    “你说什么!”
    楚大泽气的大吼一声,纵身一跳从高台上一跃三丈来到吴天面前,满脸络腮胡子剧烈颤抖,虎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吴天。
    吴天毫无惧色,背手与楚大泽对视,离近了才发现……在楚大泽的左脸颊上,还有一道半寸来长的刀疤。平时算不上明显,等楚大泽发起火来,那刀疤就会因为充血而变红,乍一看好似爬着一条血虫子。
    楚大泽咆哮着怒吼吴天:“吴天!别以为我没调查过你的身份……据我所知,你和那些教廷走狗的居委会大妈是一伙的吧!你出身就比我们高贵,怎么会懂我们这些为贵族做奴隶的人都经历过什么?看,我脸上这条刀疤,仅仅是因为我搬运货物的时候晚了半个时辰,就被人用刀直接砍了下来!”
    楚大泽越说越气,似乎要把他命运的不公全部发泄在吴天的身上:“如果不是我躲得快,那一刀就能直接要了我的命!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个肥头大耳的所谓贵族,竟然还嫌我躲了,硬是要让人把我杀了喂狗!于是我捡起一块石头,扑了上去,硬生生砸碎了他的脑袋!”
    说到这里,楚大泽冷笑一声,双眼中露出残忍的凶光:“也是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所谓贵族并没有比我们这些四等奴隶高贵多少。被砸碎了脑袋一样会死,而且也会在被我扑倒之后哭喊求饶……于是我站了出来,找到更多像我一样的苦命奴隶,团结一心反抗压迫!这样做,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强盗土匪?难道我不是让他们活的更有尊严了吗!”
    吴天听到这里,才算完全明白了楚大泽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他着实经历了许多悲惨遭遇,但有这份遭遇的人,在四门制度统治下的天界,随处可见。
    只不过大部分选择了沉默隐忍,小部分选择了投奔南厂府加入革命军。像楚大泽这样,头脑简单的拉帮结派搞起义……真不知道应该让人同情还是叹息。
    吴天可以清晰感觉到楚大泽的五官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长舒口气悠悠言道:“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你就仇恨整个世界,把除了你们之外的所有人都当做讨伐的对象,难道不愚蠢吗?”
    顿了顿,吴天依然平静:“春雅小姐的交易站,做了多少慈善公益?你们却率众发难;万灵城的居委会,为了革命军的大业隐姓埋名、韬光养晦,却被你看做是教廷走狗……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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