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原住民们早就对这可耻的四门制度习以为常了,可是就吴天父子而言,不能忍。
    当初为了让人类修仙界能够摆脱弱肉强食的戾气,为了宣扬温暖和爱,吴天可是做了无数努力,好不容易才把无尽大陆上那些恶俗的修仙规则给更改过来。
    可如今刚飞升天界,就见识了如此一个更加残酷而黑暗的四门制度,难免让吴天父子的反应如出一辙——愤怒!
    好在吴天没有吴老爹那么火爆的脾气,拍桌子嚷两声也就罢了,还不至于像吴老爹那样直接带着一群被剥削的穷苦之人去踢馆本地门派。
    那个帮助吴天解答疑惑的短裙女子,见到吴天发脾气立刻被吓得跪拜在地,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地上战战兢兢:“少侠息怒!奴婢若是说错了什么话,烦请您高抬贵手啊!”
    吴天看着她,就像当时吴老爹看着那个柔弱少女,同样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给我起来,然后坐下,该吃吃、该喝喝,我倒要看看谁敢定你的罪!”
    吴天大踏步就把女子拽起来按在座位上,将好酒好肉之类的美食一股脑摆在她面前,颇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吃!你都这么可怜了,一定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今天小爷我把话撂这儿,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以及你这种被欺负的可怜人——从此以后都能够活的有尊严!”
    短裙少女明显呆住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美味佳肴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常年卑躬屈膝已经让身为四等门人的奴性深深根植在了她的骨血里,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吴天气鼓鼓的坐在女子旁边:“别怕,就当在家一样。”
    女子看着吴天正义感十足的模样,心中有些被感动,鼓起勇气慢慢抬起手掌,抓了一块肉就往嘴里塞。
    “哎,你怎么……”
    吴天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短裙女子立刻仿佛被踩了尾巴,慌不迭的跪下磕头,嘴里的肉都来不及咽下、却又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的连连求饶:“大人息怒!奴婢以为您说让我吃是真的让我吃,所以我才吃的,我以后绝对不吃了,大人饶命啊大人!”
    吴天顿时满脑门子黑线,温柔的把女子扶起来坐稳当,尽量表现的和颜悦色以免吓到这个心理脆弱的姑娘,轻声开口道:“我没有呵斥你的意思,只是好奇你怎么直接拿手抓?这样岂不搞的到处是油?咋不用筷子?”
    说着话,吴天把一双黑漆红木的筷子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活像个受了惊的小白兔,看着那双筷子面色为难:“这个……我只会夹菜往别人嘴里送,不会自己用。四等奴隶,是没资格接受教育的,若不是我在这酒楼里当差,换了旁的四等门人,一辈子都没资格摸到筷子。”
    “靠!”吴天忍不住大口爆粗,光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够看出天界那腐朽落后的四门制度是多么的荼毒人心了。
    难道只是因为出生在四门奴隶的家庭,所以孩子就从小被烙上奴隶的命运?难道除了被招到这个酒楼里当伺候人的丫鬟,就连筷子都没资格使用?
    吴天心中对那四门制度恨的越来越厉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盘腿坐在短裙女子身边,霸道总裁范上身:“你坐着,我喂你!”
    “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让大人您喂……恩,真好吃……”
    “……”
    吴天倒也没干过这种喂人吃饭的活,笨手笨脚的一会儿就满头大汗。那短裙女子见吴天这幅模样,心里渐渐放松了些,脸上还腾起两片红晕,不知是羞还是喜。
    一边喂这位女子吃饭,吴天一边随口说着话:“我对你说的那个可恶的四门制度理解的还不透彻,刚刚我上楼之前,看到有几个衣着朴素的人蹲在酒楼门口吃手抓饭,他们也是四门奴隶吗?”
    “恩……”女子和吴天待了这么一段时间,情绪已经放松了许多,说话也不再那么的小心拘谨:“四门奴隶是没资格进酒楼落座用餐的,就算是三门平民,也只能在没什么客人的时候允许进入酒楼内部。”
    吴天略显意外:“那这么来说的话,四门奴隶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悲惨嘛,虽然在天界中饱受歧视,但至少还有钱买来这种豪华酒楼的一顿饭。恩……日常生活水平还算可以?”
    “并不是……”短裙女子轻声回应道:“大人您别看他们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事实上,为了吃一口汉亭大酒楼的饭菜,他们宁可花上几个月的积蓄来消费……”
    “我勒个擦?”吴天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得到了颠覆,声调都不自觉的提高了许多:“有病吧这是!都已经这么惨了,还不好好攒钱过日子,追求什么口腹之欲?这汉亭大酒楼的饭菜也没有好吃的能让人丧失理智啊!”
    短裙女子缓缓解释道:“其实……也并不难理解。因为四门奴隶的人数太多了,所以若是有人能够吃得起汉亭酒楼的饭菜,哪怕只是蹲在门口……也是能够满足极大虚荣心的。来来往往的行人里面若是有认识的熟人,那这顿饭吃的就更加舒坦,可以短暂享受到超过四门奴隶的小小幸福感……”
    顿了顿,短裙女子又小声补充道:“大人您别看我这样,可我正是因为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才能够被挑选进来当侍女。在我的家乡村子里,那可是让人非常羡慕哩!”
    说这句话的时候,短裙女子脸上还浮现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沾沾自喜,就好像同样身为奴隶,她这种在高档酒楼穿着好衣服伺候高贵客人的工作,就比那些给人当苦工扛大包的奴隶要高贵许多。
    吴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倒不是怪这女子没追求,而是通过她说的这两件事,吴天发现这个天界最可怕的还不是那可耻的四门制度,反而是各个阶层的人不仅不团结起来想办法反抗压迫,反而都在同级别里找优越感。
    这种深深烙印在天族人骨子里的阶层概念,已经让他们根本不可能平等的去看待任何人了,哪怕是同属四门奴隶的社会底层,也要互相攀比满足自我优越。
    不得不说创建出这套四门制度的人,是一个人才。通过将阶级概念深入人心,就能够让几十亿的平民、奴隶,永远像一盘散沙一样向他们高位者膜拜尊敬,却根本不可能团结起来进行反抗。
    尤其在剥夺了普通人修炼变强的权力之后,更加让那些位于金字塔尖的贵族老爷们,高枕无忧的享受这理所当然的跪拜。
    吴天气的牙根都开始痒痒了……怪不得天界这么久都没人想过打破四门制度,因为要想取缔这个森严残酷的社会阶级概念,是几乎不可能达成的任务。
    吴天倒也没心思冲着这个短裙女子发脾气,毕竟她只是茫茫受害者的其中之一,根本看不透这畸形的社会体系。
    “我再问你,酒楼里那些跑堂的小二,还有带我来的那个瘦巴巴的小厮,属于三门平民还是四门奴隶?”
    “他们属于三门,家里掏钱把他们送进来当差的。我若不是长的还有一副好皮囊,也根本捞不到这个美差事。”短裙女子这时候和吴天交谈已经轻松许多了,事无巨细的全部回答。
    吴天叹气摇头,这种伺候人的工作都能算美差事?
    转念一想,复而又问:“那这家酒楼的那个朱胖子老板呢?他能够让那么多三门平民给他打工跑堂,应该就属于二门贵族阶层了?”
    “不是的。”短裙女子意外的否定了吴天的猜测:“朱老板也属于三门平民,不过他认了一个二门贵族家的公子当干爷爷,因此地位比一般的三门平民要高许多。属于三门平民里面,地位最高的那类人,当然还远远不到二门贵族的等级。”
    “瞎了我的钛合金眼……”吴天脆弱的小心脏再次受到了冲击,为了能够在三门平民里面有些地位,那个朱胖子竟然不惜给人当孙子来巴结贵族?这个社会的毒,简直深入脏腑!
    短裙女子又道:“大人我这么给你解释一遍吧,如果你在天界里见到有一份体面工作的人,大都是三门平民;如果做脏活累活,备受奴役的人,大都是四门奴隶。二门的贵族老爷是不需要工作的,只需要征收赋税便可。”
    吴天倒是觉得这个分辨的方法很适合自己这种新人,连忙问道:“那一门神使和那个被排除在四门之外的下等贱民呢,怎么分辨?”
    “一门神使啊……”女子的脸上写满敬畏:“基本上是见不到的。至于下等贱民更好分辨,他们是必须在脚上绑铃铛的,以提醒大家不要产生接触。一般下等贱民都活跃在垃圾堆,苟且偷生,随时可能被当街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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