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门打开。
    少女从殿里出来,她已经感觉到殿外有很多人,做好了防备的姿势,却在看到外面的刹那间僵硬在那里。
    她憔悴了很多,眼眶都凹进去了。
    这是温玄玉看到她后的第一印象,从听雪楼被攻陷到现在,近一个月的时间,盈若一直在逃亡和死亡的阴影中挣扎,每每都在千钧一发之际看到一线生机,情绪几经大起大落,已经绷到了极限。
    幼年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困苦、发现武魂缺陷时的绝望,这些经历成为她最宝贵的财富,让她能够坚持到现在没有崩溃。
    “是你!”
    盈若的大眼睛充溢着浓浓的惊喜,虽然温玄玉已经易容,她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温玄玉点点头,氤氲福地里两人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简盈若愿意拼尽全力帮助温玄玉抵抗毁灭的雷龙的时候,恩怨烟消云散。
    囡囡的存在,反而成为两人的羁绊。
    温玄玉轻轻点头,笑了笑,正想开口,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喊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妈妈!”
    趴在温玄玉肩膀上的囡囡忽然飞向盈若,围着盈若的头顶盘旋,乐不可支的一直喊着‘妈妈妈妈……’,喊个不停,时不时还叼着盈若的头发帮她梳理,也不知是不是妖兽的本能起作用了。
    被囡囡乱叫,简盈若面色染出一片红晕,连忙按住囡囡,抱在怀里,气鼓鼓的瞪了眼温玄玉,“你教它乱叫什么?”
    温玄玉一脸无辜,“她是囡囡,五阶没能化成人形,变成了鸟。”
    “真的是囡囡?”
    简盈若惊喜的把囡囡端起来,囡囡躺在妈妈的掌心,正一脸惬意的蹭啊蹭。
    从这只鸟儿身上一点看不出看不出囡囡原本的样子,但是简盈若依然能感觉到莫名的亲切,她记得囡囡重伤进入温玄玉体内,已经好了吗?
    第五长空和雪无涯的目光都直了,他们都听过囡囡喊温玄玉爸爸。
    什么情况?
    第五长空看看温玄玉,又看看简盈若,哪一个都不像妖兽啊?怎么能生出一个妖兽的孩子,而且都五阶了还没化形?
    雪无涯看着简盈若惊喜和娇羞交杂的面容,颜色闪过一丝阴霾,恨恨的看了眼温玄玉,径直走进大殿里。
    “呀!你们快进来!”
    简盈若和囡囡嬉闹了一会,突然想起现在还在石殿外面,万一惊扰了这些鬼魂,会有大麻烦。
    进入石殿,殿内有些许亮光,里面被收拾了一番,殿内燃着篝火,烟雾缭绕,有些呛人,对武者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殿内一幅愁云惨淡的情景。
    篝火旁并排躺着一男一女,女孩胸口有着一道极为恐怖的贯穿伤,肉芽蠕动,看起来很渗人。
    雪无涯说过,女孩叫雪凝。
    雪凝时不时轻咳一声,牵动身上的伤口,就会因为疼痛蜷缩成一团,要靠守在她身边的男孩时不时将灵力输入她的体内,帮她平复伤势,才能好受一些,勉强止住血。但是想要治好伤很难,凭借她自己,不可能做到。
    她还算好的,躺在她林罗毫无声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死人差不多。
    “我来看看……”
    温玄玉蹲下身,守在雪凝身边的少年双眼闪过浓浓的希望,急忙让到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给她服用过什么丹药吗?”
    一边检查着雪凝的伤势,温玄玉一边和少年搭话。
    “我叫雪冰寒,小凝是为了帮我们断后受到的伤,她出去,那些人就跟过来,她觉得对不起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小凝受伤后没吃灵丹,只有我们几个轮流消耗灵力帮她……你是丹师是吗?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了!”
    雪冰寒一时激动,说出一大串话。
    温玄玉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雪凝身上的伤看似恐怖,其实算不得什么,以神府境武者的恢复力,辅以一些灵丹,就能恢复,难办的是林罗。
    给雪凝服下几颗二品灵丹,她的气息瞬间平稳下来,伤口上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弥合。
    渐渐的,雪凝苍白的脸上泛起正常的血色,低声说了句谢谢,才沉沉睡去。
    重伤初愈的她需要沉睡,恢复精力,明天天亮就能好转。
    来到林罗身边,温玄玉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一点儿伤口,偏偏一直昏迷不醒,气若游丝,被火光映照的脸上苍白无比,很明显看得出他非常虚弱。
    “水……雪……盈若,你哥哥怎么受的伤?”温玄玉开口问,忽然想起林罗说过,他和盈若在听雪楼都自称姓雪的,没有用水姓。
    盈若抱着囡囡盈盈蹲在温玄玉身边,用衣角擦拭着林罗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这个人不是哥哥曾经的容貌,但他依然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哥哥被传送进来正好被一个游荡的鬼魂撞见,幸亏哥哥机警,见那人有些不对,转身便逃,快逃到山脚还是被鬼魂追上,幸好那时候天亮了,那个鬼魂没能得逞,但还是重伤了哥哥……后来,我们发现哥哥,说了几句话,说你也要来,他就昏迷过去了,一直没醒过来……”
    被鬼魂伤的啊。
    温玄玉看了看盈若,欲言又止,斟酌了一番才道:“在氤氲福地,你哥哥死而复生是个意外。夺舍本就会对魂魄造成损伤,他现在又受伤,即便醒过来,恐怕……”
    说起来很残忍,林罗夺舍损伤本源,逆天而行,本来还能有几年寿命,这一次之后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一年,甚至几个月。
    “哥哥没多长时间了,是吗?”
    盈若的手指在林罗的脸上滑动,逼迫自己尽快熟悉哥哥的样貌,她突然满足的笑了起来,“我本来以为哥哥已经死了的,玄玉,你知道当我再次见到哥哥有多高兴吗?我以前祈求上苍,请允许我们兄妹再见一面。我现在真的很满足,真的。”
    泪珠从她光洁的脸上滑下,落在囡囡的小脑袋上,囡囡似乎感觉到了妈妈的悲伤,也低声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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