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萧妧听宫女们说,昨夜紫微城来了三个刺客,其中一个刺客受了伤不知死活。萧妧揣测是元箴,没想到他还带了同伙,那到底是谁受了伤?
    萧妧本来以为自从道观之后,她与元箴应该不会见面,毕竟都说得那样清楚,男婚女家各不相干。
    没想到元箴竟然悄悄潜入紫微城,那他的三十万大军现今在何处呢。
    萧妧忽然有些后悔昨夜不该放过元箴,但转而一想元箴的父母皆因自己而死,也实在是不能伤他性命。
    早膳后,萧妧先去文华殿向萧玄策请安,然后准备出城去看驻军操练。她就是不明白元箴的士兵英勇善战,为何大夏的军队就如同老弱妇孺一样。
    她的首饰和古玩字物全部拿出去变卖,所得银两用于征购粮草,便连衣物也卖了一些。
    不过作为公主,衣着不能寒酸,否则失去皇家的气势,这样反而影响军队的士气。
    值钱的狐裘已经变卖了,萧妧挑选了几件衣物都不合心意。
    床榻上摆放着一件白虎皮,这是十多年前萧玄策在深山中打到的一只纯白毛色的老虎,因颜色罕见,萧玄策便将这张珍贵的虎皮送给萧妧。
    萧妧有时会将白虎皮铺在床榻上,累了便躺在虎皮上,又舒服又暖和。
    想了一会,萧妧将虎皮披在身上,对着铜镜自照,白色虎皮配着里间淡紫的夹衣正是相得益彰,而且虎皮更衬显出英姿飒爽之感,减轻了柔弱感。
    萧妧将头发全放下来,垂在背后,令宫女小昭用一条红丝带束起。
    “公主,你这样子可真威风,比那大元帅还要威风八面。”小昭面露喜色。
    “小昭,你多穿件衣裳,待会出城很冷。”
    城外空旷,比城里要冷得多,萧妧又准备了暖手炉。
    坐辇车出宫,随行禁军有百多人,一路上不少人围观,这时候早从紫微城传出消息,华阳公主萧妧面上的胎记祛除了,变成了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路人都伸长脖子想看萧妧的绝世姿容,但萧妧坐在辇车内哪里瞧得着。
    小昭挑着帘子向外看,不但是两旁道路,便是那酒楼客栈也有不少人在张望。“公主,好多人想看你,这一眼望不到头的人。”
    萧妧没有说话,全都是一些以貌取人的人。
    元箴也是。
    如果当初元箴没有嫌弃她面有胎记而逃婚,也许当她嫁给元箴后,说不定就踏踏实实地跟他过日子,生儿育女爱上他。
    元箴现在中意的不过是她的美貌,这令她看轻了元箴的人品。
    很快辇车出了城,向着十里外的黄羊坡赶去,东都的驻军便在这里驻扎。
    细雨飘落,小昭在车内缩成一团,萧妧早叮嘱她多穿一些,但小昭怕穿多显得自己臃肿,只穿了两件夹衣。
    “拿着吧,别冻坏了。”萧妧把暖手炉递给她。
    “谢谢公主。”
    小昭服侍萧妧十年,在萧妧面前也挺随意,上次萧妧去元箴的军营,小昭本要跟去服侍她,但萧妧自知此去难回,因此拒绝小昭,让她留在紫微城。
    “什么人?”
    外间禁军大喊,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萧妧赶紧掀开帘子,外间一团浓雾,不辨西东。
    忽然车身一沉,一名蒙面人跃上辇车,伸手在萧妧胸前一点,萧妧便动弹不得。
    “公主。”小昭急了。
    那蒙面人又点了小昭的穴道,然后将萧妧扛在肩上跳下辇车。
    他跑得极快,没一会便跑出几里路,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萧妧和他不禁都摔倒在地。
    “萧妧。”他赶紧扯下面巾去扶萧妧。
    “元箴,你想干什么?”萧妧一见到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马蹄声得得,有两骑快马赶来,马上的两个人同样蒙着面巾,看到他俩后便勒停马下来。
    其中一名蒙面人是个女子,朝萧妧打量了几眼,笑道:“公主,你还记得我吗?”说着她也扯下面巾。
    萧妧只觉她眼熟,但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我们在青河县见过,当时你身边还有一个人,我说要和你们同行去东都,但被你们拒绝了。”
    这女子正是白浣浣,另外一个蒙面人则是周政。
    白浣浣见到萧妧出城,便撺掇元箴去劫萧妧,元箴也巴不得见萧妧,此举正中他下怀。
    听白浣浣一提醒萧妧才记来,怒道:“原来是你们,你们劫持我想干什么?”
    “我们不干什么,是元兄弟有话和你说。”
    “抱歉,我没话和他说。”萧妧撇过脸。
    “公主,这就是你不对了,元兄弟可是你的驸马,按理说你们是未婚夫妻。”
    “不是,我和他不是未婚夫妻,他早就逃婚了。”
    “那他现在不逃婚了,所以你们还是未婚夫妻。”白浣浣笑道。
    “晚了,请你们不要为难我,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婚约,我也不想嫁给他,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我还很厌恶他。”
    萧妧毫不留情地说出自己的感受,白浣浣不免同情起元箴。
    元箴刚才扛在着她奔跑,肩上的伤口又裂开,衣衫被血染红一大块。
    “公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元兄弟是哪点不好?你看他昨夜为了见你,冒险进入紫微城还受了伤,你可知道,昨夜那支箭差点要了他的命。”
    萧妧看也没看元箴一眼,道:“他是自作自受,我未叫他来见我。”
    “你别太过份了。”白浣浣气得嘴歪。
    “我过份?”萧妧也火大,伸手指着元箴道:“你问问他,在军营里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怎么对你?你说,我倒要评评这个理,看你们谁对谁错。”白浣浣的拗劲上来,她自然偏向元箴,况且元箴父母因萧妧而死,怎么说都是萧妧对不起元箴。
    “这个人随意践踏我的自尊,我在他眼中是仆妇,是猫狗,让我舔他的靴子,冤枉我杀人。我记得那个夜里很冷,落着很大的雪,我赤着脚,他拖着我的头发,要当着全军所有人处决我,他们烧好了篝火,要一边围着篝火,一边饮我的血。”
    白浣浣忽然沉默了,但她还是向元箴投去一眼。
    “如果不是沈大夫为我祛除面上的胎记,那个夜里我已经被他杀了。他之所以不杀我,不过是因为他迷恋美色而已,并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这样的男人,他在我眼中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说到这里萧妧顿了顿,看着白浣浣道:“你也是女人,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女人最在意的是男人对她好。如果一个男人对你不好,他即使再英俊,再有能力,那这对女人有什么用。”
    白浣浣被彻底问住,是的,所有女人都求的是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
    “公主,你就原谅他,他已经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只要你给他机会,他也会对你很好。”周政此时才开口。
    萧妧摇了摇头,道:“没有机会,我有所爱之人。”
    “算了,让我和萧妧说几句。”元箴心头如滴血。
    “好吧,你们说吧。”白浣浣拉着周政的手走出十多丈远。
    元箴靠近萧妧,萧妧便又离开他几步。
    “看来你是真厌恶我。”元箴自嘲。
    “你可以不让我厌恶,比如以后我们不要再见。”
    “还有呢?”
    “你成亲吧,找个女人成家立业,我想会有很多女人要嫁给你,等你成家就不会记得我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
    萧妧头疼,道:“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从两年前开始,我就没想放过你,萧妧,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安生。还有,我会发出追杀令追杀沈亘。”元箴咬牙。
    “你杀不了他,也找不到他。”
    “这天下没有我找不到的人,只要他活着,我就能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不会再有沈亘这个人了。”
    萧妧叹息,人间再无沈大夫,以后出现的是慕容夙。
    “怎么他死了吗?”元箴眉毛挑起。
    萧妧不想再说下去,道:“我要回紫微城。”说着,她便向前走去。
    元箴迅速拦住她,朝她打量了一眼,道:“以后你不许穿虎皮,我看着很碍眼。”穿着虎皮的萧妧少了柔弱感,却凭添了许多妩媚,反而更动人了。
    “与你无关。”
    “以后我再见到你穿虎皮,我就扒了你的虎皮。你就算穿虎皮也不是老虎,不过是一只没能力的白兔。”说完,元箴又感觉小腹疼痛起来,这疼痛断断续续的,十分难受。
    他疼得蹲下身体。
    周政和白浣浣正朝他这边看,见到他蹲下身子慌忙奔过来。“兄弟,你怎么了?”周政见他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她对我下毒。”元箴咬牙。
    白浣浣冲向萧妧,道:“解药拿出来。”
    “没有解药,只要他离开我就不会痛。”
    “嫂子,让她走。”元箴捂住腹部。
    “你们这是……”白浣浣不禁跺脚,明明本应该成为情侣,却变成了仇人。
    萧妧瞧了元箴一眼,骑上白浣浣的马沿着湖边一溜烟跑了。
    白浣浣盯着萧妧的背影直叹气,道:“兄弟,放弃吧,她不是你的良配。”
    “不,我一定要娶她。”元箴咬着嘴唇。
    对付萧妧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情,一种是强大的武力使她屈服。第一种方法是他用不了的,所以只能用第二种方法。

章节目录

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一把野火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一把野火并收藏公主,反贼在此恭候多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