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觉得,从新西兰回来后,日子一下子变得很忙碌——
    爸爸重新回黎氏上班,朝九晚五地回来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有时候要待到午夜。她不知道爸爸在忙什么?但是知道他每天都很努力很忙……
    黎叔叔的病情时好时坏,黎北晨常常周转新西兰和a市两地,除了这个,黎北晨还有一堆的出差和会议,她和黎北晨难得见上一面,有时候发他短信都要好久才回。
    她也重回了校园。
    流言的风波已经平息,她现在每天上下课,遇到的同学到对她很客气,甚至还明显多了同情的意味。就好像是前段时间误会委屈了她,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想着弥补致歉。
    至于那个马丽丽,她只听同学说起,说马丽丽就是个“假话精”,她不在的时间里,马丽丽还传了好多其他同学的坏话,结果有同学的家里有黑色背景,直接把人拉到学校外面去揍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什么时候出院还是问题!而且就算出院了,也得留级,明年才能参加高考了……
    小清没去报复,也没去探望。
    这事,也就算过了。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推移,直到了次年五月。
    高考的前一个月,天气转热,所有人都在闷热的教室里憋着看书,准备下一个月的高考。小清也不例外,她没提前办毕业手续,想着自己凭真本事考一次,看看能考到哪里?
    这样以后当了“保送生”,拿出高考的成绩来,依旧有炫耀的资本。
    可——
    “小清,你出来一下!”一个午后,班主任把她叫出教室,把一堆证书资料递给她,“老师都给你加急弄出来了!以后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有空回来看看老师。”
    “什么?”她一时之间没跟上节奏,低头一看,最上面的那本证书,赫然印着“毕业证”三个大字,“老师,我的手续不是……”
    小清急了,她还要参加高考的啊!
    办了毕业证,她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是你爸爸的意思。”班主任打断,惋惜地叹了口气,“他说什么不能让你压力太大,而且也有重要的事情要接你走,对了,我刚给他打过电话,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毕业”了。
    慕向贤很快过来,特意开了车,张罗着帮小清搬东西,被子、书本……一律塞进后备箱。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也清瘦了不少,眼窝深深凹陷,眼周可见清晰的黑眼圈。
    “爸爸?”他一直沉默地搬东西,让小清也不禁起了疑心,“您怎么了?”
    爸爸有些不对劲!
    “回家收拾收拾,今天……”他看了眼黄昏的天色,“明天!我们得出国。”
    “出国?去哪儿?”小清疑惑,看着慕向贤急促的模样,她也不禁开始紧张了,“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哪有!”慕向贤不自然地干笑两声,背过身继续搬东西,不想让小清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乱,“是这样……我们……我们有个亲戚病了,我们该去看看!在美国。”
    随意地丢出一个国家,他尽量糊弄了小清。
    其实谁说得清是去哪里?反正明天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我们在美国有亲戚?”小清还是不信。
    “是你妈妈那边的亲戚。”
    “可您不是说妈妈是孤儿吗?”
    “……就是有!”不想和她争辩,慕向贤只能挥手将她撇开,“少说话,赶紧收拾!”.
    学校的东西被光速搬了回来,可到家之后,慕向贤却不急着把东西从车里搬出来,反而催着小清先去整理了出国的行李,说第二天就得走,很急。
    她只收拾了简单的几件衣服,塞了个小小的行李箱,可是再看爸爸……他忙上忙下,准备了好几个皮箱,紧张兮兮的,几乎是想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到底是国外的哪个亲戚啊?
    小清很好奇,但想问慕向贤又不说,反而将她赶回房间,说既然收拾完就赶紧睡,明天要早上三点起床,走得很早!
    她回到房间,这才想起来,她和黎北晨也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上次通话,还是在一个多月前,他说他在等去新西兰的飞机,说等她高考完再见面,过来接她去吃冰激凌……
    现在她提前“毕业”了,能不能提前约时间吃冰激凌?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挪到阳台拨了黎北晨的号码,脑中已经酝酿好了说的话,但是他的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小清尝试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索性被掐断拒绝……
    他在开会?
    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解释。
    小清握着手机,不由吐了吐舌头:如果开会的时候手机一直震……他肯定要被她烦死了!一会儿开完会打电话过来,说不定会对她一通臭骂……
    为了一会儿的通话能“气氛和谐”,她在他“开完会之前”先发短信过去,拿着手机一字一句地打字,乖巧又小心地询问——‘黎北晨,我能提早和你去吃冰激凌吗?’
    ‘学校对面新开了果汁铺,超级美味!我可以请你!’
    发完,静候回应。
    可是他好像很忙,她等了许久,他的会似乎都没有开完,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小清纠结了良久,还是决定:不吵他了吧!索性等他忙完,他会再联系她的!
    ***
    另一边。
    手机第一次响起时,他便看到了,只是没有接。然后第二遍、第三遍……黎北晨心中的烦躁也因为手机的铃声而升级!终于在某一刻,他直接动手,挂断了她的电话。
    他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和她说话。
    纵使知道她是无辜的,他也没办法坦然面对。
    “叮咚!”
    “叮咚!”
    她的短信很快进来,乖巧又撒娇的两条。黎北晨打开手机静静地看着,脑海中便不由浮现出她的影像,想象着她的模样……为什么她偏偏是慕向贤的女儿?为什么慕向贤做出那么多事,她通通都不知道?
    连他也不知道这算是在气愤什么,他的长指在键盘上打出五个字,可是还没发送,他已忍无可忍地爆发,扬手将手机砸了出去。
    “乒!”
    脆弱的机身瞬间四分五裂,也让刚开门进来的下属一惊,绕过地上的那堆碎片,径直走到黎北晨身前:“黎少,已经找到了。祁家人几乎包下了这架飞机,但是九个小时之前,它在南太平洋失事。”
    他递上来一些图片,都是新闻中报的飞机残骸画面,看起来凄凉又惨烈。
    “我查了登机名单,确定祁家人都在上面,这场意外,倒真来得挺及时。”下属冷冷一笑,声音中难掩快意,对这场空难非常肯定,“祁家,算是灭了。”
    全军覆没。
    黎北晨“嗯”了一声,俊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很随意地把这个飞机信息往旁边一扔,冷冷地追问出来:“慕向贤那边呢?查得怎么样了?”
    他的眸色极冷,眼底充斥着嗜杀和残忍。
    “这个……其实……”被问到这个,下属的脸上不禁涌上为难。慕向贤很狡猾,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哪是那么容易的?
    “抓吧。”黎北晨冷然扫过他,便已知晓了答案,但是仍然凉凉一句,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可是我们还没证据!不能把他……”
    “不用证据。”他打断,“我只要结果,不需要过程。”……
    小清是在半夜被吵醒的。
    她一直置身于紧张的梦境,耳边始终摆脱不了嘈杂的声音,终于睡眠越来越浅,思维越来越清晰……好吵!她听到楼下有尖锐的警笛声,还有很多杂乱的脚步声。
    等等。
    双眸睁开的下一秒,小清豁然清醒,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
    从她卧室的小窗户,能看到窗外明显的红蓝光影在闪烁,真的是警灯!到底怎么了?谁到她家来了?
    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便跑出去,从楼梯口看到楼下的大厅都是人。而在她打开了房门的后几秒,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已越过她,径直走入她的房间:“搜!”
    “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他们根本不理会她,小清只能着急地往楼下走,“爸爸?爸爸?”
    她爸爸呢?
    楼下的人似乎都一惊,没有人想到她竟然会在家。
    小清也是一惊——她看到了站在玄关处的爸爸!他的双手已经被戴上了手铐,左右都站着一名警员,两人钳着他正要带他离开……慕向贤耸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是颓丧和绝望。
    “爸爸!”她被吓到了,叫了一声,便往慕向贤的方向追。
    “清清?”慕向贤听到她的声音,也回身开始挣扎起来。
    可那些没料到她在家的警员,通通都没有反应过来,除了制住慕向贤的人,没有人想到去拦住小清。眼看着她要追过去,一只手猛地拽住她,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攥回来,又横手圈住了她的腰,让她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带走!”他冷然命令,那几个警员这才回过神来,强按住慕向贤的脑袋,将他带出去塞上警车,离开。
    “你们干嘛要带走我爸爸!”小清急得跳脚,完全被眼前这种阵势吓哭,她回身挣扎,这才发现制住自己的人是黎北晨,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黎北晨,你快救我爸爸!他是好人啊,怎么会被抓走……”
    黎北晨制着她的手没松,却也对她的恳求无动于衷。
    “黎少,”他的下属在此时走回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警服的人,“我们的人和孙队的人都搜遍了,没有发现!”那个被称为孙队的也在旁边搭腔:“黎少,没事,我回去审审,慕向贤他总会松口的。”
    黎北晨点了点头,孙队才招呼着撤了警。
    小清愣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被他圈制在怀里的姿态,她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们……是你派来的人?”
    “是。”他冷冷地一声回应,松手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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