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六章水师
    短短三次一分钟的炮击,武清县城靠近河口的南城,就落下了合计一千三百五十发炮弹。
    曹南和李纯元都是精打细算的主,三次炮击分别间隔了三分钟,炮弹也是高爆弹和燃烧弹相结合,十分钟之后,武清南城就变成了一片尸山火海。
    这样的战争是萧和尚奴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敌人一个还没见着,己方已经死伤狼藉,烈火焚城。
    城中已经乱做一团,北城守将首先打开城门逃跑,之后是哭喊着的百姓乱民,就连萧和尚奴也被携裹着,朝析津府逃去。
    古代城市对水源依赖尤其强,水道,是军事行动的大利器。
    完全掌握了水道优势的东路宋军,进展差不多就两个字——平推。
    留下一千新军接管武清,建立后勤基地,接收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资,李纯元和曹南在此分兵,一路沿无定河北上,取安次、固安,一路沿桑干河出发,取漷阴,香河。
    正月,戊寅,李纯元克固安。
    固安已经在涿州的侧后方,涿州太守李维翰闻讯大惊,这不光光是关系到上京危急的问题,还关系到自己和易州太行前线总共五万大军,有被截断后路,包成饺子的问题!
    敌军已经到了固安,那么自己和易州重点防守的太行山紫荆、太宁、白马、岐沟诸处关要,就已经完全失去了战略意义。
    这就类似二战德军绕过马奇诺防线的打法,让西辽太行方面军措手不及。
    李维翰一边痛骂萧和尚奴这狗日的不顾友军,连通报都不给一个,一边紧急遣人向易州太守王贺报告这不幸消息。
    同时调集自己手下军马两万多人尽出涿州,前往固安退敌。
    王贺接到李维翰的急告都傻了,你特么说得好听,出击就出击,为何要放弃涿州全军尽出?还不是打着见势不妙就朝析津府逃窜的主意?!
    可是老子这里山高皇帝远,怎么都来不及啊!
    己卯,李维翰大军和李纯元在固安北面的刘李河展开战斗。
    战斗初起时,李维翰一度占领了上风,将李纯元派遣试探涿州方向的斥候部队击败。
    人数是对方数倍,加上初战大胜,李维翰顿时信心大增,带领后军尽数渡河,向固安扑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纯元之前只是故意诱敌,最终依托固安周围丘陵,将李维翰诱入陷阱,于城西驼牛镇和种师道两路齐出,大败辽军。
    李纯元手下还有田守忠、范龙山。李纯元要他们设伏,范龙山被田守忠忽悠,选了败军溃回涿州的必经之路紫泉河,而田泥鳅自己,却选了扼守通往上京的石羊台。
    结果此战范龙山就捞着几个小鱼小虾,而田守忠整到了大鱼,在石羊台击俘溃军大部,生擒了李维翰!
    范龙山这才知道又被田泥鳅给耍了,气得暴跳如雷,一怒之下率军渡过刘李河,攻下了已经无兵可守的涿州!
    战争就是这样,一旦出击,各种幺蛾子就会纷至沓来,范龙山此举乃不听调令,朝西跑得远了。
    但是涿州又是幽云重镇,既然到手,就不能扔掉。
    于是李纯元只好一边捏着鼻子给范龙山请功,一边重新调整兵力,令他和与自己改作两路。
    范龙山一路走陆路,沿大房山前进取良乡,自己还是走水道,沿无定河取宛平。
    遣走信使,李纯元就和种师道一起抱怨田守忠老奸巨猾,惹得老范脾气发作不守军令。
    司徒可不好糊弄,如此上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免了老范的罪责。
    田守忠嘿嘿奸笑:“老范是司徒从老家带出来的,反正打下大郡又不是什么坏事,就算功过相抵,司徒也不会太过为难老范的。”
    种师道不禁摇头:“田公你倒是赚下了大功,可司徒从来功是功过是过,只怕不好搪塞。”
    才聊到这里,门口响起卫士的声音:“报告!涿州急报!”
    李纯元和种师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李纯元赶紧喊道:“进来!”
    待到看完军报,李纯元不禁苦笑摇头,将军报递给田守忠:“田公,饶你奸滑似泥鳅,还是赚不走范公的洪福气运啊……”
    田守忠将军报接过:“咋地,他还能比我生擒李维翰更厉害?”
    待到读完,田守忠气得将军报摔在地上:“直娘贼的!这老小子捡了个大漏!老子到底还是选错了!”
    种师道将军报捡起来一看,不禁哈哈大笑。
    范龙山在奏报里说,辽国易州知州王贺整军北上,抵达涿州时得知城池已经失陷,老子连炮都没来得及放,他……他狗日竟然就降了!
    现在要接收投降事宜,两万多人哩!可该怎么弄?!老范我只会杀人,不会收人,你们快点派人来接手啊!
    看了看一脸懊恼的田守忠,种师道忍俊不禁地对李纯元拱手:“太尉,要不我跑一趟?”
    ……
    时间线再次倒回到十二月,桑干河上,曹南也遇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曹南一路担心的事情——大河封冻,因为水流充沛湍急,没有发生。
    虽然河边芦苇荡依旧被冰冻结,但是河心很开阔的地段却没有上冻之患。
    船队在小心翼翼抵达漷阴的时候,曹南的镜头视野里,突然发现析津府方向的大湖面上,竟然杀出来一支水师!
    曹南都怀疑自己望远镜出了问题,取下来看了看镜片,拿内衣衣角擦了擦又举起来——
    对,没看错,水师!
    析津府就是后世北京一带,漷阴大约就在通州。
    如今的析津府却不是后世北京那样干旱,乃是水力充沛,土美草茂之地。
    漷阴,延芳淀,辽代诸帝春猎之所,是一个方圆上百里的大水泊。
    “圣宗一代多次巡游于此。后以鸳鸯泺更胜,遂改趋鸳鸯泺”。
    这里有大片的水面、茂密的苇塘,每到春秋两季,北上和南迁的候鸟在这里歇脚、捕食,延芳淀就成为天鹅、大雁、野鸭的天堂。
    延芳淀,取意“芳华延绵”,景色无比壮观美丽。契丹皇家所谓“春水秋山,冬夏捺钵”的游猎活动,最早的春猎,一般就是在这里进行的。
    到了萧太后时期,延芳淀东畔还修起了行宫,东南栲栳垡,还修建了训练海东青的飞放泊,歇鹰台。
    无数木船从芦苇荡中划了出来,一船上有十几名军士,手持弓箭,准备对宋军放箭。
    曹南都给气笑了:“三十老娘倒绷孩儿,老子海军陆战队给人家辽国水师包了个围!种师中在前边干什么吃的?!”
    副官一指先锋船队一艘铁甲炮艇上的旗语:“太尉你看!”
    曹南对旗语熟悉得很,正是前方种师中发来的信号:“空爆弹,收船!”
    “这狗日的!”曹南立即对副官喊道:“拉警报!上板,各自为战,发利市了!”
    黑色牙旗随着尖利的汽笛声升上细细的铁桅,后方拖着运兵船的铁壳船也纷纷鸣笛,运兵船上船尾的两名战士,各自疯狂地转动起一个摇轮,就见运兵船的两侧,慢慢转起来两排薄薄的钢板。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平时薄钢板就如鱼鳞甲片一般,横列于运兵船两侧,需要启动的时候通过摇轮控制的铰链牵引,它们就会立起来,构成有效防护。
    钢片摇起来后,就如同盾牌一般,两两之间还有孔隙,方便射击。
    船头上有个跳板,平时可作冲舟登岸之用,现在拉起来锁住两侧,整艘船就变成了一个没顶的铁乌龟。
    因为运兵船不宽,弓箭又是矮抛物线,无需考虑从上方落下来的箭矢。
    最后两名军士是大力士,披挂上重铠,从船舱两侧抽出两支长篙,既是动力,又是肉盾。
    这些花哨都是曹南提出来的,他只管提要求,兵部会将之化为课题,交给京师大学堂解决。
    这样的脑洞和最后的“产品”,却是苏油在历史上都没有见过的。
    种师中和曹南都是机灵鬼,种师中早就发现了埋伏,但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引着大军成一字长蛇,大摇大摆地开进人家的埋伏圈。
    曹南在敌军四面杀来的时候,也立即做出大胆的决定,解缆乱战,缴获敌船,是现在最佳的战法。
    这套战法在文安洼操练过好几回,军士们熟练无比,延芳淀的水情地貌,跟文安洼出了奇的相似。
    析津府水师都统耶律丰,看到前方船队突然整齐竖起铁盾,如蜂群被捅窝那样散开,心底不禁大寒。
    诸多古怪不必多说,光这快速的反应能力,乃积年操训的水师精锐。
    敌军前军毫不侦查设防,耶律丰以为捡到个大便宜,方才鸣放号炮全军突击,现在知道不妙,却也晚了。
    水师就是这样,一旦展开攻势,就不是主帅想停就能停的了。
    无聊时能够通过旗语灯号聊天唠嗑的水师传令兵,现在整个地球上,只有大宋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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