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这突然冲动的行为,顿时让指挥部的大家都心头一紧。
    吴天和老不死平日里斗嘴互喷大家看得多了,但吴天终究还是和老不死有深厚师徒情谊的。甚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吴天和老不死的师徒之情,甚至有超越吴天和吴敌父子之情的趋势。
    但是现在,老不死下令召回众贤者唯独缺了程小敏,直接触碰到了吴天的逆鳞,竟然上前揪起老不死的衣领怒声大吼。
    吴老爹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感觉多么意外,只是冷着脸训斥吴天:“胡闹!把手放开!”
    旁边正在传达命令的莫一凡都被这突然变故吓的愣住了,接通了联络前线将士的传呼符,却没有说任何话。
    老不死看着吴天怒气冲冲的双眼,表现的很是冷静,悠悠然开口道:“莫一凡,别愣着,继续按我说的做;还有小天,你不是想要一个解释吗?好,那我就给你解释。”
    吴天稳定了一下情绪,冷静下来松开老不死皱皱巴巴的衣领,闷闷不乐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等待老不死的答案。
    老不死把衣服拍打平整,看着吴天的眼神有些不忍:“小天,其实在联合盟军正式成立之前,我和你爹就在怀疑程小敏是假贤者了。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接受不了。”
    “凭什么,凭什么怀疑小敏?!”吴天异常愤怒,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小敏自幼和我一起长大,她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我对她的了解比对任何人都深!那样一个单纯善良的邻家小妹,怎么可能是魔族安插在我们之中的假贤者?”
    “你先冷静一下。”老不死尽量语气平和,安慰着吴天:“自从假贤者的存在被我们得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们会经历伙伴背叛的打击。这样的打击,无论是谁都必定会让人难以接受。之所以最终我和你爹会怀疑到程小敏的身上,那也是无奈之举。”
    吴天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满脸愠色的看着老不死,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老不死拉了张椅子坐在吴天对面,一五一十的解说起来:“七贤之中,我、你还有你爹,这三个人是确实的真贤者,你同意吧?”
    吴天闷声点头,确实如此,这三个人是有足够多的理由可以排除掉假贤者嫌疑的。
    老不死继续说道:“那么剩下的四人,便是叶轩然、程小敏、牛大壮和宇文承基。最早我们所怀疑的是宇文承基,但通过调查地煞盟、天罡会,再到前阵子三堂会审,宇文承基的嫌疑便洗刷了不少。当然,真正让宇文承基完全摆脱假贤者嫌疑的……还要说是上次他拼死力战雷焰,以至于最后落得阳寿大损,少年白发。”
    吴天默不作声,静静的随着老不死的引导思考。
    老不死继续开口:“同理,当时差点丧生于雷焰手下的还有叶轩然。也就是说,在雷焰杀掉大衍王朝皇帝之后,又对他们二人动杀心的那一刻起……叶轩然和宇文承基,就已经摆脱了假贤者的帽子。”
    吴天漠然点头,同时也恢复了理智。现在大家都知道假贤者是雷焰早在三百年前就埋下的棋子,雷焰又怎么会对他自己的棋子下杀手呢?
    老不死伸出两根手指,掰动着数起来:“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吧?牛大壮和程小敏。毫无疑问,身世不清的牛大壮比程小敏更有嫌疑,但是你爹已经亲自质问过牛大壮,并且差点亲手杀了他……也就是说,牛大壮的嫌疑,早在他面对你爹用战意笼罩的时候,便排除了。”
    听到这里,吴天脸色煞白的抬起头来看了看身旁的吴老爹。
    吴老爹脸色极为凝重,看着吴天这个无助的眼神,只是轻轻说出了一句话:“人在临死之前的眼神,不会说谎。牛大壮不是假贤者,我已经确认过了。”
    得到吴老爹的回应之后,吴天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瘫软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老不死的语气仍旧平静:“小天,就算你数学再怎么不好,七以内的加减法总能算明白吧?当大家都有了充足理由摆脱嫌疑之时,剩下的人选只有一个——程小敏!”
    “这不可能!”吴天猛然间跳了起来,甚至直接扑到了吴老爹的面前,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摇晃吴敌坚毅的身躯:“爹,小敏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啊!她怎么可能会是假贤者,你倒是说句话啊爹!”
    吴老爹比任何人都清楚吴天和程小敏这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程小敏也确实是吴老爹亲眼看着出生、长大,从一个整日跟在吴天屁股后面玩泥巴的小丫头,出落成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猜忌和怀疑让大家都不得不否定自己的原有认知。
    哪怕是吴老爹,此时面对痛苦的吴天也只能沉默以对。
    老不死知道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声音坚定的断然开口:“小天,一直以来我们不怀疑程小敏的原因,便是她的背景太干净;干净到我们把她放在了最后一个怀疑对象的位置上。但哪怕是你,真的对程小敏了解到了每一寸皮肤吗?”
    “我……”吴天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老不死继续追问:“你爹说过的,当初程小敏出生之时,程老汉的草房上空一片彩霞笼罩。这是普通人类婴孩出生之时应有的场景吗?还有,程小敏独特的体质,让她能够抵抗变异曼陀罗花毒,成为亘古未有的毒奶修士,这是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没办法给出解释的现象啊!”
    吴天感觉到浑身都在颤抖,奋力摇头:“不会的,就算这样,我也绝对不可能相信小敏会是假贤者!”
    “小天,你糊涂啊!”老不死急的一双沧桑的眸子透出悲伤:“假贤者是谁安排的?魔尊卡尔萨斯啊!卡尔萨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了吧?单从他以分身雷焰之名,一己之力便将无尽大陆搞得个天翻地覆!使广大人类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这样一个战斗力凶悍、心机城府深厚之人所安排的假贤者人选,一定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人啊!”
    吴天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程小敏毫无疑问是最为意外的答案。
    老不死见吴天这副怀疑人生的表情,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还记得吗?五年前我们在天池爆炸之时,第一次察觉到假贤者的存在以后,是谁第一个出来承认自己是假贤者的?”
    听到这里,吴天不禁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当时,大家并肩作战、出生入死,怀着对美好新世界的向往到达了西天仙路所在地,而随着天池爆炸差点让一切努力功亏一篑的时候……假贤者的存在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吴天记得,当时大家在震惊过后,便开始主动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招揽,以求不让恐慌和猜忌蔓延在众位出生入死的伙伴心间。
    而要说谁是当初第一个出来承担假贤者罪名的人……
    吴天头痛不已的极力追忆,甚至还翻回到第一卷的五十九章重新看了一遍,这才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目光开始涣散,虚弱无力的回答老不死的问题:“是……是小敏……”
    “这就对了。”老不死长长舒了口气,抓起吴天的手掌紧紧握住:“这世上有很多女子,外表看起来像绿茶一样单纯无辜,但城府之深远非你能够想象的到。程小敏是不是这种绿茶,我们都无法确定;但正是当初程小敏第一个站出来承担假贤者的罪名,这才让大家接二连三的开始争先揽责……以至于让我们所有人,在事情发生的同时,便陷入了长久的混乱。”
    吴天虚弱无力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老不死意味深长的目光,少年的心被残酷的事实整个撕成稀巴烂,无助、迷茫和痛苦交织一团,难以置信的茫然摇头:“不、不会的,即便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小敏……她怎么会忍心置我们于死地啊!”
    老不死漠然闭上双眼,吴天心中的痛苦,大家都感同身受。看着吴天这个模样,老不死又何尝会好过?
    吴天疯了一样的看看老不死,又努力争取吴老爹的声援,连连争辩:“老不死、爹,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你们的推测是吗?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小敏就是假贤者对不对?既然没有证据,我们就不能这样对待小敏,这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确实没有证据。”老不死笑了笑:“但现在就是证明程小敏清白的最好机会。”
    “恩?”吴天蓦然怔住,不解看着老不死。
    老不死悠然开口:“如果把除了小敏之外的大家都召回来,结果却仍然被雷焰知晓了我们的计划……如此,小敏便可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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